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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 by 大风刮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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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道:「皇儿,此事当谨慎处置。」 
恒爰将卷宗拢在手中,道:「朕都已经明白了。」望着娄予省,一字字道:「卿说了这一堆,又拿了这些东西,无非是想告诉朕,睿王要谋反,抢朕的龙椅。吕先是合谋,太师和太傅都是幕后主使。睿王是太师太傅十几年前就留下的一颗棋子,布局数年,这次去蓼山乃是去勾结江湖帮派和草寇。程适的这个对儿是造反的暗语。造反的时间就在正月十五半夜。朕说得对不对?」 
大娄尚书再叩头:「皇上英明睿智。」 
恒爰道,「只是那首小儿唱的歌谣,朕没瞧出什么啊。」 
大娄尚书道:「皇上,那支分明就是逆谋歌谣。据查将那程适和顾况养大的两人,一个在京城说书,一个在京城算命,歌谣之源可想而知。弯弯待十五,是说等到十五那天。灯笼满城挂,元宵的灯笼就是逆贼的暗号。烟火天明前,时辰就在天明之前。而且……」 
恒爰含笑点头:「而且睿王昔年在皇子中行十五。解得好,朕竟一向疏忽了,卿是如此一个妙人。依卿的意思,此事当如何处置?」 
娄予省道:「虽证据尚不确凿,但事关社稷,依臣愚见,可让吕先带军先在京城二十里外驻留,只让吕先单骑入宫,再派人代掌其军。元宵那日且看城中动静。臣听说太傅府上有人从江南松了几盏花灯,太师与睿王殿下府中俱有此灯。」 
恒爰道:「睿王府和太师府太傅府门前一挂起那灯笼便抓?」娄予省不言。 
恒爰含笑再点头:「计献得妙。那灯笼,吕先也呈给了朕两盏,朕正准备元宵晚上在乾清宫里挂一挂。娄尚书是不是连朕一起抓了?」 
娄予省顿时大惊叩头不迭:「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恒爰将卷宗往桌上一丢,冷笑道:「不敢!?娄尚书的胆子不小,怎么还道不敢。区区一个对联,穿凿附会,将太师太傅大将军连朕的亲弟弟一遭都扣成了逆贼!你既当此是大事,查了这些时日,怎得到今天才来禀报朕!刑部的无头案堆塌了房梁,你倒在此事上下工夫!」 
娄予省脸色蜡白,只管磕头。 
太后开口道:「皇上这是在训斥娄尚书还是训斥哀家?此事是哀家让娄尚书去查的,也是哀家吩咐过几日再告诉皇上。皇上若要撒气,只管拿哀家撒,别怪错了主儿。」 
恒爰这些日子心中火气正炽,娄予省恰在此时撞在箭靶前,太后一句话却将恒爰一堵,只得按捺火气道:「母后怎的这样说?只是太师太傅吕先,皆为重臣,一干证据,尽是攀附。睿王是朕唯一的手足,单凭此就定罪谋逆,委实可笑。」 
太后道:「哀家知道皇上宽厚仁慈,哀家也望此事乃是附会,但如今娄尚书这些证据,皇上说当不得真,又能说它是假么?所谓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防患未然,何妨一查。清者自清,若真不幸中了那万分之一二的可能,便关系社稷安危。这样吧,皇上只将此事情算在哀家身上,若娄尚书查错了,哀家愿代他受罚,太师太傅睿王处,一一请罪。」 
恒爰被噎得血气翻涌,一时又无可奈何,只得苦笑。太后得偿所愿,回寝宫安歇。 
娄尚书领旨继续徹查,有太后做保,越发要将证物收集齐备,人证物证两确凿。一面等王经训的消息,一面下密令将刘铁嘴和宋诸葛缉拿归案。 
但娄尚书此案抓人颇为不顺,明明行事严密,偏偏刘铁嘴和宋诸葛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竟然跑得无影无踪。查来查去,最后得知乐风观外摆面摊的桂花嫂与宋诸葛关系不寻常,于是将桂花嫂抓进刑部大牢,开堂审问,桂花嫂只说不知道,动刑,依然不知道,再动刑,还是不知道。审了三四日,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哪能禁得住这样折腾,挣扎着最后两口薄气骂道:「你们这些狗官,除了剥皮就只会冤枉好人,朝廷若垮了,也是被你们弄跨的!皇帝瞎了才让你这种人做官!老天有眼,早晚给你报应,天雷轰死你,天火烧死你,阎王的油锅滚你,你家代代生女做表子生儿子没把!」 
大娄尚书脸色青绿:「兀那妇人,满口秽语,大逆不道!」一拍惊堂木,「上刑!」 
桂花嫂一句话也喊不出了,残着半口没咽完的气被拖到城门口绑在柱子上示众,干瘪老太太变成干尸,寒风一吹,动来动去,玩耍看热闹或路过的孩童颇有几个被吓出了失惊症,尿了好几年床。从此后大人吓唬孩子多了花样——「闹,再闹,干尸老太婆半夜来抓你!」 

刘铁嘴和宋诸葛此时已到了京城数里外的小山村里,刘铁嘴还在打趣宋诸葛,老树碰见的老桃花还是朵救命的花。若不是寡妇的面摊有个老主顾在刑部当差,两条老命就只要喀嚓了。宋诸葛摇头晃脑道,那个当然,她说卖完再一天的面,算算也该赶过来了,到时候老夫天天吃面,偶尔也分你一碗儿。 

王经训没拿到程适,猜测程适回蓼山投奔同党,于是快马加鞭,赶向蓼山县。 
恒爰身边尚有密禁卫可以差遣,命其携带密旨连夜赶往蓼山县,再飞书传旨赵谨吕先,务必护送睿王殿下回京,刑部人等不得随近。 
蓼山寨的探子也赶在去蓼山县衙报信的路上。'星期五出品' 
段雁行及玉凤凰替程适安排流亡江湖路,程适道:「多谢,但兄弟非再回趟蓼山县不可,我和顾况从小就是一条绳上栓的两只蚂蚱,我出事一定牵连他。劳烦段兄快去京城救我的两位师父。」 

第二十一章 

正月十三,蓼山县的小县衙很热闹。 
顾知县开堂审理上任来第一桩大案。县城大户卢员外家儿子女婿过年吃酒不和,陡生间隙,吵嚷数日,闹至要分家。卢员外劝解不成,急且气,气且堵,终将一块痰堵在喉咙,一口老气没上来,呜呼了。卢员外共有一妻一妾一女一婿一子,一窝蜂闹到县衙来,抢着击鼓喊冤枉。 
妾和子扯住婿,说他图谋卢家家财害死丈人。 
卢夫人与女婿揪住卢家儿子,要告他忤逆不孝气死亲父。在大堂上打成一团,又吵嚷着要分家产。都请青天大老爷明断。 
青天顾大老爷被吵得头晕眼花,两位卢夫人吊起嗓子,哭得跌宕起伏,顾况双耳嗡嗡做响,一拍惊堂木,「肃静!」两位卢夫人且住了一住,将嗓子压了一压,继续抽噎,「顾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老爷他走得冤——」 
顾况瞧着堂下,十分没有主意,耳中正轰鸣时,侧旁忽然有人道:「出了要紧事,快随我到后堂。」 
顾况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侧抬头一望,眼前的人竟是恒商,情不自禁傻了。 
恒商神色急促道:「快退堂!」 
顾况懵懵回身坐正,道:「卢府一案干系重大疑点甚多,待详查两日后开堂再审。」再一拍惊堂木,「退堂!」 
卢家人头还未磕下去,知县大人便被人扯住袖子,迅速向后堂去。 
顾况又见到恒商,心中五味杂陈,尚未来得及想恒商神色焦急所为何事,为何能径直闯到堂上来,人已出了角门,一干衙役都对着院中的一人跪在地上,顾况大惑望去,那人正向这边望来,却是司徒大人,甚是反常地神色凝重。 
恒商道:「什么也莫问,到书房再说。」迳自向后院去,司徒暮归向地上的衙役们道了声「都起来吧」,随着恒商向后院。 
顾况一肚子疑水翻江倒海,匆匆进了内院。一路上未看见丫鬟小厮,到书房门前,顾况在先,伸手去推房门,刚推开一条缝,门内伸出一只手来,扣住顾况手腕,将他一把扯进门去。恒商大惊,一掌挥出,闪身进门,门后一人正笑嘻嘻对着顾况咧嘴:「小幺,是我。」 
司徒暮归也进书房来,反手将门扣上,恒商道:「程适,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你还敢回蓼山县。」 
程适露着牙齿道:「没办法,我若跑了顾况一定遭殃,怎么着也不能留他一个,大家要跑路一起跑。」扒住顾况肩头,「谁让咱俩从小到大,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恒商冷然不做声,顾况终于得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恒商望了一眼程适,程适低下罪魁祸首的头,「说起来……」 
司徒大人轻声道:「此事紧迫,还是简略一说吧。」看了看程适又看顾况:「程掌书写的那幅对联『天地云开共祥瑞,江山日晓待盛妍』 ,被人以有逆谋之意告到刑部。刑部派人来拿程兄,恐怕顾知县也脱不了干系。」 
恒商冷冷向程适道:「房梁上的两位和你是一道来的吧。」程适抬头看了看顶梁,心道睿王的眼倒尖:「是,两位江湖上的兄弟。都是好身手。」 
恒商道:「那便好,不拘哪帮哪派,先在江湖上找个安身之处,避开一时风头。千万……」话说到一半,踌躇了一下,却咽了,转眼去看顾况。 
顾况陡然听到这件惊天事,正在木然中。恒商望着他,想携他手,终还是缩了回去,取出一张纸放进顾况手中,「刑部的人可能一时三刻便到,你同程适快走。」 
程适拧着眉毛斜眼看去,觉得有些不对劲。顾况将手抬起来瞧了瞧,那纸原来是张银票,便折了一折,道:「你让我和程适走,要替程适顶缸么?」 
恒商神色微动,顾况苦笑:「殿下把我顾况当傻子么,告程小六谋反,他一条光棍无权无势,拿什么造反。一定告他背后有人主使。」 
程适晃头道:「不错不错,小幺,果然你我心有灵犀所见略同,都一眼就瞧出来了。我本以为告我背后的主谋是吕小面瓜。刚才见殿下对顾小幺那场相送戏才晓得,原来攀上了殿下。哈,我这个靠山不小!」向房梁上抱一抱拳头:「两位老兄对不住,请你们先回寨中去吧。」围着顾况踱了个圈儿,「顾知县,我人在这里,你喊人来绑吧。」 
顾况瞅着他沉默片刻,转身向房门去,恒商的神色已是变了又变,道:「这是做什么!」 
程适叉起膀子,「殿下,我程适虽不算个好人,好歹也是个爷们,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殿下小吕因为我一副对子给牵连了,千古罪人的名声我可担不起。」 
顾况木着脸道:「自作自受,如今也只好绑了你,道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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