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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金推高分vip2012-10-21完结,种田、宅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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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这样,不可能牛不喝水强按头的……

    善桐渐渐地就越来越觉得,对世间事了解得越深,越有茫然之感。很多时候是非黑白,非但没有分明的界限,甚至也将永远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让你知道你究竟是对还是错。尤其是人心,特别是人心,从前看不懂的时候,觉得一切都那样理所当然,那样简单,如今开始看懂了,才觉得人心太复杂,好似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什么都不能看到分明。很多事含混着也就这么含混着过去了,经不起寻根究底,也就不寻根究底了,可这件事牵扯到了哥哥,又直接与性命有关,权仲白到底是什么心思,善桐是不能不想明白的。

    或许是生平第一次这样纠缠于一个很难得到答案的问题,善桐便显著地沉默了下来,平日里除了之外,就是在帐篷门口晒晒太阳,又发发呆。不知不觉间,又是四五天过去,二老爷的回信到了,也很简单:不日就是年底,他本来就到何家山有事,这件事,等他来了再做打算。

    这两年来,二老爷在粮路上下的心血,善桐也是能感觉得到的。宝鸡就在左近,他是两年来都没有回家看过一眼,人更是老了不少,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早生华发,看着和小老头似的。就是到了何家山一带,有时候自报家门,“我是粮道杨海清之子”,这班军爷也都肃然起敬,夸奖一句,“杨粮道真是周旋财务料理粮食的好手”。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在这时候动身到何家山来,把定西一带繁忙的军务搁下,已经是对即将降临的大战,做了更深的暗示。更不要说善桐听忍冬闲话,也知道这半年来,各家的少爷陆续都上了战场,这肯定就是为了能在紧接着的这场大战中挤着上上场,不至于新丁一个,就是要照顾都排不到好差事……要是在往日里,她一定是兴致勃勃地揣测自己认识的几个‘将二代’都有什么差事,能力又是谁强谁弱。虽然略嫌三姑六婆,但闲着也是闲着,善桐也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好奇心一向是很旺盛的。可这几天,她是怎么都没有精神,只要一想到榆哥可能要躺上那具鞑靼死尸躺的木榻,她就一阵恶寒,顿时又郁郁寡欢起来。

    这一日早起吃过饭,她又要缩回自己的小帐篷里。因为榆哥和权仲白混的好,住所又在左近,温老三今日还轮休,杨四爷吃过饭就去找温老三钓鱼——军中管得紧,不许吃酒赌博,杨家人因有祖训,绝不准嫖宿,因此温老三一旦闲下来也是无聊得很,时常还过来坐坐,和善桐等人也渐渐熟稔。这一次钓鱼,他还让善桐跟着一起去:“让你尝尝冻鱼生的滋味”。偏偏善桐无心出门,终于是给推了。

    在帐篷里坐了一会儿,考虑到衣物实在是补无可补,她便打算把自己一开始上手时,手艺还生涩的那些作品给拆了重做,却是手才一动,那边榆哥就探进头来,结结巴巴地道,“别老在屋里呆着,多闷得慌,你、你要闲着,就和我到子殷大哥那里坐坐玩玩。”

    也不知道究竟是针灸有用,还是善桐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榆哥现在虽然说话也还有些结巴,但较从前是要好得多了——只是又不敢说,怕最后不是,榆哥空欢喜一场。她也实在是闲坐得久了,无聊得厉害,便想,“我这样傻想傻想的,有什么想头?还是要多认识权神医一番,对他的为人知道得才更清楚些。”

    就随着榆哥一道出了帐篷,出于习惯,就要挽着哥哥的手一道走,不想榆哥却抽出手道,“哪、哪有兄弟之间环着手走路的?”

    善桐真是觉得他反应的速度,比起从前要有些微加快,虽然还将信将疑,但心中却也难免喜悦,抿嘴一笑,非得要环住了榆哥的手,道,“我们家兄弟感情特别好,不行么?”

    榆哥翻了个白眼,也就由得她去了,两人这样走到权仲白帐篷前头,善桐才要松手时,却见权仲白蹲在路边,不知在做什么,却是面朝着自己二人,早把她的小女儿情态看得清楚,正弯着眼睛在笑——也不知道是笑善桐,还是笑自己的心事。只是他这一笑,风流又好像水墨一样,在砚中险险荡漾,就差一点,就要溅得一地都是。

    善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忙抽出手来,嘟着嘴并不说话,倒是榆哥驾轻就熟地道,“子殷大哥,闲着也是闲着,来找你说话。”

    权仲白嗯了一声,又直起身来,善桐见他手里拿了一根长树枝,树枝上还沾了泥土,一时间又忘记了羞涩,上前几步,探头一看时,便不禁笑道,“权世兄,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拿树枝戳土啊?”

    权仲白轻轻拍了她脑门一下,责道,“小小年纪,嘴皮子这么厉害干嘛。”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他对善桐真是一旦都不见外,可又清楚明白,并没有一丝暧昧在。善桐看他,也觉得他好像是河那边的人,虽然看得眉眼宛然,两边似乎也都对彼此有些好感,但却清清楚楚,知道这份好感,就好像对天边的云彩,对地上的涧水一样,是“云在青天水在瓶”,个中奥妙处,却只能意会,难以言传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当着权仲白的面,反而不像是当着桂含春那样紧张,总要顾虑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在桂含春眼中看来会是如何。对权仲白的责怪,也不过是嘻嘻一笑,并不太当回事。“我瞧着可不就是拿树枝戳土玩么?权世兄行为举止,全都大出世情,谁知道拿树枝戳土,没有什么深意呢?”

    “这你就说对了,对我们和药打交道的人来说,简直是上有天堂,下有西域,何家山这一带常年无人种药,真是暴殄天物,党参、当归,都是最喜欢这种气候的,土壤又肥……”权仲白一边领着二人入账,一边拿起白布擦手,又率先穿过了两顶帐篷,进了那个冰冷透风的‘开颅室’。善桐一眼就看到那个倒霉的鞑靼人,不过这一次,他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非但头顶被凿开了一个小洞,两肋洞开不说,就连一处肌肤都被剥开了去,露出了淡黄色的人油,同色做暗红的血管。

    虽然是第二次看到这具尸体,但善桐还是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呕吐的冲动,倒是榆哥驾轻就熟,已经托腮在案子边弯下腰去,向善桐介绍道,“你看,这就是人的五脏六腑了。这是心脏……这是肺脏……”

    善桐虽然不是很怕,但终究看着这么血淋淋的东西,也不很愉快,正要别开眼时,见权仲白望着自己笑,又有些不服气,跟着榆哥看了几眼,也看出兴趣来,从咽喉开始,一路认到了肠子,这才咋舌道,“都说猪肠长,其实人肠也真不逊色,这堆堆结结的,简直像个线团!”

    榆哥嗯了一声,兴趣显然就不在这个方面,“其、其实,都说人胆大,但胆再大也大不过肝……”

    就要用手去碰那人的肝,却被善桐一手拍开了,斥道,“乱碰,脏!”

    榆哥似乎对人体甚有兴趣,他转来转去,心痒难耐地道,“软尺难得,不然,真想量量这人内脏的尺寸!再量量这腹腔的大小!”

    善桐忽然间觉得有些奇怪——榆哥平素里,一句话结巴上两三次,也是常有的事,可眼下是两句话就结巴了一次……

    她看了权仲白一眼,神色略带征询,见权仲白微笑点头示意,心是猛地一提,连呼吸都急切起来,却又压抑着不敢被榆哥发觉,忙思忖着,顺着榆哥的兴趣道,“其实腹腔也没什么好量的,我看呀,还是这头腔有玄机……这头骨有多厚,头腔有多大,脑又有多重呢……”

    榆哥兴奋得满面放光,面上第一次流露出了让善桐几乎为之感慨的快乐,“就是,就是!一想到,我心里就和猫抓的一样!”

    非但不再结巴,他连说话、呼吸的速度,都要比平时更快了几分,听起来不再有迟缓滞涩之感,几乎就同善桐一样了……

    善桐又陪着榆哥说了几句,她找不到话茬的时候,权仲白就接起来话头,他毕竟是个医者,说到人体,要比善桐更健谈得多,榆哥说到畅快处,一边手比一边口说,竟是思维敏捷、口齿便给,虽不说妙语如珠,但也绝对称得上反应灵动,善桐渐渐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退到一边,满是惊异,又满是感激地望着权仲白。

    直到榆哥说得累了,告罪去了净房,她才轻声问,“神医,我哥哥的病,这已经是有好转了?可、可才针灸两次——”

    权仲白面上就带了一缕孩童一样天真的得意,可就像是任何一个医者一样,从来都是坏话说在前头。“针灸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不开颅,他一辈子也没法全好——”

    见善桐面露失落,他又咳嗽了一声,才徐徐道,“不过,针灸、汤剂并下,也的确可以加速他行血的速度,将血瘀化开少许,或者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小姑娘……我看你哥哥的病,有三分还是心病啊。”

    善桐听得极是入神,见权仲白顿住沉吟,并不说话,不禁就踏前几步,拉住权仲白的手,连声问,“什么,什么心病,权大哥你别卖关子,求你快说吧!”

    最后一句,到底还是忍不住拉长了声调,露出了少女的任性与娇憨来。

    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帐篷帘子一掀,几个兵士抬着一个箭猪一样的物事奔了进来,连声道,“神医神医,快,还有一口气呢!”

    善桐定睛一看,却见那箭猪竟是个人——居然还有一口气在!偏偏浑身上下,连盔甲缝隙里都插满了箭,有些似乎已经穿透了盔甲,射进体内。就算是她,也被这诡异而骇人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往后一缩,缩到了权仲白身后,又伸出头来看时,正好一个兵士拉下头盔,也望了过来,两人目光相触时,善桐更是一呆:就有这样巧,这个人,居然又是桂含春。

患失
    虽然眼前有个刺猬一样的伤号在,但人心毕竟是自私的,善桐还是反射性地担心起来:自己也真是够冤的了,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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