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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京城侯门的闺女,”从前大太太做新媳妇的时候,老太太年纪还轻,大太太也就是跟着打了几个月的下手,这还是老人家第一次见识到她管家的手段。“这管家是一套一套的,家里真是有条理得多了。”
王氏私底下也和女儿感慨,“长媳的底气就是不一样,亏得你大伯母那个性子,从不瞻前顾后,也不怕得罪人的。反而大家也没话抱怨,就显出她来了。”
身份不一样,诉求当然也不一样,大太太就硬是要比王氏更有主人翁意识,也不管什么什么渊源,看到有谁做事没谱儿,说两次还不听,便直接打发到差一等的岗位上去,不到一个月,威是立起来了,可也惹来了成群结队的抱怨。
四太太就反常地黏糊起了王氏,从前得了闲,老往小四房祖屋跑,现在得了闲,也来找王氏坐坐,坐下来就说。“那一位也真是太霸道了,自打她当了家,成天就是青菜萝卜,我们家那位想点个菜,都被厨房顶回来了,说是现在全是可着人头来的份例,天天做什么菜,都是有定数的!想吃什么还要提前几天告诉了,才能够看着安排……倒是二嫂院子里还自在些,好歹想吃什么,自己能做得了主。”
王氏就只是笑,不肯接四太太的话茬,回头和女儿说起来,还有些不屑,“想和大嫂作对,也得看看自己的斤两。四叔又没有本事,自己立不起来,自己也没有陪嫁,比不得三叔一家手里钱多,吃粥吃饭,还不就是由着大嫂给了?”
善桐自己跟在祖母身边,吃的当然是小厨房。老太太又疼她,三不五时总要金师傅依着善桐的口味来做几道菜。听了母亲的话,才知道现在各房要改善口味,都要自己拿了钱出去买了菜,回来再吩咐大厨房做了,再得饶点赏钱。一时间对大太太的手段也不禁刮目相看,“上兵伐谋,大伯母算是把这句话给吃透啦。一句话不用多说,一个月不到,家里就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之中了。”
“那也是因为老太太站在她这一边。”王氏漫不经心地道,“你大伯母虽然为人还是古板了些,但处事的分寸,拿捏得极为恰当。回来第一天就跪下来把自己位置摆正,现在老太太不发话,三婶、四婶就是要出声,也都得掂量掂量……”
她又略带自嘲地一笑,“京里的姑娘,是比咱们南蛮子强,哪和你娘似的,年轻时得意了一年两年,现在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千小心万小心,也比不过长房的名正言顺——”
善桐安慰母亲,“以爹现在的位置,咱们也用不着在家里争权夺利的,将来祖母只要不偏心,咱们还不就什么都有了?”
这几年来,或者是因为榆哥在外,王氏日夜悬心的关系。她的情绪显然要比刚回陕西那两年低沉了一点,善桐就得时常给母亲鼓鼓劲儿,陪着她说说话,纾解一下王氏的情绪。不过这一次,她的话就没有说到点子上,王氏瞅了她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压低了声音。“这个从二品,论出息还不如从前的从三品、正四品,有名没钱,也顶不了什么用。你大舅舅现在心思活络起来了——”
话说到一半,便断在了嗓子眼里。善桐还想再说什么,见王氏面上的为难,也只好咽下了话头,陪着母亲叹了口气,又振奋起精神来,“您看,二姐教我的京绣,手法和大姨娘的闽绣又不一样啦,我给您做了个荷包——”
王氏便把女儿揽在怀里,拿过她做的荷包细细地看了,又指点着女儿哪里绣得不好,嗅着善桐发间的桂花头油香味,心里便盘算开了:按理来说,摆着个善桃在前,老人家就不好大张旗鼓地张罗三妞的婚事了。可西北的好人家就这么几个,有空还是要和大嫂透透风,别两人看上了一户人家,那到时候谁让都不合适。坏了家里的和气,倒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但问题紧接着就来了,桂家在这次大战中出力不小,连自己家那位都涨了几个阶次,到了从二品的地步。虽然这也是多方推了一把的结果,并不是人人都能这样风光,但桂家肯定是要再上一层楼的,封爵还不好说,起码正一品的官衔要有。老九房一下就成了西北最耀眼的明珠,自己这儿是已经彻底地踏进了军营,再和桂家结亲,就有点不合适了。再说,榆哥结巴能够治好,大女儿又回了西北,三妞也没必要就得嫁在身边、嫁在军中一系……就算自己不这样想,老太太恐怕都要回归原来的思路,肯定还是想以文配武,由善桃和桂家结亲,各方面都更合适一点。
也不是就一门心思要吊死在桂家这株歪脖子树上了,但放言大西北,能配得上善桐出身的人家还真不多。尤其一场大战下来,众人都一门心思地休养生息,一时半会,只怕还想不到互相通信联络消息,闷在村子里,善桐的亲事真是不耽误都要耽误了……
人心就是这样,固然善桃除了严肃一点,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平时总是寡言少语,待几个姐妹却还很有礼貌。就连对善喜都和和气气的,一点不摆官家小姐的架子,但在这当口她横插一杠子,王氏看着她就没那么顺眼了。和萧氏之间也没有那样疏远,渐渐地也就多了几句话,这一天萧氏又约她去小四房院子里抹骨牌,不知怎么,倒传到了大太太耳朵里,大太太正好又在老太太屋子里,两婆媳并善桐一道捡佛豆子。大太太提起来,就有些不赞成,“抹骨牌推牌九,那都是纨绔子弟、浪荡姨娘们的消遣,我们这样的朴素人家,得了闲侍奉您老人家玩两把也就算了,四弟妹这样成天没事过去推两把,一来风气不好,二来小四房那是何等身家,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输赢,四弟妹如何承担得起?”
就算是老太太,要驳大太太的话,简直都要鼓起勇气:就是因为老人家素来讲理,大太太又什么事都占住了一个理字,所以婆媳之间,才几乎是言听计从。善桐冷眼旁观,都不得不佩服大太太的凛然正气,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端着佛豆出了屋子。
等到晚上四太太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就把她给留下了私底下说话,善桐这时候往往都在祖母身边写字的,现在也只好在外间打叠了针线来做,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四太太抬高了声气。
“这也都是为了家里……我们一家现在都在村子里……”
她似乎很是委屈,声调都变了。“人家虽然出身富贵,但行事也节俭的,一二两银子的输赢罢了……交好了这么一户人家,以后好处多了去了,相公就在京里,消息多么灵通……就是今儿还说呢,朝廷里眼看就要选秀了,按我们家的门第,没准还能出个娘娘,这件事要是她不说,二妞、三妞径自就说了人家,那多吃亏?”
善桐便吃惊地抬起了眉毛,手里一针差一点就扎歪了戳到指头,她一下想到了桂含春的话。“以七姑娘的出身,十有是能够选上进宫的——”
一下又想到了许凤佳当年对杨棋特别的关注,与小四房嫡女五姑娘更显赫的出身。她心里就更有些惊疑了——大太太谈到一路见闻的时候,还说过她在路边驿站遇到了平国公世子的车马,因也算亲戚,两边客客气气的,世子爷还命人送了她们走过一段山路——难道最终中选入宫的会是五姑娘,这已经是许家和天家的默契,因此许凤佳才会对七姑娘这么关心,只因为那时起,他就知道了杨棋会是他日后的妻子?
不过无论怎么去想,杨棋就是不嫁进许家,估计也要中选入宫。横亘在前方最大的一个阻碍,目前十有是无须担心的了。善桐多少也松了一口气,又心不在焉地惦记起了桂含春:沁表哥几个月没过来,她就几个月没得到桂二哥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又可还平安……
回过神时,正好就听到了四太太窃窃的低语声,“人家二嫂子还说了,要是有意参选,她娘家还有关系能够帮忙,使一点银子,就能进京城应选,就是落选了,只要能过了前头几关,一般的达官贵人,还不是争着来聘……”
作者有话要说:霍胆丸真是拯救了我昏沉的生活……
尊敬
老太太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让大太太和二太太留下说话。善桐本来还想仗着自己的脸面,死乞白赖在一边听着,不过到底还是畏惧大伯母,恐怕惹来一顿数落,便只好怏怏地退出去,寻善桃、善樱一道,三个人埋头做针线。
心里有事,针线就做得不快,走了几针,善桐又问善桃,“二姐,你在安徽那住惯了,回老家来还习惯不习惯?我看你脸上都起了皮呢。”
江南湿润,和西北干燥的天候比是要宜人多了,善桃虽然严肃,毕竟也是个女儿家,摸了摸脸,眉头一皱,“可不是?我也察觉到了,只是也不知该怎么办,家里又不像是安徽,平日里还喝些败火凉汤,为了这事闹到大厨房去特地给我开小灶,也是没有的事。”
和大太太一样,开口都是无懈可击的大道理。其实只要给得起赏钱,大厨房还巴不得天天开小灶了,再说,身为大房的女儿,底下人还正愁着想辙来讨好二姑娘呢。善桐很有几分受不了,但看善桃白嫩脸上那一点点的瑕疵,却也看不过眼,便道,“在南边的时候,恐怕天气热,二姐也不爱用大油香脂涂脸,咱们这儿干呢。我和善喜、善樱都用的是老天成的油膏,里头加了羊油,最是滋润的。回头我让六州给你送半盒去。”
善桃扫了妹妹一眼,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老天成的东西那样贵,你们寻常也用得起?三妹、六妹,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一盒油膏少说是要三四两银子呢,难道你们平时也和南边的那些个盐商太太一样,穿是思巧裳、戴是宝庆银呀?”
她倒没有多少指责的意思,看得出来,的确是吃惊的,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吃惊,才叫善桐不好回答——老太太居家虽然简朴,可对善桐却足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