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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唇边现出了个嘲讽的笑来,“大姨娘急得天天往我这里走动,话里话外,问的就是你们桂家的这门亲事,到底能不能成。”
事情至此,似乎善楠对这门亲事的反对主要还是出于陪嫁考虑,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善桐无话可说,只好低声道,“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要看婶婶答应不答应了。”
王氏沉吟片刻,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你还是要多做做工作,让你婶婶答应了是最好。”
她往后一靠,笑容里竟带上了微微的天真,“这么好的亲事不成,很多后续动作,都不好安排。”
和母亲关系缓和固然是好,但这也意味着她的行动又开始有人在背后掣肘了,第一个京城差事,第二个含芳婚事,王氏都根本不是以商量的语气和她提的。善桐真是有千般无奈也说不出口——她现在去和桂太太提善喜,还不如直接去捅马蜂窝,可又不好驳母亲的回。正要说话时,那头鼓声住了,卫太太笑着问王氏,“和闺女说私房话呢?”
这话顿时又咽了回去,她只好和母亲一起堆出笑来,又投入了虚情假意的应酬中。
作者有话要说:踩点来了,大家enjoy!
好事
到底是亲戚,王氏是给足了卫太太面子,坐到了席散才走不说,临走还拉着善桃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善桐自然是随侍在侧的,等出了内堂,含沁便也过来笑着给岳母请安。卫太太送出来的,看着不禁一笑,“小生日,就没有惊动外院,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还上门给我拜寿?”
含沁就又笑着要给卫太太行礼祝寿,又被卫太太拦住了,她似乎语带玄机,又似乎是在和含沁逗乐。“我知道你,还不是为了过来接你媳妇儿的?你呀!可别太粘她了,别人看着不像呢!”
含沁笑嘻嘻地,“贱内有什么好接的,自己回去就是了。我是来接岳母娘的,她一个人过来,没个子侄护送回家那怎么行?”
说着就又向王氏做了个请的手势,王氏也不禁微微一笑,卫太太更是乐得拍手,一行人便出了院子,含沁果然先拨马前行,将王氏送回家中,王氏还隔着窗子和他说了几句话,他这才带着善桐回了两个人的小家。善桐一进屋就问,“刚才娘和你说什么了?”
含沁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道,“也没有什么。”
善桐却不依不饶,逼问了一句,“你别怕我听了生气……你就和我说说!你没我和她熟!”
话说到这份上了,含沁也只好说,“就是让我以后别那么轻浮了,长辈跟前,不要说说笑笑的。反正也都是为了我好吧。”
究竟是为了含沁好,还是实在看不上他这个女婿,这也挑得出毛病,那也挑得出毛病,这就是难说的事了。善桐蹙着眉头想了想,又问,“你干吗把善楠的事告诉她!”
“噢,”含沁却是不紧不慢、坦然自若。“这是肯定的事啊,善楠毕竟是你们家出身,他循规蹈矩还不要紧,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是肯定要算到你们家头上的。要是反对大姑娘的婚事,反对得太激烈了,外面难保传出什么不该传的话,我自然是要向岳母说一嘴,也好让她有个预备的了。”
这也很说得过去,再往深里一说:这含芳的事,善桐肯定是没那么上心帮忙的,毕竟两个人之间是有情分没感情,身份在这里,但其实根本就不熟悉。她也有自己的人情要顾,但男人和男人就不一样了,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含芳待含沁也不差,他要是想为他三哥成就亲事,那把善楠反对亲事的理由告诉王氏,王氏再一细问,善楠私底下数落善桐的事很容易就露馅了。反正说一千道一万,他是随便都有理由。
善桐一时也就被塞住了嘴:含沁要直说是为了她出气,她还有话讲,现在这么一说,难道她还自作多情,和含沁说道这事儿?
只是想到善楠数落自己时候那热切的神色,心底又有些闷闷的,想要和含沁拌嘴吧,又觉得自己其实也不占着理,连善楠到底是个什么人其实都看不清楚,再说,姑爷一天也够累的了,下了差还惦记着回来接老婆讨好岳母,偏偏这岳母还是个挑刺的好手。这边再拿娘家事来数落他,善桐也的确是有几分不忍心的。
她叹了口气,便不多说什么,只道,“我算是看透了,你们桂家兄弟四个人,没有一个人亲事是省心的。就是最听话老实的桂二哥,将来良缘在哪,也都还真说不清楚呢。”
含沁望着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折腾点也是值得的!不然,难道和他们一样,盲婚哑嫁了一个姑娘家,也说不上话,又挑不出她什么不好,就只有那样没滋没味地吊着?”
这话说得也是在理,善桐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见过的那些个同辈姐妹,一时感慨万千,又低声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毕竟是难得的,这缘分两个字,也实在是说不清楚。就好比许家的世子爷和杨棋,今天卫太太提起来还和我娘说呢:‘都说阁老家的姑娘们有福气,我看最有福气的还是宁嫔娘娘,娘家来人提起,皇后宠她得很!倒是比平国公府那位没过门的世子夫人要更有体面。’言下之意,那一位又算得上是嫡女,却又没能进宫,反而要去做个续弦。算是委屈了她,其实谁是委屈谁不是委屈,谁说得清楚呢?”
在族内说起来,小四房和小五房自然是泾渭分明,可在外人看来,两家亲近的关系是不必多说的了。如今杨家几房,也就只有陕甘巡抚和内阁大学士这两户高官,血缘也亲近,不要看善桐从来未曾见过宁嫔,可在外人看来,这位是她亲堂姐妹,向她提起来的次数也不少。善桐从来未置褒贬,如今偶然一说,含沁倒是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你和我说,他们卫家那位表姑娘进了京城就没回来?”
再这样一想,善桐也明白过来了——都说宁嫔是国色天香娇憨可人,是皇后身边的开心果儿。可论美貌,琦玉也真是不输给她……
“这还不是选秀的年份,她年纪又大了!”她有些惊疑,“再说,国朝后宫,妃嫔一般都是选秀进来的。纵有寻常提拔起来的人家,那也是宫人出身,按她来讲,总是名门出身……就是进了宫,也不该对卫家没个交待呀。”
含沁也觉得有几分不对,但这件事和他们究竟无关,便也未曾深究,两人在枕上歇下后,纵使年轻无限,他也不禁疲惫地叹了口气,把头枕到善桐肩上,闷闷地道。“从早就开始忙了,叔叔们都把差事推给我做,写这个折子,写那个折子……”
一边说,手一边滑进善桐衣中,善桐又痒又有几分被撩拨起来,扭着身子笑道,“一边喊累,一边这样,我看你想要怎样!”
含沁便一个用力翻身压到她身上,在昏暗的屋子里,他的眼神亮得像着了火,手上一边动作,一边轻声笑道,“我想怎样?我想……”
他们成亲也有半年多了,善桐渐渐没有初识人事时那样艰难,也有点懂得了闺房里的快乐,含沁又没有别的妻妾,怎么说也是武将出身,身强体健,折磨个把善桐这样的小姑娘简直是不在话下。闺房鱼水既然融洽,则很多事简直是迎刃而解,善桐心底本来还因为善楠的事有点不得劲儿——含沁一句话不和她说,私底下就冲王氏告状,这的确是让她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可这么一顿亲热下来,末了她趴在含沁胸前喘着气的时候,这事情就又不是事情了。她想了一会心事,听到含沁呼吸声渐渐匀净,抬起头撑着手看了看丈夫的轮廓,又不禁甜甜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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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王氏不由分说,就这么交待给了善桐这一项任务。但桂太太没话,善桐自然也就乐得在家躲着清静,不可能上前去自讨没趣。不过这件事她终究是撇不开干系的,又安静了几天,米铺多年来的账册还没看完一本呢,那边桂太太就来人请她过去。“想念侄少奶奶,请侄少奶奶过去一道说话。”
这一次因为不是主角,慕容氏就特别松弛,善桐才下车她就迎上来了,一路和善桐小声说着家里的热闹,言下之意,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还不是一顿闹?从白天吵到黑天,气得连家法都要祭出来,最后惊动了公公,过来和三弟关着门说了半天的话,回来就让你过来……看来,这门亲事还是能成的了!”
善桐也的确挺同情桂太太的,这三个儿子是没有一个给她省心,没一个没有在亲事上给她出过难题——果然,这一次桂太太是连为难她又或者是摆谱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疲倦地坐在炕边,见到善桐进来,也只是一抬眉毛,没精打采地道,“来了?坐!”
也没问好,也没怎么地,开口就是,“你十三房那个堂姐妹,你是熟悉的吧?除了生得好看之外,人品如何?别是小门小户出身,带着那股天然的小家子气!”
她看了慕容氏一眼,言下之意不问可知,慕容氏气得当着婆婆的面就翻了个白眼,善桐只好赶紧插嘴。
“虽说家里没官,但也算不上小户吧。”她不去看慕容氏的眼色,只道,“家里也有上千顷的地,买卖也不少的。就是从前家里父亲多病一些,一家人过得不张扬,也很少到西安来,您恐怕是没听说。人是做承嗣女养大的,本来打算招上门女婿呢,主意正,知道进退,手腕也好。”
这话说得有学问,桂太太眉头一皱,直接挑明了。“你意思,性子是刚强一派的?”
“毕竟是独女……”善桐含含糊糊地道,“却也不是主意很孤那样的人,从小帮着母亲料理家务,人是很能干的。”
善喜这条件,其实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就看桂太太怎么去想了,她拧着眉头,满面痛苦地思忖了半天,又让善桐逐一细说了善喜的家庭、喜好,平日里又受过什么样的教育,海鹏婶和善楠的为人……善桐一一尽力回答,慕容氏却是越听越没趣,终于寻了个借口退出屋子。
她前脚才出去,后脚桂太太就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