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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与否的前提之一,只有把握了生活的规律,才可能深入地探索人物的课题。法国、英国、俄国等作家,在对生活的把握思考的过程里,他们自身的努力和贡献是惊人的。就其冷静、客观的程度而言,是令后人敬佩的。
但这些十九世纪的文学大师们,反对机械地复制生活。实际上,他们比任何一个时期的现实主义作家,都更有精神的能动性,他们或多或少接受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空想社会主义对历史的理解,是以批判为前提的。在进化论的基础上,这一学说用试验的方法勾勒一个完善的社会。在这个完善的社会蓝图面前,一切现有的存在,都失去了意义。尽管这一学说有片面的地方,但对现实的否定精神,无疑是启示人们改良社会的武器。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充满了苦闷、冷酷、探索的精神,它一方面记录了生活的现状,另一方面,洒下了作家悲愤的泪水。它的否定现存社会的精神,是其深刻性的重要原因。
如果你仔细阅读这些大师的作品,会感到何等的激动、压抑啊!巴尔扎克的《高老头》中对人的虚伪性、欺诈性的描写,会使你感到资本主义初期的残酷现实。人们除了金钱交易外,难以找到生活的愉悦。卑鄙、冷漠扼杀了人的纯真情感。俄国的果戈理用“含泪的微笑”,揭示了地主贵族丑陋的嘴脸。而在托尔斯泰笔下,俄国上流社会,流满了污秽、丑恶,人们被私欲冲昏了头脑。生活已丧失了崇高性。挪威作家易卜生,用他无情的笔,揭穿了资产阶级市侩精神,他的戏剧《社会支柱》、《玩偶之家》、《群鬼》、《人民公敌》等,对社会不合理性的表现是入木三分的。在美国,杰克·伦敦的写作,则以他的丰富性、深刻性、展示了资本主义社会恶的形态。他的社会空想小说 《铁蹄》,对社会尖锐的阶级对峙,进行了形象的体现,成为人们了解美国当时社会的重要参考资料。
因此,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既忠实地摹写现实,又以创造精神表现自己的倾向性。不过,这种倾向性并不像浪漫主义那么直接了当,而是无声地潜移在作品的深层结构中。他们在人民的苦难中,认识到资产阶级创造力的衰弱,他们对生活的描绘是十分广阔的,上至贵族,下至贫民,都得到了有力表现。这些文学,特别着眼于对普通的人物、普通的事件的描写。在常见的事物面前,往往可以表现出生活的普遍性的东西。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把自己的价值观纺织到作品里。在那些阴暗世界和生命的底层中,是焦虑、失望;是抗议、是呼号……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是真实的人的文学,它是人的健全理性的反映,也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思想成熟的标志。在认识论的角度上,它是十九世纪社会风俗的摄像机,在它那里,社会的所有丑陋,都被形象地曝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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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史家在论述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思潮时,把典型性问题看成它对文学的突出贡献。恩格斯对现实主义的看法是,除了细节的真实外,还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所谓典型性,即通过人或物,反映了它的本质性的东西。例如写一个农民,那么这个农民就应具有许多农民的特点;写一位金融家,就应把许多金融家的阶级品性、身份特点表现出来。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做到了这一点。斯丹达尔的《红与黑》的主人公于连,就是当时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缩影,他的个人主义、自私自利的野心,是对法国社会的真实写照。巴尔扎克《欧也妮·葛朗台》的主人公,那种贪婪吝啬,是千千万万个守财奴的共性。果戈理《钦差大臣》中的市长,那种卑鄙无耻的心理,是俄国农奴制下贪官污吏的代表。这种通过一个人物折身全体阶级特点的手法,就是文学的典型性。
典型性的提出,自然就要求作家塑造形象时,做到一致性和目的性。批评家莱辛说,一致性,就是人物不能自相矛盾。一个人无论怎样变化,他的核心的东西,是稳定的。而目的性,则反映写作时的主观因素。人不能为了摹仿而摹仿,那就成了照相。作家应告诉人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告诉人们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做到了这一点,作品才有它的教育意义,才有艺术的深度。罗曼·罗兰在创作《约翰·克利斯朵夫》时,主人公的个性,一直在符合生活的逻辑前提中发展、变化着。作者在刻画人的命运时,没有忘记生活的规律。主人公的“反抗——失败——妥协”的过程,具有辩证的特征,它是生活的反映,也是生活的概括总结。
典型性的问题,在哲学的意义上,就是个别与一般的问题。普遍性的东西,是从特殊性那里总结而来的。也就是说,共性存在于个性之中。文学创作的典型性,就是要求文学形象表现出该事物的本质。人们说这个人物写得好,是因为他有代表性。果戈理笔下的地主形象许许多多,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代表性。普希金笔下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就是俄国封建农奴制社会贵族的典型。他是一个贵族,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在生活中,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思想很困惑。他在上层社会环境中长大,但却厌倦那个社会的一切。他眼里缺少崇高,没有神圣,他无聊地欺骗别人,也害了自己。这个“多余人”的形象,是对俄国贵族青年的写真。在他那里,可以看出俄国上流社会一些青年的影子。
普希金在描写奥涅金时,做到了一致性和目的性的统一。作家在他的身上,表达了一种失望,一种哀叹。读过这部长诗的人,都会被诗人的现实主义精神所震动。普希金像哲学家一样,勾勒了俄国人灵魂深处的东西,它的认识价值,是毋庸讳言的。
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为我们提供了无数动人的人物典型。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于连、罗亭、聂赫留朵夫、玛斯洛娃……这些人物的命运的思想,记载了西方社会的道德情感、价值信念、人生困境等。
十九世纪的作家们所形成的典型化的原则,具有明显的方法论的价值,在这些作家们看来,这易于更集中刻画人物,表现主题。在巴尔扎克作品中,“私人生活场景”、“外省生活场景”、“巴黎生活场景”、“政治生活场景”,都不是随意安排的。每一个场景,都集中衬托出法国社会某一领域的风貌,是社会风俗的展示。这就是环境的典型性。 《高老头》中的伏盖公寓和鲍赛昂夫人的沙龙,概括了波旁复辟王朝时期法国的氛围。在这两个环境中,展示了不同阶层人的精神状态。如果环境描写没有典型性,人物的形象就会受到影响。在田园牧歌中,不会有奥涅金的产生;在中世纪的神学精神下,不可能出现欧也妮·葛朗台。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着力突出了时代的特点和人物个性的特点。作家们为了更鲜明地塑造形象,往往精心安排故事情节,渲染背景。巴尔扎克在总结自己的典型化创作方法时说:“为了塑造一个美丽的形象,就取这个模特的手,取那个的肩。”中国的文豪鲁迅曾把这种方法称为“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
在创作中遵循典型化的原则,是人们对确切性追求的需要。十九世纪的科学已经较为发达了。对事物的认识越来越精确,模棱两可、随意性都受到了反对。文学家也力求像科学家那样,把写作当成认识世界的过程。文学是人学,但人的性格是怎样产生的呢?十九世纪的许多作家认为,人的性格除遗传因素外,主要是由社会环境决定的。所以他们写作时,特别注意社会问题,人物不像浪漫主义作家写得那么传奇,而是受社会的制约。什么样的环境,就产生什么样的人物。许多作家写环境时是十分用心的。 《人间喜剧》中对巴黎社会的精彩描写,就像一幅工笔画一样清晰:阴沉的修道院、窄而曲折的街面、宽大低矮的店堂、黑暗的住所,坍毁的城脚……只有看到这些形象的画面时,你才会理解,十九世纪的欧洲,何以会出现空想社会主义,何以出现马克思主义。这些学说,正是不满于社会黑暗的产物!
由于看重环境对人的制约,“问题小说”在许多作家中,成为普遍的现实。作家首先关心的是社会问题。为什么人变得自私了?战争为什么会产生?贫困的原因是什么?思考这些问题,就必须研究生活的结构。所以,在巴尔扎克等人的创作中,人们形容他们专用解剖刀来解析现实。虽然并不都能得到答案,但作品对生活的挖掘的确是深的。托尔斯泰写《复活》,就是要解决人的灵魂问题;而《安娜·卡列尼娜》,则是他对家庭、道德、信仰等思考的结果。在这两部作品中,作家尽可能概括了社会状况。因为要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所以人物写得很有概括性,心理变化也有代表性。为什么人们一看这些作品就激动呢?因为它唤起了人们的同情,反映了人类共同的东西,这就是典型化的结果。
但典型化的原则,也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它属于认识论范畴,并不能涵盖价值文化等问题。它还囿于一种对事物归类化的认识,显然难以顾及到人的精神的无序性和世界发展过程的超常性。在对现象界的归纳上,典型化原则有着特殊的贡献,但在对人和世界的隐蔽性的把握上,这一原则是无力的。而这一切,已由二十世纪的作家们去探求了。
认真地读这一时期的作品,就像跟随一个思想家旅行一样,不仅领略到历史的真实,也领略到人的思想的真实。文学是一种认识,它形象地把人生告诉给人们。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最真实、最深刻、最生动地映现了西方历史发展过程。人类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这样深刻地反省过自己。正是在这些作家的启示下,欧美的人道主义精神大大向前迈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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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存在的价值,人的生存的意义,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