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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丹丹自达利不见了以后便日不能餐,夜不能寐,开始几天还四处转悠着寻来找去,没有多久便不再四处寻找了,静静地坐下来,痴望着那一大堆避孕套发愣。
他诞生了它,他又因他的离去而决定毁灭它。
于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干打垒似的陋屋中便传出了劈啪有序的气球碎裂声。
整整十来个晚上,黄丹丹如同面壁参禅般虔诚地拍炸了一万只吹胀了的写着长诗《感情:从A到Z》的避孕套!
当最后一声碎裂声飘过之后,黄丹丹知道了达利跟着那个名叫理查德·赫德菲德的洋鬼子去了国外。在黄丹丹心中,达利肯定是移情别恋了。这个犹大——黄丹丹心中愤愤然骂道。
他决定出国找他,即使是天涯海角,即使是异国他乡,他发誓也要把他找回来!
第五章 原罪出国回国都是梦
黄丹丹认识了一名外国女子。
他认识外国女子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异性的感情安慰与生命体验,而是希望从她那里找到突破口,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出国去找达利。许多天来,黄丹丹最不愿意的最感厌恶的感情支出便是陪伴着那名外籍女子了。在他眼中,她甚至就是一堆行尸走肉——尽管她有不凡的淡吐和惊人的美艳。
黄丹丹终于圆了自己的出国美梦。
姐姐赶来北京为他们送行,实际上是代行父母之权前来北京审看审看她的这位洋弟媳。
姐姐看了之后当然满意:“丹丹,你俩啥时候结婚,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哟!”
弟弟极不愿意地瞥了姐姐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结婚?结脑壳婚!”
紧拥着黄丹丹的那位外籍女子当然听不懂黄丹丹突然冒出来的土言乡音:“丹丹,你——你刚才说什么?”
黄丹丹一愣,继而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感谢姐姐为我们送行呢!”
姐姐不知所措,心里塞满一大堆乱麻:“丹丹怎么啦?”
姐姐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弟弟,既是一名圈子里人人皆知的前卫艺术家,更是一名圈子里人人知晓的同性恋者!
到了美国之后不久,两种必然的结果摆在黄丹丹面前:一是他根本无法找到达利;二是黄丹丹到了美国之后,与那位外籍女子共同相处了两个月便匆匆分手。
离开那名外籍女子之后,黄丹丹失去了经济支撑,日子过得相当拮据,靠给纽约华埠新都戏院画戏报招贴维持生计。戏院亏损严重,解雇了他,他开始流浪街头,为行人画素描头像打发日子。后来又被纽约华埠披露街的“东方文化事业公司”聘为业务员,推销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新马的书刊和工艺美术品。
这段时间里,黄丹丹在感情上是一片空白。虽说美国是同性恋的肇始之地,但黄丹丹新来乍到,要在偌大一座纽约城里找到任何一种肤色的同性恋者却非易事。一天,黄丹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离他栖身地不远的“国王威廉”酒吧是一个同性恋聚会场所,于是他决定去看一看,能否在那里找到知心朋友,以填补达利离他而去之后的感情空白。
在“国王威廉”酒吧蓝色的灯光下,黄丹丹搜寻着他的目标。到这家酒吧聚会的同性恋者,大都有了自己的伙伴,三三两两,亲亲热热,谁也没有对他这张新面孔感兴趣,而那些暂时单挑的蓝眼睛们对他这张东方面孔颇有不屑与之为伍的感觉。黄丹丹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决定离开“国王威廉”酒吧。
可是当他付完款站起来正要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东方人,一手端着高脚酒杯,一手亲昵地扶他坐下,从这个人那带着浓厚日本口音的蹩脚英语招呼中,黄丹丹料定找上门来的是一个日本鬼子。听父亲说过,黄丹丹的爷爷当年就是被日本鬼子杀害的,可是此时此刻,饥渴与忍耐已经使黄丹丹忘记了那些陈年旧账而不能自已,两个东方人在蓝色的灯光下、红色的酒液中尽诉衷肠,不到半小时工夫,黄丹丹便与这个叫伊藤奇郎的日本人搅在一起了。
伊藤带着黄丹丹回到他的住地,一进屋子黄丹丹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满屋子性用品和色情读物,男人的、女人的内衣内裤展览品似的悬挂于屋子四周,紧靠墙边的一架床,装饰得俨然是一个巨大的子宫,床边的饰品是一个巨大的男性生殖器充气物……
正当黄丹丹浏览伊藤的陈列物时,伊藤换了一身休闲服激情四射地走了过来,把黄丹丹拥倒在那个巨大的子宫床上。
“你的,台北?”伊藤一边抚摩着黄丹丹一边问道。
黄丹丹摇了摇头。
“你的,香港?”
黄丹丹还是摇了摇头。
伊藤如同被蜇了一样松开搂着黄丹丹的两条手臂:“你的,大陆?”
黄丹丹点了点头。
伊藤站了起来,系着已经松弛的裤带,嘴里嘟噜着什么,从那极端鄙夷的目光里黄丹丹也能领略一二。
伊藤也没有注意黄丹丹情绪的变化,反而得寸进尺地吐出两个字儿:“酸猪!”
黄丹丹终于被激怒了!
黄丹丹从那架子宫床上一跃而起,“啪啪”几拳打得伊藤鼻青脸肿:“老子操你日本人的姥姥!”
黄丹丹边骂边打,边打边骂,不解恨时还搬动那根男性生殖器充气物向伊藤猛烈横扫过去。
此时伊藤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蒙着头跑进侧室,将门反锁,黄丹丹撞门时听见伊藤在屋内报警。
黄丹丹抓紧时间乱骂了几句猛踢了几脚后正欲离去,警察及时赶到,抓获了黄丹丹。
之后,黄丹丹被带到伊丽莎白街纽约警察局第五分局询问。经过七天训导,黄丹丹又重新获得了人生自由。
过了些日子,无所事事的黄丹丹来到华埠包厘街246号,参观“纽约中国历史博物馆”。这家博物馆楼高五层,馆内展品大都是中国历代皇朝留下来的有代表性的文化精品,如周代的土陶器、秦始皇兵马俑的复制品、铜车马、诸葛亮七擒孟获时的战鼓、宋元明清的名画以及陶瓷器等。就在黄丹丹站在一幅名画前认真揣摩其神韵时,一只手拍着他的肩头:“哈罗!还认识我吗?”
黄丹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多月前对他进行训导的联邦警察邓肯·法莱尔先生。他不知道这位警察的下一道程序是什么,只有傻痴痴地呆在那里等待着宣判。
邓肯·法莱尔笑了笑:“咖啡?还是中国茶?”
对于邓肯·法莱尔善意微笑之外的内涵,黄丹丹似乎也能读懂一些:“听你的吧。”
邓肯·法莱尔看了看表:“还有15分钟我就下班,去‘国王威廉’,怎么样?”
“好,我等你!”黄丹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这样俯耳听命的。
邓肯·法莱尔与伊藤奇郎完全不一样,他带着黄丹丹走进“国王威廉”,他给黄丹丹快乐与畅想,他还让黄丹丹很快融入了他们那个群体之中,此后黄丹丹再也不感觉寂寞与无聊。
邓肯·法莱尔的出现,使黄丹丹的精神面貌和生活状况再次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由于他与邓肯·法莱尔是朋友,较为容易地进入美国社会,在“国王威廉”酒吧里经常可以接触一些较有身份的同性恋朋友,他的经济来源也相对有了保证。这一点很重要,也正是由于经济稳定,他才又玩起了前卫艺术,因此进入美国前卫艺术家的行列。
正当黄丹丹离经叛道的艺术与匪夷所思的感情沿着自己心中的轨迹飞速发展时,姐姐来电话说父亲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要他立即回国。
这时候,黄丹丹正在格林威治村致力于他的一个现代艺术展。当地居民称格林威治村为西村,这里同中国圆明园艺术村一样,有许多艺术家、作家、雕刻家、作曲家、诗人和演员都拥挤在这个村子里,还有一些半边剃光头发的“朋友”以及各种各样身穿奇装异服的人在村里“作秀”、“自我表演”。黄丹丹的前卫艺术展借助一家古玩商店的门面,圈了一块小小的地方进行。邓肯·法莱尔为此次艺术展专门邀请了一批“国王威廉”的同性恋伙伴前来捧场。
谁知此时姐姐又来电话,说父亲已进入弥留阶段,要黄丹丹火速回国。
这一回黄丹丹真还急了,于是向邓肯·法莱尔请假。法莱尔一脸不悦:“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能走?”
“父亲病了。”黄丹丹淡淡地说。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黄丹丹的脸上!邓肯·法莱尔咆哮起来:“妈的!是你父亲重要还是我重要?!”
黄丹丹抹去嘴角的血丝,怒视着他曾经相依相伴的伴侣,他当然清楚自己柔弱的身躯无法与人高马大的法莱尔强力抗衡,只得啐了一口,拉开门扬长而去……
第五章 原罪父亲走了以后
父亲对于黄丹丹来说,几乎是他生命的一半,确切地说,黄丹丹后来成为同性恋者,是他自幼便有的恋父情结衍变来的。父亲的病危在旦夕,黄丹丹犹如芒刺在背。一下飞机,便直接搭车回了老家。
见儿子平安回来,父亲久病僵黄的脸上有了几许生气:“你回来了!快,快歇会儿!”
“爸,我不累。”黄丹丹半跪于父亲病床前,“您老的病——”
父亲怜爱地看着儿子:“你回来了就好,你在身边,爸的病也好得快些。丹儿,多在家呆些日子,好吗?”
黄丹丹点了点头。如果没有邓肯·法莱尔那一记耳光,黄丹丹也许会想到很快赶回美国去。正是那一记耳光,把他从天堂里给掷了出来,他还没有想到回美国去,至少现在没有。
几天来,黄丹丹守在父亲的病床前嘘寒问暖,几乎寸步不离。父亲的心情一天天好起来,似乎病也一天天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