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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点希望,他三天三夜没睡觉,形容已经十分憔悴。正看得心焦气躁的时候,一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老婆婆柱着拐杖来到他的面前。她的衣衫褴褛,面色蜡黄,一双手缩在破袖子里,没说话,只是用一双垂坠着眼皮,睁也睁不开的眼睛默默看着他。西门冬里在怀里摸出一块碎银递给她,可是她却只站在那儿没有接过去。
「拿去吧,老婆婆,我带得不多,您先拿去买点白馍吃。」西门冬里把银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她楞了一下,然后用嘶哑而含混的声音回了一声:「老身不是乞儿。」
西门冬里微讶,不过见那老人也没有要还钱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对她笑了笑。
「公子,在等人吗?」老人的声音沙哑难听,像面破锣,不断地漏着粗砂,听着刺耳又别扭。
「是。」西门冬里点了点头,一双眼睛还在紧张地看着行来往去的人们。
「家人?」老婆婆站在那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一个很重要的人。」西门冬里眼睛发涩,却又舍不得闭闭眼睛,生怕失落了什么细节。
「有多重要?」
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有些怪异,西门冬里也没太在意,继续答道:「没人可以比的重要。」
老婆婆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她从怀里摸出个破破的布袋子,拴在了西门冬里身边的柳条上。自始至终,她也没把袖中藏着的双手露出来。然后,她柱着拐,慢悠悠地离开了。
直等到日落黄昏,满心期待的人也未见踪影,西门冬里靠在树上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无意间,手碰到那只布袋,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涌入了他的心里。西门冬里跳了起来,从柳条上将布袋子扯了下来。
那种嘶哑难听的声音并不是老年人因为年纪大而发出,而是,一种刻意压抑的变音,只是自己的心思在行人的身上,并没注意。还有,将布袋系在与头等高的柳条上居然没有把手露出来,太不正常了!西门冬里一边暗骂自己的疏忽大意,一边急急扯开袋子口。
破袋子四面透风,里面,躺着一束卷发,浅淡的发色,柔亮的光泽,是半年多前的一个夜晚,自己抚摸亲吻了不下百遍的头发。西门冬里拿起发束,缠在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那股清香跟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一样。束发的红线上系着一张纸条。西门冬里解开来,上面写满了清秀的蝇头小字。
「西门,别再追了,你太累,我也累。这样吧,一阵定输赢!半年后,我会在你的身边等你,你仔细留意着,如果你可以找到我,我就认输。我给你机会了,你却没认出我,实在让我很失望!风留字」
西门冬里将手中的纸条揉成团,拿头撞了下树干,心里气悔不已。再气也无济无事,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小心将纸条展平贴身放好,西门冬里手里握着那束发丝沮丧地回到了客店。
虽然不甘心,但这次的确是自己失误了。风无昧滑溜得像条泥鳅,自己怎么努力总是会让他从眼皮底下从容溜走。半年,已经比之前的约定提前了一年了。西门冬里在灯下看着发束,摸着自己的下巴偷笑。
风无昧,你也忍不了了吧。
算一算半年也快到了,想来想去,西门冬里决定回本家等。风无昧既然说会在他的身边,那么说不定他早已混入本家,装扮成某个人在等着他了。想到这里,西门冬里的心就一阵发烫,一路之上总嫌马跑得不够快,路程过于漫长。
「少爷,少爷回来啦!」老管家一声高呼让西门冬里抬起了头。内厅里,自己的父母正向自己这边张望着。
「爹!娘!」西门冬里迈步进屋,笑嘻嘻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娘亲。
「娘,好久不见了,您还是这么年轻美貌。爹,您要小心哦,别让娘亲被别人抢走了。」
「死小子,个子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油嘴滑舌的?」西门夫人宠溺地捏了捏儿子的脸,「真是的,一年多都不回家,把娘都想死了。」
「娘啊,我哪有油嘴滑舌的?」西门冬里抱着娘亲的胳膊来回晃,「谁不知道我西门冬里打小就是老实本份出了名的?」
「那是你会装老实,别人不知道,当娘的还不知道你吗?」西门夫人笑着拍拍儿子的面颊,「冬里啊,你黑了,也瘦了!」
「天天在外面跑,当然会黑了!」西门冬里无所谓地笑着。
「爹,您身体还好吗?」
「没被你气死就算不错了。」西门直吹了吹胡子,「你小子发什么神经,一声不吭地居然敢撂挑子走人?让我在王爷面前丢尽了老脸。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情比公事还重要?我西门家再怎么说也是领朝廷俸银的,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西门冬里掏掏耳朵。
「行了,行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念他做什么!」夫人一发话,西门家的大当家立刻乖乖闭上了嘴。
「对了,冬里,你说你会代表西门世家参加南宫秋实婚礼的……那个,我们已经得了消息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儿子回来,高兴之余,又想起了前些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自己的外甥南宫秋实的婚礼上的那场动乱,西门夫人拉着儿子来问。
「那件事情……」听到娘亲问起,西门冬里皱紧了眉头,「还不是怪姨父,觊觎人家的宝物,让秋实去弄来,没想到秋实跟那人有了感情,可偏又要娶婉儿表妹,所以那天秋实的情人找来闹场。观礼的江湖人多嘴杂,这消息只怕是人尽皆知了。」
「是啊,我跟你爹前些日子就得到信了,听说秋实的情人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少年。」西门夫人点了点头,继续打探详情。
「是,他叫萧若离,武功奇高,姨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可惜,他后来跳了崖。」想起南宫秋实在崖边几乎要疯癫的样子,西门冬里连声叹气。
「啊呀,那多可惜!」西门夫人捂着嘴,大声地叫着,「那后来呢?那孩子真死了?」
「不知道!」西门冬里皱着眉叹道,「没人看到他的尸身。那下面江流湍息,如果跳下去,想找也是找不到的。」
「真可怜……」
「我看秋实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只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西门冬里摇摇头,「不过若是萧若离真的死了,我看秋实也就毁了。」
西门直看着儿子,摸着桌子的手滑来滑去,欲言又止。
「爹,您有什么想说的吗?」眼尖的西门冬里转身对父亲说道。
「那个……」西门直看看儿子,又看看夫人,「冬里,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看……这次回来是不是……」
西门冬里双眉一挑,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爹,娘,孩儿也该有个伴侣了。」
西门直夫妇闻言大喜,几乎要跳起来。
「孩子啊,你终于想通啦!」太好了,这下终于有孙子可以抱了!想到不久的某个未来,自己怀中抱着一个白白眫胖的娃儿的样子,西门直夫妇差点要抱头痛哭起来。
「我已经找到了!」西门冬里的宣告掷地有声,看着老两口眼含热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时,西门冬里笑的弯弯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光,「当然,是男的!」
满心的欢喜顿时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刚刚还在交额称庆的两夫妇立时目瞪口呆成了两尊泥塑。
「不过,我现在还没追到他,相信过不了太久,我就可以带他来见二老了。」
「……啊哟……」西门夫人手抚着胸口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冬里啊,娘真地好希望你可以让娘抱上大眫孙子……」
「娘,对不住了,我五年前就跟您说过了,」西门冬里走上前将娘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儿子不孝,这辈子是不能让您如愿了。不过好在还有小弟明曜,我们西门家总是会有人继承的。」
「冬里啊,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西门夫人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一脸祈望。
「不好!」西门冬里立刻拒绝。「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不能。如果只为了延续后代而娶妻,不但害了人家姑娘一生,也会让我对不起我的爱人。娘,您想让我做个不仁不义,背情忘义的人吗?」
「我们可以找个贫家的女儿,等她生了孩子,给她一笔钱安家不行吗?咱也可以帮她再找个老实本份的人成家过日子……这还不行吗?」西门夫人不肯放弃,抱着一线希望,再次劝说儿子。
「娘,如果您当年生不了儿子,爹再纳个小妾,您会怎么想?」西门冬里低顺着眉问着自己的娘亲。
「他敢!」西门夫人立刻跳了起来。
「娘,就算爹只爱您一个,娶妾只为了有孩子,您也会伤心难过吧。那个娶来当生子工具的女人呢?她又会怎么想?」
「我要的,只有他。能让孩儿幸福快乐的,也只有他。爹,娘,您不想见儿子开心吗?」
「春望找了个男人,他过得很幸福;夏树现在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秋实失去了爱人,痛苦得快要发疯。我们四个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比同胞手足还要亲。爹,娘,你们希望我如春望般快乐,还是像秋实般痛苦呢?」
「……」
夫妻两人没说话。
「谢谢爹,谢谢娘!」西门冬里笑了起来,「我知道,还是爹娘最疼孩儿了!」
两两相望,西门直夫妻无奈地叹气。不是没有努力过,在五年前儿子对他们说不爱女人开始,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让儿子回归正途。可惜,西门冬里虽然外表看起来温和又可爱,其实骨子里固执得很,再怎么劝也没用。本想退而求其次,只求他能为西门家留种,这以后随他找什么样儿的,他们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可是长大的儿子还是没有半点让步。
这或许就是命吧!
夫妻俩除了无奈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