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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儿,这些年来你都在美国干了些什么呢?”父亲问。
黄丹丹苦笑着说:“爸,除了艺术,我还能干些什么呀?”
“没遇上个女朋友?”父亲又问。
“女朋友?要那玩意儿干啥?烦!”
“你妈也时常惦念着你,快二十六七的人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打算要个什么样的,不好意思跟你妈说,跟爸爸说也行。”
“爸,你不说这事儿行不行?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怎么行呢?假如当初你爸什么都不要,能有你吗?”
父亲还想嘟噜什么,剧烈的咳嗽已经使黄丹丹听不清楚父亲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母亲张罗了一大桌饭菜,黄丹丹问:“妈,今天有客人?”
“你爸告诉你啦?”母亲反问道。
“没有啊!是舅舅,还是姨妈?”
母亲摇着头:“都不是,别着急,待会儿见面你就知道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黄丹丹开门,姐姐和姐夫领着一个女孩子进了屋。女孩子身材高挑,肤色白皙,一看就知道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丹丹,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姐姐把美人儿推到黄丹丹面前,“她叫刘薇,你姐夫他们艺术团舞蹈队的台柱子——”
还未等姐姐介绍完,黄丹丹就已离去,弄得那个名叫刘薇的女孩子很是尴尬:“黄姐,我还是回去了吧。”
姐夫急忙挽留:“这怎么行呢?吃了饭再说吧!”
姐姐也劝刘薇:“我弟弟啥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只要大家混熟了,其实也没有什么。”
这是一顿艰难的午餐。作为主角的黄丹丹一言不发,另一主角刘薇自然不便多言。两位老人心里着急,姐姐姐夫百般周旋,怎么也打不开僵持的局面。
姐姐姐夫和刘薇走了以后,父亲终于忍不住了:“你究竟要找个什么样儿的?人家北京舞蹈学院毕业的,学历不比你差;要说形象,你是搞艺术的,还能挑得出她的什么缺憾吗?我说丹儿啊,你可是过了此村就没此店了呀!”
冬天到了,父亲的病情加剧,只好告别家庭病床,又把老人送到大医院抢救。父亲清醒过来对黄丹丹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是丹丹处理好个人问题,我死也瞑目了。”
黄丹丹看着父亲老之将死的弥留状态,眼里涌着泪花。尽管如此,对于父亲的期盼,他依然没有能够表态。
父亲抱着永远的遗憾离开人世。
父亲走了以后,黄丹丹哭得死去活来,但是没有用,人终究不会死而复生,连老人家最后的期盼都未能得到儿子的回应,即便是死而复生,那又有何用?
父亲走了以后,黄丹丹也病倒了,感冒发烧,咽喉有些肿痛。打了几针青霉素,吃了几粒感冒灵什么的似乎又好了许多。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黄丹丹又融入了社会之中。
第五章 原罪爱非罪
父亲走了以后,这个家变得冷清多了,姐姐姐夫为了照顾失去伴侣的母亲,重又搬回家里来住,这才又让家成为了家,有了一点儿人间烟火气味儿。
黄丹丹失父之痛平静之后,又开始惦念起他的“国王威廉”酒吧里的那些弟兄来,时不时眼前还晃动着邓肯·法莱尔的健壮身躯,哪怕那一记耳光此时还在他心头震响。
他想重返美国,可又不好意思伸手向家里要钱。母亲是没有多少积蓄的,向姐夫要,又好像隔了一层什么,实在难以开口。姐姐看出了弟弟的心思:“爸爸走了,家里没人照顾,不去美国行吗?”
黄丹丹一言不发,只简单地摇了摇头。
姐姐知道黄丹丹的脾气,说了也是白说,只好劝弟弟过一段时间再走。黄丹丹当然同意,因为没有钱,他想走也走不了啊!
两个月之后,正当黄丹丹紧锣密鼓地筹款重返美国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蒙了他:达利死了!死在美国!!死于艾滋病!!!
得到此一消息,一连几个晚上,黄丹丹都难以入睡,一些影像老在眼前晃动:达利那蛊惑人心的演讲,达利那部撩人情思的美髯,还有那一万只刻着达利诗句的避孕套……不过,在黄丹丹脑子里出现最多的是“同性恋”、“艾滋病”这些词语,像轰然鸣响的奔涛,震撼着黄丹丹的心之堤岸!
对于艾滋病,黄丹丹在美国逗留期间就有风闻,而且他所崇拜的风靡世界影坛40多年的好莱坞超级明星洛克·赫德森就是因同性恋染上艾滋病而死的。
他感到恐惧不安了,他自欺欺人地宁可相信别的同性恋者会因此而染上艾滋病病毒,而不愿相信自己因同性恋而染上艾滋病。更何况全世界成千上万同性恋群体中,绝不可能都染上艾滋病,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不会染病,那万分之一的就是他黄丹丹!
在恐惧和不安中,黄丹丹的身体又出现了一些问题,持续不断的低热低烧,稍不留神便患感冒,而且体质明显下降,体重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竟减少了六公斤!到医院就诊,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什么特别的问题,仍然按照常规用药、打针。
一天晚上,黄丹丹无意之中翻阅母亲订阅的卫生杂志,看到了一篇关于艾滋病情况介绍的文章,其中谈及艾滋病感染者的前期症状几乎与他的情况如出一辙。
不安与恐惧残酷地袭击着他。他万念俱灰。他想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甚至环顾四周,企图找一两件能够很快结束自己生命的物件,可是没有。
他幽灵一般悄悄地溜出寝室,想去厨房看看,岂料被母亲看见了:“丹儿,你饿了吧?妈起来给你弄点儿吃的!”
姐姐听见了动静,急忙穿着拖鞋走过来:“妈您就别起来了,还是我给弟弟煮点吃的吧!”
亲人的关切使黄丹丹深受感动,他似乎又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更何况自己是不是染上了艾滋病还很难说。自己万一不是艾滋病岂不是杞人忧天么?
姐姐正在厨房给他煮吃的,他此时才回过神,本来自己就不饿,还能吃什么呢?他让姐姐别给他煮东西:“姐,我不饿,你煮了我也吃不下。”
姐姐说:“你不吃怎么不早说呢?你看这——”
黄丹丹回到自己的寝室里,想了很多,虽说自己是同性恋者,但同性恋伴侣就只有达利和邓肯·法莱尔两人。达利虽说得艾滋病死了,可是那绝对是他去了美国之后才染上的;至于邓肯·法莱尔,只需打电话问他一下就知道他是否染上了艾滋病。
于是黄丹丹拨通了越洋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黄丹丹有些急了,邓肯·法莱尔为什么不回话?他还在纽约第五警察局吗?他该不会也是一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吧?后来黄丹丹又反复拨了几次,都未能接通对方的电话。他彻底失望了,他惟一的侥幸的心理防线被完全彻底地摧毁了。
黄丹丹抓紧自己的头发,面对黑色苍穹一次又一次问道:难道爱有罪?难道同性恋是万恶之源?不不!他不敢想象即将发生的灾难,他把头再一次深深地埋进被窝里……
第五章 原罪石破天惊之后
黄丹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他只知道是姐姐在床边摇醒了他:“丹丹,妈给你煮了点面条,你起来吃吧!”
黄丹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挪了挪身子,没有起床的意思。
母亲端着面碗,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滴:“咱家前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哟!老的刚走,小的又躺下了!哎——”
姐姐也哽咽着说:“丹丹,你起来吧!妈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啊!有病咱们去医院看,好吗”
黄丹丹很不耐烦地一掀被盖:“我有腿,我自己去!”
黄丹丹起床穿上衣服出了门,他临出门时那一声撞击门的巨响,犹如一柄利刃扎在妈妈和姐姐的心上。
黄丹丹出门之后没有去医院,而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
在他眼里,满街的人仿佛都是达利和邓肯,仿佛都是青面獠牙的怪物!一辆轿车突然刹在他面前,就差半步,他就没命了!骂声和唾液使他清醒过来,他嘴里喃喃道:“我操——”司机以为他是疯子,重新启动油门绝尘而去。看着车屁股后面的蓝烟,黄丹丹欣赏起方才自己嘴里吐出来的那句北京土话,跟“牛B”、“傻B”、“我操你丫的”一样,这一长串地道京片子粗话,都是他在圆明园福缘门一带学来的。这些年在美国没用得上,现在倒还派上了用场。
“丹丹,你不是说去医院吗?”姐姐在大街上发现了他。
黄丹丹一时语塞:“我,我这就去。”
姐姐好说歹说终于把黄丹丹拖进了医院。
黄丹丹还很配合,向医生如实叙说了自己的病状。听完了病人的叙述,医生推了推眼镜:“你回国多久了?”
“三个多月。”
“这之前有过反应吗?”
黄丹丹不理解:“什么反应?”
医生解释说:“我是说这之前你有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状况一样的反应。”
“得过感冒,发过烧。”
就在黄丹丹回答时,医生已经填好了化验单:“验血。”
黄丹丹有些慌张:“用得着吗,医生?”
“必须验血!”
当姐姐搀扶着弟弟来到化验室时,化验室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抽完了血,医生对他说:“请你跟我来。”
黄丹丹脱口道:“去哪儿?”
“你的病情不稳定,需要住院观察。”
住进了医院之后,黄丹丹再也没能活着走出医院。
48小时后,血液化验结果出来了:阳性!化验报告无可争议地宣布:黄丹丹染上了艾滋病病毒,而且现在衍变成为一名艾滋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