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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楼也望着他,但眼中却是一片慌乱。他握刀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一声轻响,那刀竟坠落在地。
岳凌楼不断地向后退,那人就向前爬,用染得通红的血手去抓岳凌楼的脚。脚踝被他握住,岳凌楼使劲踢,但怎么也踢不开……
「啊……啊……」深吸了几口气,好像在蓄积气势。
终于,他大叫了出来:「啊——!」
这尖锐的喊叫在空山中听来格外恐怖,就连树枝上刚积起的雪,也被这声音振得『哗哗』掉落。这时候,其他搜山的人都蓦然抬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迅速朝声音传出处追去!
岳凌楼对着脚边的那具尸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逃,但却站不起来,脚踝被那人拉着,什么力气都没有。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静止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对着一具慢慢变凉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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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这年,岳凌楼第一次杀人。
后来,神智已经有些错乱的他,被耿原修救起,带回了耿府。
杀人是要偿命的,但是岳凌楼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耿原修替他摆平了一切,一切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后来都莫名其妙地死亡。发生在雪山中的这一场命案,没有被任何人提及。
此后若干天,岳凌楼噩梦不断,他梦到自己杀了人,那个人握住他的脚,一直看着他,不肯闭眼——好像在叫他偿命!
每当他从噩梦中尖叫着惊醒的时候,耿原修都在他的身旁,抱着他,安慰道:「没关系,那只是梦……只是一场梦……是你自己在吓唬自己……」
因为没有任何人在岳凌楼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渐渐的,就连岳凌楼自己也分辨不出,那雪山中的艳艳红血,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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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耿府的第三天,岳凌楼的情绪渐渐稳定。清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照顾着一切。这三天里,长夫人没有现身,慕容雪没有现身,耿奕也没有现身。
就连芙蓉,也都没有现身……
「我想去芙蓉庭……」岳凌楼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那个时候的清儿正在擦拭一支花瓶,闻言,手蓦然一抖,险些把花瓶摔个粉碎。见她这种反应,岳凌楼也隐隐感到事情的不对劲,急忙追问道:「蓉姨出什么事了吗?」
清儿支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后来干脆找了借口,匆匆忙忙地逃了出去。看到她这一副慌了神的模样,岳凌楼心中更是不安。暗暗自责起来:应该早点想起蓉姨的,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思及此,就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拉过一件搭在床边的外衣披在肩上,急急忙忙就往外冲。谁知刚走出半步,房门就被人由外推开,抬眼一看,来人竟是耿奕。
岳凌楼有些吃惊,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而耿奕显然也是被岳凌楼吓了一跳,本以为他现在应该躺在床上休息,但没想到刚进门就见他神色匆忙要往外走,随口就问了一句:「你想到哪儿去?」
耿奕一开口,岳凌楼也回过神来,拉过耿奕,小声问道:「蓉姨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一跟清儿谈起蓉姨,她就不对劲?」
闻言,耿奕一脸迷惑,说他也不知道。后来,岳凌楼又问他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见踪影,耿奕说他被他爹关起来了,关了五天,这才刚刚放出来,知道岳凌楼已经回来了,这才马上赶过来看看。
岳凌楼不再说话,他走回床边坐下,面色凝重地思考着什么问题,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道:「老爷关你做什么?」
耿奕冷哼一声,恨恨道:「还能干什么,问我把你弄到哪儿去了呗。」
岳凌楼又问:「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的方法当然多啦。不过听说好像是先找到了你当掉的那件衣裳,然后顺藤摸瓜抓到了我,我当然不肯说你躲在哪里,他一气之下就把我关起来了。说我一天不说,就不给吃,不给喝。不过还好有我娘,私地下带了一点吃的,不然我早就饿死了。」耿奕边说还边咬牙,拳头握得死紧。
听了他这一番话,岳凌楼心中的不祥越来越强烈,自言自语道:「如果老爷连你都舍得关,那么蓉姨……蓉姨不是会更惨?」
闻言,耿奕也不说话了,他也知道是蓉姨趁着去景元寺的机会,偷偷放走了岳凌楼。这点当然瞒不过耿原修,至于他会如何逼问芙蓉,耿奕也觉得不敢想象,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拉过岳凌楼道:「要不要立刻过去看看?」
岳凌楼点点头,起身就往外冲,耿奕也尾随其后。
但前脚刚跨出门,耿奕就被清儿给拽住,拖到墙边去,神色紧张地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岳凌楼心中着急,也不等清儿对耿奕说完,拉上衣服,匆匆跑着就朝着芙蓉庭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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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没停,一直下了整整五天,杭州城还从未降过如此大雪。
岳凌楼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所以这会儿才突然发现,户外的雪早已积得老高,如果不是下人们打扫勤快,这雪恐怕早就淹上了他的小腿。
但奇怪的是,越往芙蓉庭走,雪就积得越多,走起来也就越困难。岳凌楼心想:难道这里没人打扫?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芙蓉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芙蓉喜欢清静,不爱与人争执,所以这芙蓉庭本来就是个颇为冷清的地方,伺候的小丫鬟数来数去也不过两三人。但是这会儿,走在这冷冷清清的门庭里,岳凌楼只觉得安静得过分恐怖。庭内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敲了敲蓉姨的房门,半天也得不到一声应答。就连耿芸,也都不见了影迹。
此番情景,竟使岳凌楼联想到了另一个地方——流云阁。
那是嫣姨住的地方,自从她的孩子流了,神经变得不正常以后,流云阁就渐渐荒废。而此时的芙蓉庭,也给岳凌楼同样的感受。
难道,这里也会变成流云阁那样无人问津?
思及此,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视线一偏,正好瞥见院子里一点白色的小小身影。
岳凌楼凝神一望,认出是耿芸,急忙赶了过去。
耿芸跪在雪地上,一动也不动,雪花落了满身。岳凌楼这才发现,他刚才看到的白色,不是耿芸的衣裳,而是那衣服上堆积的雪花。顿时心中一惊,心想她到底在这里跪了多久,身上才会积起如此多的雪?
轻轻走过去,拍了拍耿芸的肩膀,而耿芸却没有任何反应。
岳凌楼以为她是冻僵了,急忙解下披风,把她的身体紧紧包起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一边把耿芸抱在怀里,拍打着耿芸冻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一边焦急地问道:「小芸,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蓉姨,蓉姨她……到底怎么了?」
被岳凌楼一摇,耿芸才稍稍有了一点反应。她靠在岳凌楼的心口,轻轻抬了抬眼,虚弱不堪地张了张嘴,然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她的确是想说话,但是根本没有力气发声,只是嘴唇稍稍张一张,好像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更别说要让她发出声音了。
岳凌楼看着心疼,把耿芸抱得更紧,哽咽道:「不要这样,看到你这样……我心里怕得很……」
耿芸惨淡一笑,右手抬了抬,指了指脚边的那片雪地。她双眼无神,直直地望着那雪地,两行滚烫的泪,没有任何征兆地流淌下来。见状,岳凌楼把耿芸搂得更紧,揩去她脸上的泪,自己的喉咙也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顺着耿芸手指的方向望去,岳凌楼只看到一堆白雪。不知那雪有什么特殊,耿芸一直望着那里,默默地流泪不止。
但突然,岳凌楼的瞳孔收缩了!
他的视线盯在那堆白雪上,竟一点也移不开,心跳得就像打鼓似的激烈,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然后身体慢慢僵硬,就连脑袋,也都停止了运作。
他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想……
在那堆白雪之中,隐隐有一点殷红。虽然只是很小一点,但点缀在那一片茫茫的白色之中,却显得如此刺眼夺目。
岳凌楼不知道当时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手就已经放到了那一点嫣红上。只轻轻拨开一点,那殷红就又扩大不少,岳凌楼的心脏一阵抽搐,手也开始颤动。耿芸竟不敢看下去,把头埋在岳凌楼的胸口,哭出了声音。
岳凌楼的手抖个不停,但是刨雪的动作却渐渐迅速,他克制住心中莫名的恐惧,把那片殷红拨开,越拨越开……突然,他的手指触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所有的动作都为之一滞!他不敢再动了,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突然起风了,把那些掩盖着真相的白雪吹散……
随着飞散的雪花,雪下的一切,在岳凌楼的眼前渐渐明晰。
待冷风平息,雪花飘尽,他看到了一张僵白的脸——就像冰雕一样的脸。
——而且,还是蓉姨的脸!
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蓉姨……蓉姨,你怎么了?……」岳凌楼用颤抖的手,刨开芙蓉脸上的积雪,她清丽的面容此时看上去就像往日一样恬淡,只是嘴角的血迹,好像是渗入了皮肤,怎么抹也抹不掉。原来岳凌楼刚刚看到的殷红,就是芙蓉嘴里吐出的血。
「蓉姨……」
岳凌楼还在唤她,但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静静地躺在雪地里,让大雪覆盖了身体。她的眼角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傍晚黯淡的光线里,一闪一闪的,有些晃眼。岳凌楼轻轻碰触了一下,才知道那是冰。
并且,那冰不是用水凝成的——而是用泪。
岳凌楼从来没见过芙蓉哭,在他的印象里,芙蓉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轻轻对着他微笑的人。说话也是轻声轻气的,柔和悦耳,她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其实在每个人的心里,应该都聚了很多很多的泪水。只不过,此时此刻,岳凌楼才清楚地明白这点——也许在芙蓉心中,她积了比岳凌楼想象中还要多的泪。
岳凌楼跌坐在雪地里,浑身乏力,而耿芸的哭声却嘤嘤不止。
「娘说,不怪任何人……」耿芸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