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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出场了,撒花撒花
☆、天涯霜雪
铁手看向白衣男子,结账的独臂男子则看向此际抬起头的莫罹,都是同样的错愕。
莫罹只看了一眼——那是个有着和自己相同面目的,妖气横生的白衣男子——他收回目光,对追命淡声道:“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追命不依不饶,“可是,白衣服的哥哥和哥哥一模一样啊,不是相似,他也是哥哥吗?”
莫罹还未张口,白衣男子已经冷笑出声,他声音本就冰冷清寒,此时更是寒若霜雪,让人听得心底发寒,“我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可当不起南方总捕的一声‘哥哥’。”说着,冷哼一声,扭头看向门外。
嫩绿衣裳的女子拉了拉他衣袖,柔声低语,“陵衣,你几时是孤魂野鬼了,你是师父的弟子,是我和大师兄的小师弟。”
白绫衣顿了顿,没有说话。
女子又道:“好了好了,这么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你羞不羞?”
白绫衣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年事已高,不用你时刻提醒我。”
女子气的脸色通红,独臂男子已经结好帐,轻斥道:“陵衣,你越说越没分寸了,薇薇是你师姐,不是你仇人。”
白绫衣咬了咬唇角,迟疑半晌,终究低声道:“薇薇师姐,你别生我的气……”他越说,声音越低,无意见瞥见追命好奇的眼睛,不由得羞窘,哼道:“你看什么看,自己都快活不长久了,还有心思看别人的笑话!”
追命冲他扮鬼脸,“我才没看你。”
白绫衣一眼就看出追命中毒颇深,心智如幼童,也不好认真和他计较,就要离开。
“三位的师父,可是白寒宵白前辈?”铁手忽然起身,问道。
独臂男子一愣,点头道:“家师确实性白,名讳上寒下宵。”
铁手心中一喜,道:“我等正要找白前辈求医。”
独臂男子转头看向白绫衣,“小师弟,你看出了什么?”
白绫衣看了眼追命,道:“剧毒攻心,拖得时间长了,我勉强为之,师父说不准可以救得了。”顿了顿,冷声道:“我不救他,师兄若是看不过去,就将人带回去请师父救人吧。”
独臂男子对白绫衣如此言辞早已经习以为常,转而对铁手道:“三位既然是来求找家师医,无论如何,且先去见见家师再说吧。”
铁手看了眼莫罹,莫罹会意,道:“你去办你的事,我带略商去白前辈那里求医。”
停了一下,念及白绫衣说的“活不长久”,又补上一句,“若是求医不行,你最好赶在……之前回来,否则我只能先带着他的骨灰回京。”他防着追命听懂,话说的语焉不详,但话里的意思听得铁手直皱眉,但铁手也清楚莫罹为人如此而非刻意,只点头不语。
白绫衣不耐烦的等着他们,一边扶着嫩绿衣裳女子的胳膊,提醒道:“前边有门槛。”
嫩绿衣裳的女子笑道:“你扶着我,还提醒我做什么,岂不麻烦?”
白绫衣咕哝道:“摔了更麻烦。”
五人走在去往云翳寺后山的路上,白绫衣扶着女子走在最前,独臂男子则和莫罹追命三人尾随在后。
路过云翳寺,莫罹不由得朝那里看过去,暮鼓声中似乎有缕缕香雾升腾而起,映着苍凉古旧的寺庙,难得让人心中一片安然,似乎这连寺门都摇摇欲坠的古寺能洗去自己杀伐之兵修行成人时骨子里的血腥气。
莫罹一贯对寺庙敬,却远之,只因他爱清净,但他遇到的老和尚却都是喜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的。但此时,他却很想进到寺中看一看,这种想进云翳寺的冲动几乎难以抑制,连莫罹自己都为自己的冲动惊讶——云翳寺中有什么,居然能让自己心神为之所惑?
独臂男子见莫罹一直盯着云翳寺看,道:“云翳寺许多年前也曾有过鼎盛景象,后来不知为何,就日渐破落了。”
莫罹应了一声,仍旧若有所思的看着云翳寺,直到云翳寺隐没在曲折山路源头,一处题着“寒宵山庄”四个大字的院落已近在眼前。
“陵衣,你送薇薇去休息,顺道看看药园子里的几株碧桃花开了没有,若是开了就将碧桃花采摘下来,记得,碧桃花有剧毒一定要用竹剪去剪,千万别用手碰。”独臂男子叮嘱了白绫衣,又对莫罹道:“我先带你们去见师父。”
莫罹颔首,“有劳。”
独臂男子将莫罹和追命带到一片竹林前,道:“两位稍待,我去请师父。”说罢,闪身消失在竹林里。
莫罹暗自打量竹林,显然竹林中布有阵法,这几杆竹子看着随风摇摆飘洒写意,但踏入竹林一步走错就去万劫不复。莫罹在阵法上造诣不差,心下默算了片刻方位,从地上捡起几片竹叶,运起内力将其打出。
竹叶打在竹竿上,竹竿晃了晃,落叶纷纷。
既然没有什么暗器杀招之物出来,莫罹便知自己的猜测的破阵方位没有错。
追命撑着下巴看莫罹“丢竹叶”玩,也觉得好玩,便有样学样,从地上捡了许许多多的竹叶来丢,但他既无内力又无腕力,竹叶脱手便打着旋儿的落在地上,看的追命气闷。忽然,莫罹一片竹叶飞出,正擦着一只幽蓝翅膀的蝴蝶而过,追命眼睛一亮,朝着蝴蝶扑了过去:“好漂亮的蝴蝶,哥哥来帮我抓蝴蝶。”
说着,跑进竹林中。
莫罹不曾防备他如此,只见追命踏入竹林,竹林却还是空无一人,心知此阵法必然有迷惑人眼的作用,便径自朝着自己方才推演出来的安全方位走去。
一脚踏入竹林,眼前景物忽然一变。
大漠,黄沙,孤城,落日。
莫罹琴弦蓄势待发拢在掌中,凝神向前走去——阵法幻术等物,最忌讳的就是托大——追命不懂的阵法,莫罹只能一处一处的寻找,暗自道:只希望追命运气够好,误打误撞的走了生门出去,或者是觉得不对不乱走乱动,否则等到自己找到他,以这阵法的威力,只怕就剩下收尸的份了。
似有风刮过。
寒意侵骨。
莫罹“刷”的弹出琴弦,打落几枚自后飞来的柳叶刀,纵身后仰,足尖正点在一片柔软的沙地上,身子向下陷去。琴弦无处借力,莫罹寸寸下陷,心中疑惑,若说着幻境这也未免太过真实,可若是并非幻境,山清水秀之地哪里来的一片黄沙。
黄沙渐渐没过腰畔,莫罹胸口堵得难受,“唔”的吐出口淤血。
眼前景物又是一遍。
却是枯藤老树昏鸦。
莫罹身陷在泥沼之中,一根琴弦飞出卷住就近枯枝,莫罹挣扎出泥潭,捡了地上的碎石子握在手中。
泥潭外,莫罹抽空看了眼自己:还好,这幻境虽然真实,但毕竟只是幻境,沙地也好泥潭也罢,看起来凶险但实际上并不要人命。如此想着,莫罹又跳回泥潭里,任由泥泞淹没自己。
呼吸一窒,随即柳暗花明。
眼前出现了一片芳草萋萋的花园,园里开满桃花。
莫罹四下打量,神色微变。
这里已经看不出来阵法的痕迹,莫罹清楚越是看不出痕迹的阵法越是厉害,只能小心翼翼的四下一边打量,一边摸索前行,暗自道:下次见了阵法,一定要先破阵,要像这样没把人找到,反而把自己陷进去的事还是少发生的好。
绕了不知道多少圈,莫罹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他沿着出路向前走路。
路的尽头,白衣少年坐在一树碧色桃花下。
莫罹对人的相貌只有“好看”和“不好看”两种看法,而一直以来他所认识的人,无论是陆溧,离郁,还是唐柔,萧秋水,或是叶孤城,叶卿雪,都得归类到“好看”之中。但莫罹此时,觉得自己应该再多填一个分类——很好看。
而眼前的白衣少年就该归属到这一类之中。
少年的眉眼清秀,白衣也妖气横生。
莫罹停步不前。
“你怎么找到这里?”白衣少年皱起秀气的眉毛,冷声道。
莫罹只好从粉白的桃林之中走出来,道:“舍弟误入幻境,在下追寻之中,无意至此。若有打扰之处,还请白公子见谅。”
白衣少年白绫衣看了看莫罹走出来的方向,道:“你走了生门出阵。”停了一下,不耐烦的解释道:“师父布的阵法,专门为困半吊子高手的,阵法造诣浅的虽然一眼能看得到生门,却没想到生门之中藏着死门,而死门之中才蕴含着生门,取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莫名被人说是“半吊子高手”,莫罹也不甚在意,“舍弟还在阵中,可否请白兄暂闭阵法,放他出来?”
白绫衣含糊咕哝了一句,道:“你在这里等着。”
他解下手上裹着的厚厚白布,与莫罹擦肩而过。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离自己不足一臂的距离,莫罹心中生出一种极为古怪却又奇异的感觉——他想拉住白绫衣的手,想抱住白绫衣的身体——这样的感觉生于骨血,突兀的让莫罹怔在原地。
等到他回过神,白绫衣已经不见了。
莫罹只好站在原地等他。
不多时,白绫衣匆匆跑回来,语气僵硬冰冷,“你弟弟我已经送到师父那里去了。”说着,又冷笑,“他倒是运气真好,居然误打误撞闯进了困门,被困在竹林深处,没有受伤。”打量了一下莫罹,又添上一句“比你现在这幅样子好看多了。”
莫罹垂目打量自己,墨绿衣裳沾了不少灰尘。
“多谢白兄。”他觉得窘迫,道了声谢,就要离开。
白绫衣立刻叫住他,“我救了你弟弟,你说声谢谢就好了?”
莫罹道:“白兄还有事?”
白绫衣道:“你也帮我一个忙。”
莫罹道:“什么?”
白绫衣指了指一树碧色桃花,“你有内力,不怕碧桃花的瘴气,帮我摘绽开的碧桃花。”
莫罹点点头,拿起先前白绫衣解下的裹手的白布把自己手裹着,指尖微运起内力,以内力激发暗劲,不偏不倚的打在花枝上,一手袍袖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