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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无法看到江韶年和别人亲近,即使已经过去两年了,他依旧会生气,会心痛,嘴上如钢铁般强硬,可内心却是不堪一击。
他抬手抹了抹泪水,低声哀叹:“若是…你拉的是我的手…多好。”
江韶矽路过废弃的旧胡同,这一处胡同是当初他和哥哥离开五月巷之后容身的地方,他慢慢走了进去,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干净的衣衫沾了尘土,他不管不顾,背靠墙壁,眼望青天,只见得到大片的蓝和隐隐的光,太阳照不到这样潮湿的地方来。
唐小五真的这样好么,两年了,当初我闹到那样的地步,不惜跟你决裂,难道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痛和难过么,你还要把他留在身边,那么我们之间的过往到底算什么。
江韶矽抬起手背遮住了眼,因为这胡同没有旁人,他的眼泪可以肆无忌惮的流,他的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心中的嫉妒,醋意,连同阮富山对他的狠心,一同翻江倒海,搅得他悲愤欲绝。
他幻想着片刻之后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如往昔包裹着自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不哭了,我不要别人,也不会让你在外受尽委屈独自承担,我带你走。”
江韶矽放下手来,眼泪婆娑望着空空荡荡的胡同,谁都没有来。想象终究是想象,那人大约早就忘了这个地方。
他用袖口擦干净眼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他就是放下自尊去乞讨,那人身旁还有一个唐小五,他的眼中决不能容下任何一粒沙子,他要,便要那人的全部。
他走出胡同,在路口拦了一辆黄包车,他想,如果你连独一无二的位置都给不了我,我情愿什么都不要,江韶年,你离了我,依旧过得很好,而我离了你,一样可以体面的活着,这世上,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回到阮家之时,阮富山已经回来了,阮陌婷气气恼恼的向父亲告状,阮陌杨则在一旁规劝,见到江韶矽进了客厅,阮陌婷登时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数落:“你早上那是什么态度!难道我配不上你么!你别忘了,当初我们阮家收养了你你才过上人人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她的话还未说完,双手就被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包裹在掌心,少年的掌心略显粗糙,却别样的温暖,她面色一红,想要抽出手来,却瞧见少年温润一笑:“陌婷,嫁给我吧。”
99
99、【 不 复 从 前 】 。。。
江韶年赶到司令部之时,瞧见汪亦白的两个哥哥在楼前咬耳朵,三人一碰面,汪家兄弟立刻噤了声。
二人对江韶年倒是客气,一同进了大厅。胡万七的几个老部下早早坐在位置上饮茶,谈笑风生。江韶年找了个座位默然坐了下来,唐小五规规矩矩站在他的身后,一旁的下人十分有眼色的为江韶年端了一杯茶水。
韩苏到场之后,有不少人起身与他寒暄,韩苏向来一副清高面孔,不咸不淡的回应之后便在前排坐下了。江韶年在没有出事之前也算是个人人巴结的主儿,自从他被胡万七当众打骂之后,旁人待他,就不那么热络了。江韶年自然明白这点人情世故,军中的势利眼随处可见,他尝过世道冷暖,对此倒不是特别在意。
片刻之后,胡万七挺着日渐肥胖的大肚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穿了一身宽松的便服,手里握着两个玉石球骨碌骨碌的转着。众人见他,立刻起身行礼,他伸出熊掌似的大手摆了摆手:“都坐吧。”
汪亦白自始至终跟在胡万七的身后寸步不离,按照军中等级,他此刻应该坐在后排,胡万七却叫人在身旁加了一把椅子,让汪亦白就座。
这简简单单一个举动,一众人等表情各异,汪家兄弟自然得意万分,新老军官们心照不宣对视一眼,韩苏一如往昔面无表情,也不与旁人有目光交集。江韶年低下头去饮了一口茶水,握着茶杯的手劲却暗自紧了紧。
汪亦白对此优待倒是一派淡定自如,并且颇有些理所当然,他瞧了瞧离自己最近的韩苏,嘴角忽然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韩苏依旧如同一潭止水,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胡万七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部下之间擦起了无形的火花,他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一事商讨。近来事端四起,想必是有人在加害胡家军,昨晚有五个身穿我军军装的人在日军的地盘上闹事,直木先生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并且把人遣送回了司令部,但是依我对他的了解,日方一定十分不悦…”
但凡胡万七肯文绉绉的讲话,一定是私下已经练了数遍,众人心照不宣的想到了韩苏,皆以为此番话语定是韩苏起稿在先,胡万七有样学样。殊不知当事人韩苏的眼神早就有意无意的扫了扫汪亦白,韩苏对此毫不知情,以往军中一旦发生了大事,他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今事情都闹到了家门口,他居然一无所知,也并未有人来特意通知他。
有人问道:“那五个人怎么处置的?到底是谁的人?”
胡万七转动着手中的玉球,叹了一口气:“拖到刑室折腾个半死,问不出一丝半点的真话。我让亦白把人毙了。”
韩苏皱起了眉头:“司令,这样一来我们就断了线索。倘若留着他们,用些手段,或许可以引蛇出洞。”
话音落了,胡万七还未开口,倒是汪亦白悠悠然接上了话:“都是些死士,被抓之时便一心求死,刀子浇了热油剐在身上都不开口,想必幕后之人早做了打算,何必费那些事情,日军也当这是场误会,毙了了事。”
胡万七放下玉球,端起茶水吹了吹:“关于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静观其变。我让你们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亦白,你和他们说说吧。”
当只有连长级别的汪亦白坐在胡万七身旁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面对众人,这样的场景何曾熟悉,如同当年只有副官级别的自己被胡万七叫到人前发表见解,很久很久前的一切历历在目,韩苏终于意识到,汪亦白更甚于江韶年,完全替代了他。
“日军目前极力拉拢龙门一派,可杜靖棠态度明确,日军确实有意威胁,若说强硬也不尽然,直木先生暗中为杜靖棠留了几分面子,否则区区一个地方势力,早就被日军摧毁。杜靖棠这样的人,迟早看得清自己前途堪忧,为自保而与日军合作,龙门的地位在卢京城举足轻重,只怕到时会威胁到我们胡家军,现如今我们尚可依赖日军势力压制杜靖棠,一旦杜靖棠得势,他就要和司令平起平坐。与其等待事发,不如在这之前,我们先行日军一步对其拉拢,然后献于直木先生,此可谓大功…”
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到后排角落里江韶年的嗤笑:“从我当兵的时候算起,拉拢了快四五年了人他娘的还没和我们一心过,怎么这会儿就变得这样轻巧了。”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众人忍俊不禁,胡万七自进驻卢京城,对杜靖棠软硬兼施,彼此都吃过亏,当然也占过便宜,可杜靖棠就跟茅坑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胡万七又不能真的和对方大动干戈伤了元气,毁了占来的地盘,只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过了这么些年。
汪亦白无视江韶年的嘲笑,自顾自接着说:“我们首先要做到杜靖棠向胡家军靠拢,才能把他和日军联系到一起。为此我们必须做出示好和让步,昨日我已经向司令建议过了,花街,七福街,包括城西那一带的所属权尽数还给龙门,不仅如此,我们同样可以效仿日军,对龙门实行保护制度…”
汪亦白的讲话再次被江韶年打断,只见江大团长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他娘的老子辛辛苦苦占回来的地盘,现在居然还回去,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跟姓杜的费那般口舌!早些年这卢京城一分为二,占来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净挑些我管的地方还给他!”
胡万七瞪了江韶年一眼:“你嚷嚷什么,性子就不能收一收么,你听他把话说完。”
汪亦白似笑非笑的望着江韶年:“江团长,你管的这些地方恰好对杜靖棠而言尤为重要,想必这些年他一定心有不甘,若这个时候我们让出一步,再开出一些优渥的条件,对方化敌为友也未尝不可。适当的牺牲是为了以后更大的利益。”
“放你娘的狗屁!我抢了你的房子,再还给你难道不应该么!你当杜靖棠是三岁小孩儿,只要给一颗糖,新仇旧恨一扭脸就忘了么!你别忘了自己还把姓杜的场子一把火烧了,我要是他,你敢送上门,我一刀剁了你!”
汪亦白神情冷峻,暗自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司令已经说过,今日之事是与诸位商讨,既然江团长有异议,尽可提出来,大家还可商榷一番,何必出口伤人。”
胡万七见着这场面,不得不出面调解几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小江和韩苏不对头,如今又和亦白吵起来,我瞧着韩苏有时对亦白也不冷不淡,你们倒是闹得热闹,我头疼的很。小江,今日是要商量正事,你不可胡闹,再耍土匪脾气,我就真的送你上山当土匪去。”
说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以为自己说了番多么有趣的话,末了,他怕江韶年赌气,又哄劝道:“英雄不怕出身低,我当年就是从土匪窝里走出来的,老子比你还有冲劲儿呢!行啦,不就是断了你的财路,没了油水捞,等地盘还回去,我就给你拨军饷,算做补偿。”
归根结底,胡万七还是疼他的,江韶年心里不服,可嘴上却不再反驳,他可以公然叫板汪亦白,却不能不给胡万七留面子,既然胡万七话已至此,他十分聪明的选择了默认。
散会之后,汪家三兄弟坐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