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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寒风的话云夜自然是明白的。那日初听云珂的消息,让他慌乱了心神。后来遇见枫极,将皇上命人把他放了,又安排他追来的事情说了,云夜便知此中恐怕另有隐情。自己虽然忧心,但被舅舅亲自逮了回来,自是插翅难飞。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无论如何是出不了谷的。只得按耐心神,强迫自己静心休养。
谁知云珂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喜悦相思之情实不可抑制,心情激越。偏偏此时胎儿也要来凑热闹,定是要在他腹中大动一阵,引起二位父亲大人的注意。
说来也怪,这孩子仿佛感觉出安抚他的人是谁,在云珂温柔的抚摸下,竟然渐渐安静了下去,比往日老实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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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这孩子仿佛感觉出安抚他的人是谁,在云珂温柔的抚摸下,竟然渐渐安静了下去,比往日老实的多。
云夜躺在云珂怀中,只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
云珂静静地搂着他,两人相拥躺在茶花丛中的空地上,好像都有千言万语要对对方说,可是又觉得此刻什么都不必说,只要感觉彼此的呼吸和温暖就够了。
过了良久,云夜突然开口:“为什么流泪?”
云珂的手仍然轻轻在夜儿腹上抚摸,听到他的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因为太高兴了。见到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感谢伟大的水神!”
云夜抬起头来,细细看着云珂,伸出手沿着他的面容轻轻划过,眉头微蹙地轻喃:“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
“这是我要说的话呢!”云珂叹了口气。他刚才抱着夜儿时,便明显感觉到他的消瘦,原本健康强韧的身体,变得有些单薄起来,只有腹部相反地圆隆了一大圈。
“你放心,我好得很。”突然想起那日听到他重伤昏迷的事,连忙问:“你呢?遇刺的事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受伤?伤好了吗?”
“我没事,也没有受伤,那些只是我放的烟雾罢了。”
“我不信!”云夜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你让我把把脉!”
云珂知道夜儿精通医道,若让他把脉,必然会发现自己旧疾复发的事,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肯。便道:“若是有事,我如何能千里迢迢寻到这万花谷来?你不要担心!看你的样子,倒是消瘦了不少,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说着,又忧心起来,“刚才沁寒风说你半个多月前差点腹中胎儿不保,身子也折损的厉害,是不是真的?”
云夜暗恼舅舅多嘴。却不知道沁寒风原话说的更过分,还存心不想让他们见面。
道:“别听舅舅胡说,没有那么严重。孩子没事,我也没事!逆天受孕,原本就是要折损身子的,我的根骨好,日后慢慢调养,自然便会恢复了。”
云珂心中仍是担心,却不再说什么。怕夜儿再提起为他把脉的事,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岔开话题:“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用过午膳了么?”
云夜也正不想让云珂再问自己月来发生的事,便道:“没有。想晒晒太阳,便出来了。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云珂站起身来,将云夜慢慢扶起。他此时行动其实已颇为不便,但向来心高气傲,又对林棋等人心怀芥蒂,余恨未消,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们服侍。
云珂也不认得路,便扶着云夜随着他走。两人边走边将彼此别来之情简单述说了一下。云夜瞒了破庙内大动胎气几乎性命不保的事,云珂则瞒了旧伤复发呕血昏迷之事。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旁边山脚下,沿着花谷山势而建的一片青竹庄园。
云夜带着云珂走进南面的院落,院门上题着:醉茶居。
云夜笑道:“这里原是舅舅的住所。十年前我回来时,硬和他换了过来。现在舅舅住在东面的‘抚尘轩’。其他人住在西边的‘辰星阁’和北边的‘芙蓉苑’。”
云珂微微一笑,望着满院与方才山坡上相同的白茶花,自然心领神会,明白他为何要与沁寒风换居于此。
走进内堂,竟然看见福气和桐枢站在堂内等候。
因为柏、林、枫三人都犯了云夜的大忌,枫极被云夜逐出万花谷,沁寒风也不再认他,只是念着他一路保护云夜,让他暂时在别处住着。谷里只剩桐枢,云夜还可以勉强接受他的服侍。
福气看见他们二人一起进来,提着的心总算放下,连忙走过来对二人行了礼。
云珂示意他起来,扶着云夜在桌前慢慢坐下。
桐枢上前对云夜道:“谷主说了,皇上若是愿意,可以先住在少谷主的‘醉茶居’。皇上的几名侍卫,属下也已经安排妥了。”
云夜点点头,“你退下吧。”
桐枢暗中送了口气。以前少谷主性子虽不好,但因为过于冷漠,整日除了念书习武,别的事只要不犯到他便无妨。可这次被谷主亲自出马从青州城边的破庙里带回来后,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脾气变得喜怒无常,常常为了一些小事大发雷霆。谷主又特别交待,不可让他动气伤身。自己一个人伺候他着实辛苦。现在少谷主心心念念的人来了,以后日子可以好过些。
当日,沁寒风也未再出现。云珂一直守着夜儿,两人久别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
此后几日,云珂便伴着夜儿在万花谷中住着。他知以夜儿现在的身体,已不适合远行,京城无论如何在他生产前是回不去了。何况有沁寒风在,夜儿在这里比让京城那帮太医照顾好的多了。
云夜问他何时返京,他只说朝中有二相和庆王打理,自己只在这里陪他。
云夜虽知这样不妥,但是他现在远行确实不便,若让云珂先回去,自己无论如何舍不得。天下事本来也不在他眼里,他才不关心什么朝中大事,只要云珂在身边便心满意足。当下也不再问。
这日傍晚,沁寒风照例来帮夜儿把过脉,瞥了皇上一眼,待云夜服过药后信步而出。
云珂见夜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便跟在沁寒风身后,随他来到醉茶居的茶花圃边。
“皇上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谷主此言,莫不是要赶朕走?”
“沁某岂敢!只是南边战事已起,想必皇上早有打算。”
云珂心下佩服。看来沁寒风虽然幽居万花谷中,于天下事却不落分毫。
“朕确实自有打算!但谷主恐怕不是为了关心此事吧!朕希望谷主能据实相告,夜儿平安生产的几率到底有几成?”
这几日来,云珂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看得出来夜儿状况实在不佳。
沁寒风沉吟片刻,
“大概三成左右。”
虽然早知道逆天孕子的比率是三成,但从天下第一医者沁寒风口中再次听到,还是让云珂心脏一顿,禁不住攥紧拳头。
“谷主可有把握?”
“男子体型消瘦,髋骨紧窄。纵使体内可以孕育胎儿,但生产时,胎儿却出入无门。古时曾有医者不得已,采取剖腹产子,但多半是为了保胎儿,弃母体。”
“如此万万不可。”云珂大惊。
“沁某自然也知不可。”想到云夜将来生产之时,沁寒风也不禁蹙起眉。他皱眉沉思的表情与云夜分外神似,却比云夜多了一份动人幽怜之感。说来他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了,可看起来却最多只有三十多岁。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诞子丹的药性虽然正在慢慢改变他的体质,但只是为了使他的身体更适合胎儿的生长。至于临盆,就必须要改变他下体的结构。我每日要夜儿出去走动便是为此,但这远远不够。”
云珂也微微明白了沁寒风的意思。想到夜儿紧窄的臀部……
“实在迫不得已,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敲碎他的骨盆以助生产。但如此一来,云夜免不了要终身残废,卧床终生了。”
“什么?”云珂从未听过如此残忍的生产方法,只觉得全身血液到要倒流一般。
“不行!不可以!朕不许!绝对不许!”云珂禁不住失态的大叫。
“皇上您不允许也没有用!即便您贵为一国之君,可以号令天下,可以掌握生杀大权,但是您又怎么能让夜儿平安生产?”沁寒风也怒上心来,狠狠地瞪着云珂,“别说云夜两次出血,差点胎儿不保,大伤了身子!就算他一直健康无事,要平安产子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不然您说,还有什么方法都让他们母子平安!”
云珂全身颤抖。
一身白衣,手握利剑睨视江湖的夜儿。
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班师回朝的夜儿。
一袭云服,太液池边迎风而立的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