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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祐元年闰四月,汴帅迫天子迁都于洛阳。《新唐书》:帝东迁,诏至太原,克用泣谓其下曰:「乘舆不复西矣!」遣使者奔问行在。五月乙丑,天子制授武皇叶盟同力功臣,加食邑三千户,实封三百户。八月,汴帅遣硃友恭弑昭宗于洛阳宫,辉王即位。告哀使至晋阳,武皇南向恸哭,三军缟素。
天祐二年春,契丹安巴坚始盛,武皇召之,安巴坚领部族三凡十万至云州,与武皇会于云州之东,握手甚欢,结为兄弟,旬日而去,留马千匹,牛羊万计,期以冬初大举渡河。
天祐三年正月,魏博既杀牙军,魏将史仁遇据高唐以叛,遣人乞师于武皇,武皇遣李嗣昭率三千骑攻邢州以应之,遇汴将牛存节、张筠于青山口,嗣昭不利而还。九月,汴帅亲率兵攻沧州,幽州刘仁恭遣使来乞师,武皇乃征兵于仁恭,将攻潞州,以解沧州之围。仁恭遣掌书记马郁、都指挥使李溥等将兵三万,会于晋阳,武皇遣周德威、李嗣昭合燕军以攻泽、潞。十二月,潞州节度使丁会开门迎降,命李嗣昭为潞州节度使,以丁会归于晋阳。
天祐四年正月甲申,汴帅闻潞州失守,自沧州烧营而遁。四月,天子禅位于汴帅,奉天子为济阴王。改元为开平,国号大梁。是岁,四川王建遣使至,劝武皇各王一方,俟破贼之后,访唐朝宗室以嗣帝位,然后各归籓守。武皇不从,以书报之曰:
窃念本朝屯否,巨业沦胥,攀鼎驾以长违,抚彤弓而自咎,默默终占,悠悠彼苍,生此厉阶,永为痛毒,视横流而莫救,徒誓楫以兴言。别捧函题,过垂奖谕,省览周既,骇惕异常。泪下沾衿,倍郁申胥之素;汗流浃背,如闻蒋济之言。
仆经事两朝,受恩三代,位叨将相,籍系宗枝,赐鈇钺以专征,征苞茅而问罪。鏖兵校战,二十余年,竟未能斩新莽之头颅,断蚩尤之肩髀,以至庙朝颠覆,豺虎纵横。且授任分忧,叨荣冒宠,龟玉毁椟,谁之咎欤!俯阅指陈,不胜惭恧。然则君臣无常位,陵谷有变迁,或箠塞长河,泥封函谷,时移事改,理有万殊。即如周末虎争,魏初鼎据。孙权父子,不显授于汉恩,刘备君臣,自微兴于涿郡。得之不谢于家世,失之无损于功名,适当逐鹿之秋,何惜华虫之服。惟仆累朝席宠,奕世输忠,忝佩训词,粗存家法。善博奕者惟先守道,治蹊田者不可夺牛。誓于此生,靡敢失节,仰凭庙胜,早殄寇雠。如其事与愿违,则共臧洪游于地下,亦无恨矣。
惟公社稷元勋,嵩、衡降祉,镇九州之上地,负一代之鸿才,合于此时,自求多福。所承良讯,非仆深心,天下其谓我何,有国非吾节也。凄凄孤恳,此不尽陈。
五月,梁祖遣其将康怀英率兵十万围潞州,怀英驱率士众,筑垒环城,城中音信断绝。武皇遣周德威将兵赴援,德威军于余吾,率先锋挑战,日有俘获,怀英不敢即战。梁祖以怀英无功,乃以李思安代之。思安引军将营于潞城,周德威以五千骑搏之,梁军大败,斩首千余级。思安退保坚壁,别筑外垒,谓之「夹塞」,以抗我之援军。梁祖调发山东之民以供馈运,德威日以轻骑掩之,运路艰阻,众心益恐。李思安乃自东南山口筑夹道,连接夹寨,以通馈运,自是梁军坚保夹塞。
冬十月,武皇有疾,是时晋阳城无故自坏,占者恶之。
天祐五年正月戊子朔,武皇疾革。辛卯,崩于晋阳,年五十三。遣令薄葬,发丧后二十七日除服。庄宗即位,追谥武皇帝,庙号太祖,陵在雁门。《五代史补》:太祖武皇,本硃耶赤心之后,沙陀部人也。其先生于雕窠中,酋长以其异生,诸族传养之,遂以「诸爷」为氏,言非一父所养也。其后言讹,以「诸」为「硃」,以「爷」为「耶」。至太祖生,眇一目,长而骁勇,善骑射,所向无敌,时谓之「独眼龙」,大为部落所疾。太祖恐祸及,遂举族归唐,授云州刺史,赐姓李,名克用。黄巢犯长安,自北引兵赴难,功成,遂拜太原节度使,封晋王。武皇之有河东也,威声大振。淮南杨行密常恨识其状貌,因使画工诈为商贾,往河东写之。画工到,未几,人有知其谋者,擒之。武皇初甚怒,既而谓所亲曰:「且吾素眇一目,试召之使写,观其所为如何。」及至,武皇按膝厉声曰:「淮南使汝来写吾真,必画工之尤也,写吾不及十分,即价下便是死汝之所矣。」画工再拜下笔。时方盛暑,武皇执八角扇,因写扇角半遮其面。武皇曰:「汝谄吾也。」遽使别写之,又应声下笔,画其臂弓捻箭之状,仍微合一目以观箭之曲直,武皇大喜,因厚赂金帛遣之。《五代史阙文》:世传武皇临薨,以三矢付庄宗曰:「一矢讨刘仁恭,汝不先下幽州,河南未可图也。一矢击契丹,且曰安巴坚与吾把臂而盟,结为兄弟,誓复唐家社稷,今背约附贼,汝必伐之。一矢灭硃温,汝能成吾志,死无憾矣!」庄宗藏三矢于武皇庙庭。及讨刘仁恭,命幕吏以少牢告庙,请一矢,盛以锦囊,使亲将负之以为前驱。凯旋之日,随俘馘纳矢于太庙。伐契丹,灭硃氏亦如之。又,武皇眇一目,谓之「独眼龙。」性喜杀,左右有小过失,必置于死。初讳眇,人无敢犯者,尝令写真,画工即为捻箭之状,微瞑一目,图成而进,武皇大悦,赐予甚厚。
史臣曰:武皇肇迹阴山,赴难唐室,逐豺狼于魏阙,殄氛祲于秦川,赐姓受封,奄有汾、晋,可谓有功矣。然虽茂勤王之绩,而非无震主之威。及硃旗屯渭曲之师,俾翠辇有石门之幸,比夫桓、文之辅周室,无乃有所愧乎!洎失援于蒲、绛,久垂翅于并、汾,若非嗣子之英才,岂有兴王之茂业。矧累功积德,未比于周文,创业开基,尚亏于魏祖。追谥为「武」,斯亦幸焉!
旧五代史卷二十七
庄宗纪一
庄宗光圣神闵孝皇帝,讳存勖,武皇帝之长子也。母曰贞简皇后曹氏,以唐光启元年岁在乙巳,冬十月二十二日癸亥,生帝于晋阳宫。妊时,曹后尝梦神人,黑衣拥扇,夹侍左右。载诞之辰,紫气出于窗户。及为婴兒,体貌奇特,沈厚不群,武皇特所钟爱。及武皇之讨王行瑜,帝时年十一,从行。初令入觐献捷,迎驾还宫,昭宗一见骇之,曰:「此兒有奇表。」因抚其背曰:「兒将来之国栋也,勿忘忠孝于予家。」因赐鸂鶒酒卮、翡翠盘。《北梦琐言》云:昭宗曰:「此子可亚其父。」时人号曰「亚子」。贼平,授检校司空、隰州刺史,改汾、晋二郡,皆遥领之。帝洞晓音律,常令歌舞于前。十三习《春秋》,手自缮写,略通大义。及壮,便射骑,胆略绝人,其心豁如也。
武皇起义云中,部下皆北边劲兵,及破贼迎銮,功居第一。由是稍优宠士伍,因多不法,或陵侮官吏,豪夺士民,白昼剽攘,酒博喧竞。武皇缓于禁制,惟帝不平之,因从容启于武皇,武皇依违之。及安塞不利之后,时事多难,梁将氏叔琮、康怀英频犯郊圻,土疆日蹙,城门之外,鞠为战场,武皇忧形于色。帝因启曰:「夫盛衰有常理,祸福系神道。家世三代,尽忠王室,势穷力屈,无所愧心。物不极则不反,恶不极则不亡。今硃氏攻逼乘舆,窥伺神器,陷害良善,诬诳神祇。以臣观之,殆其极矣。大人当遵养时晦,以待其衰,何事轻为沮丧!」太祖释然,因奉觞作乐而罢。
及沧州刘守文为梁朝所攻,其父仁恭遣使乞师,武皇恨其翻覆,不时许之。帝白曰:「此吾复振之道也,不得以嫌怨介怀。且九分天下,硃氏今有六七,赵、魏、中山在他庑下,贼所惮者,惟我与仁恭尔;我之兴衰,系此一举,不可失也。」太祖乃征兵于燕,攻取潞州,既而丁会果以城来降。
天祐五年春正月,武皇疾笃,召监军张承业、大将吴珙谓曰:「吾常爱此子志气远大,可付后事,惟卿等所教。」及武皇厌代,帝乃嗣王位于晋阳,时年二十有四。
汴人方寇潞州,周德威宿兵于乱柳,以军城易帅,窃议忷忷,讹言播于行路。帝方居丧,将吏不得谒见,监军使张承业排闼至庐所,言曰:「夫孝在不坠家业,不同匹夫之孝。且君父厌世,嗣主未立,窃虑凶猾不逞之徒,有怀觊望。又汴寇压境,利我凶衰,苟或摇动,则倍张贼势,讹言不息,惧有变生。请依顾命,墨缞听政,保家安亲,此惟大孝。」帝于是始听断大事,
时振武节度使克宁,即帝之季父也,为管内蕃汉马步都知兵马使,典握兵柄。帝以军府事让季父,曰:「兒年幼稚,未通庶政,虽承遗命,恐未能弹压。季父勋德俱高,众情推伏,且请制置军府,俟兒有立,听季父处分。」克宁曰:「亡兄遗命,属在我兒,孰敢异议!」因率先拜贺。初,武皇奖励戎功,多畜庶孽,衣服礼秩如嫡者六七辈,比之嗣王,年齿又长,部下各绾强兵,朝夕聚议,欲谋为乱。及帝绍统,或强项不拜,郁郁愤惋,托疾废事。会李存颢以阴计干克宁曰:「兄亡弟立,古今旧事,季父拜侄,理所未安。」克宁妻素刚狠,因激怒克宁,阴图祸乱。存颢欲于克宁之第谋害张承业、李存璋等,以并、汾九州归附于梁,送贞简太后为质。克宁意将激发,乃擅杀大将李存质,请授己云州节度使,割蔚、朔、应三州为属郡,帝悉俞允,然知其阴祸有日矣。克宁俟帝过其第,则图窃发。时幸臣史敬熔者,亦为克宁所诱,尽得其情,乃来告帝。帝谓张承业曰:「季父所为如此,无犹子之情,骨肉不可自相鱼肉,予当避路,则祸乱不作矣!」承业曰:「臣受命先王,言犹在耳。存颢辈欲以太原降贼,王欲何路求生?不即诛除,亡无日矣。」因召吴珙、李存璋、李存敬、硃守殷谕其谋,众咸愤怒。
二月壬戌,命存璋伏甲以诛克宁,遂靖其难。是月,唐少帝崩于曹州,梁祖使人鸩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