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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柔双手掩在大红的喜服下把玩着铁蒺藜,一边分心听着有人满身酒气脚步沉沉的走进房中,掩上房门,朝着自己走过来。唐柔站起身一手掀了盖头,一手蓄势待发,待看清那土匪面貌之时,不由“咦”了一声,“你……”
土匪面目温文如书生,看到唐柔也愣住了,“怎么不是桃子?”
唐柔转念想到:必然这土匪是认得桃子姑娘的,可桃子姑娘昨夜哭的可怜好似不认识土匪一般……
“桃子呢?”不等唐柔想明白,土匪急着问道。
唐柔道:“桃子姑娘当然是在家里了。”
土匪见唐柔一身红装,立时问道:“是桃子她不愿意嫁给我,才让你来顶替?”
唐柔有些摸不着头脑,“桃子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三媒六聘上赶着娶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会愿意被你绑来坐压寨夫人……”他说着,忽然狐疑问道:“桃子姑娘知道自己嫁的是你么?”
土匪道:“大哥昨日派人提亲了啊。”
“提亲?”唐柔撇撇嘴,“我可只看到威逼利诱,强抢民女!”
话说到此,唐柔倒是明白了,大抵是这位书生样貌的土匪想娶桃子姑娘为其,而桃子姑娘大抵也不是不愿意,却因为昨日“提亲”的那伙土匪不大懂的“提亲的礼仪”,更是没把话说清楚,才生出了这一场闹剧。
念及此,唐柔摆了摆手,“你要娶人家姑娘,也得挑个好媒人吧。”
土匪也明白过来,更觉委屈,“大哥说全由他做主……”
唐柔自觉没有再和他说下去的必要,三两下将头上的钗环卸了,又脱了外罩的红衣走出去。夜风微凉,唐柔白衣墨发,尽皆随风飘摇,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坐轿子坐的腰都疼了。”
一见墨绿长袍披在了他身上,莫罹道:“当心着凉。”
唐柔穿上他的外衣,一边说“阿罹你真啰嗦”,一边将松松垮垮的领口整了整。奈何莫罹身量比他高,他整理好领口,袖子便长了,挽起了衣袖发丝还在领口处压着。
莫罹只好替他整理,将散乱的发丝拢成一把顺手折了跟树枝固定住。
“阿罹,你肯定猜不到,刚才那个土匪看到我之后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唐柔连说带比划,“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来了。”
莫罹默默听他说着。
唐柔又道:“阿罹,原来昨天的那伙儿土匪是去提亲的啊……向他们那个样子提亲如果真的有姑娘嫁给他,那才真是奇了怪了。”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嘴角翘起,“以前有人给方姊提亲,聘礼满满的摆了一院子,还是被方姊让人给丢出去了。”
莫罹看着唐柔翘起的唇角,不知如何,忽然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唐柔愣住。
莫罹也愣住。
四目相对,唐柔先一步移开目光,向后退了一步,“嗳,好困了,阿……莫罹,我们不回去老婆婆那里了,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凑合一夜,然后明天再赶路吧。”
莫罹低低“嗯”了一声。
翌日天色微亮,两人便策马疾驰,此后数日星夜兼程,直至到了浣花萧家。
唐柔飞快下了马就往府里跑,莫罹跟随在他身后,四周打量着,暗自道:“浣花萧家山水相依,能建出来如此精妙林园的人胸中必有丘壑。”——哪怕昔日浣花萧家亭台楼阁此时已然付之一炬,只有断壁残园之处依稀可见昔日的繁华。
直到看到第一具压在房梁底下的烧焦尸体,唐柔猛然回头,嘴唇颤抖着,要哭不哭的唤道:“阿罹……”
莫罹蹲下身将那具尸体翻出来,“不是你的那三个朋友。”
抬头对上唐柔半是惧意半是慌张的眼眸,莫罹顿了顿,道:“这里死的人,没有你的那三位朋友。”想了想,又道:“如此毫无顾忌的杀了人,又不是图财,那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的放火烧庄。必然是因为他们没有杀了要杀的人,所以才烧庄泄愤。”
莫罹心里清楚,自己说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但是对于此事的唐柔来说,他需要的也不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而是一根“浮木”,而这根“浮木”并不需要多么可靠。
唐柔咬着唇角忍着泪,转向萧秋水卧房的方向。
莫罹纵身而起,站在废墟的最高处,微一合眼。再睁开时,他的眼眸之中只余不加掩饰的冷寂,正如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的天神俯视人间,看着世人挣扎尘世恨别离求不得,而他不过一眼瞥过。
时光在这一瞬停止,曾经发生在此地的种种在莫罹眼中一一闪现。
权力帮手下来萧家,势要从萧家手中夺得什么,萧家抵挡不过,萧秋水父母及前来助阵的高手拼死将萧秋水三兄弟并正好路过此地的唐方四人送出去求援,其后,他们躲进萧家地下暗道之中,而权力帮的人寻人无果之后,放火烧庄。
此地死伤无数,莫罹匆匆一眼掠过,定格在一个中年男子之上。
莫罹听到他们称呼他为“唐大先生”,再一转眼,那个中年男子被人偷袭,一剑贯穿胸口而死。
耳畔忽然听见唐柔的脚步声,莫罹放出寻人的苍蝶,从废墟顶上一跃而下至唐柔跟前,“看的怎么样了?”
“烧焦了很多人……”唐柔喃喃说着,忽然一把攥住莫罹的衣袖,决然道:“我要去找萧大哥!”
莫罹不留痕迹的抽出衣袖,转而扶住唐柔的肩,“那你知道萧秋水会往哪里走?”
唐柔双目无神,看着莫罹又好像看着别处,“这里出了事,大哥肯定会去桂林的浣花剑派搬救兵。”
莫罹道:“那我们就去桂……唔”莫罹猛地捂着胸口弯下腰,一刹之后蹙眉忍受着胸口处仿若万箭穿心般的痛苦直起身,“唐柔,你先走,我先处理一点儿事情,再来追你。”
唐柔看见他明显紧蹙的眉心,“你……”
莫罹紧蹙的眉心已经展开,声音一如以往的清朗淡漠,“我有些事不方便外人知晓,你先走吧。”
唐柔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却是不曾从莫罹脸上再看出什么诸如痛苦的神色,心知莫罹没有说真话却也点点头,叮嘱道:“我沿途给你留下记号,你尽快来找我。”
哄走唐柔,莫罹不再掩饰,强横无匹的仙神之力涌出,将四周封成一片死域。
一抹青白虚影,在其中渐渐凝成人形。
胸口疼痛来得迅猛,退的也快,莫罹眉目低垂,恭谨行礼,对着人影唤道:“师尊。”
人影正是莫罹的师父,天界出了名的老资历神仙,玄逸仙尊。
白发白眉白须的玄逸仙尊笑着颔首,“小莫罹,跟师尊还客气这些虚礼做什么,”招招手让莫罹过来,“小莫罹啊,你跟师尊说说,好好的不在天界,跟在陆溧和离郁那两惹祸精后边收拾麻烦,到人间来干什么?”
莫罹脚步不动,淡声道:“回师尊,弟子受离郁所托,到人间照看一人一生周全。”
玄逸仙尊连掐指一算都免了,直接问道:“是方才那个小姑娘?”
莫罹道:“师尊,那是个少年。”
玄逸仙尊道:“这无关紧要。”
莫罹颔首,“是。”
玄逸仙尊摸摸自己雪白的胡须,“据为师看他的面相,那小姑娘……小少年月前就该魂归地府,转世投胎了。”
莫罹道:“是,唐柔本该在端午之时死在‘巨石横滩’,但弟子受离郁所托,便擅自救下他。”顿了一下,“师尊曾教导弟子,为神为仙,不该插手人间之事,弟子明知是错却……”
玄逸仙尊打断莫罹的话,“为师只教导你,不能擅自插手,这偶尔插手一下也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莫罹静默,显然什么话都是从他师尊嘴里说出来的,他做弟子的,听着就是了。只是见自家师尊从云头上招来一片云彩,变作椅子——这是玄逸仙尊打断开始长篇大论的征兆——莫罹眉心一跳,立即问道:“师尊是特意来寻弟子?”
玄逸仙尊道:“为师在天上呆的不安心,正巧有算出来你在人间施展轮回之法,就下来看看你。”
莫罹看着自家师尊圆滚滚的肚子,垂头道:“是弟子的错,害的师尊在天界也不得安心。”
玄逸仙尊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但逐字逐句又觉得莫罹好像也没有说错一个字,他便不在这个上纠缠,道:“下界之时,为师想起来,你修炼至今,为师还不曾认真考较你的法力进展。”
莫罹回忆起数千年来,被自家师尊今日派到东海与龙王过招,明日又去西天和佛陀讨教的时光,终是沉默以对。
玄逸仙尊再次招手,“过来。”
莫罹无法,依言走过去,躬身,“不知师尊有何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玄逸仙尊笑道:“不用你万死,死个三四五次也就差不多了。”他解释道:“你虽然是个神仙,却是个仗着神剑之躯聚集出来的灵窍,与天界正统的神仙不大一样,所以,为师决定,让你历经诸世,体验一番人世间的情感。七情圆满,方能算得上是神。”
莫罹面无表情的道:“修仙得道,须断绝七情六欲。”
言下之意便是,为何到了我这里却偏偏相反。
玄逸仙尊胡扯的话被戳破,改为用指节蹭着眉峰,道:“小莫罹,你这是要违抗师命?”
莫罹垂首,“弟子不敢。”
玄逸仙尊一笑,“这不就成了么,师尊让你历经诸世,你乖乖招办就好,至于原因,等到你诸世经历过后,自己就明白了。”摇头晃脑道:“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莫罹应“是。”
“好了,这人间果然不是神仙呆的,为师要会天上找离郁家老头下棋去了,”玄逸仙尊笑眯眯的道:“你即刻就入世修行吧。”
莫罹提醒他,“弟子受离郁之托,要照看唐柔一生,待弟子看着唐柔寿终正寝……”
玄逸仙尊笑容灿烂的打断莫罹的话,“入世修行并不耽搁你照看那小姑娘……嗯,小少年。”
莫罹疑惑,“弟子请师尊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