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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长生一挥手,指了一个男仆,“把他抱屋里去。”自己随后跟着进去了。众人眼巴巴的跟了一串在后头,全给关门外了,就放了两个男仆进去。
男孩被剥光了衣服放在床上,长生皱了皱眉,让男仆去把他扶着坐起来,自己伸手运气给他逼出寒气。
六岁的男孩已经差不多该教事儿了,她既然看光了他,就把他先要了来放着,日后总不能再说她无礼坏人名节了吧?
————陛下,您实在是多心了。
半个时辰后,农夫夫妇两抱着呼吸平稳的儿子开心得不知该说什么。秋玉络一径瞅着女儿,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出要人家的儿子,前儿说给买几个小丫头搁她身边伺候她不是不要么,难道是要小厮?可女儿家用小厮也太不成体统了……
这一生原本可以平凡安然的,孩子们夏天下河玩水一定要慎重啊!
“劝”嫁
秋水山庄是江南园林式样的建筑群,原为的就是养病所建,风景极其的好。整个山庄除了待客的正厅,人居住的屋子都是用长廊小径花草假山等相连的院落。虽然都是江南一脉的精致楼阁,但迁就着秋老将军,还是留了东苑一处宽敞简单的风格,让老将军起居。
长生醒来以后就挑了东苑居住,还嫌视野不够开阔,清了一些景,把东苑跟南苑连通了起来,九曲回廊,成为整个山庄最庞大的院落。
东苑的书房原是秋老将军的书房。
秋老将军出身贫寒,年少时没读过什么书,却娶了个满腹诗书的妻子。晚年间人赋闲下来,反倒是爱起诗书来,书房本身就布置得很大。长生是个好享受又极其挑剔的人,为这常待的书房,费了不少心思,几乎全盘推到重盖。将书房的几面墙都拆了,撤了青砖面,重铺了木地板,涂以清漆,光脚踩上去极其舒服。门都改用了推拉式的格子门,一拉开,满室阳光洒进来。
门外正对着庭院,宽大的屋檐下摆着一把藤编的摇椅,阳光熙熙,凉风徐徐,摇椅自动缓慢而有规律的一摇一晃着。
长生穿着宽松的长袍懒懒的躺在摇椅上闭目假寐,一卷书垂在手边,摇椅旁是一个小桌,桌子上红泥小炉煨着一壶茶,清香淡淡,一派安然。
虽然这么一副景象,配合着一个八岁小姑娘犹带着婴儿肥的稚气的脸看起来有点古怪,偏她做起来就是无比自然。
正昏昏欲睡间,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养老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长生平静的睁开眼睛,人躺着没动。不用猜她也知道,敢这么直闯她院子里的,除了她这世的那个娘,没有旁人。
“长生你在哪里?快来看呀~~~~”
人没到,声音已经传来了。
长生没起身,反而踢掉了脚下勾着的缎面软拖鞋,曲折了腿,侧身蜷躺,手支在摇椅扶手上微微撑起了头。不是没有头疼过,这样阴阳颠倒的一群男男女女,在她看来自然是无比荒唐的。然,托从前生病的福,她对情绪的控制已经浑然成了本能,凑凑合合的五年,从荒谬到好笑,竟然也渐渐习惯了下来——当然是别人习惯她。
“长生——”
“夫人,小姐在书房呢。”
“哎,搬过来,小心着点儿。”
听着声音,秋玉络人已经进来了,湖水色的裙子长长的拖在地上。她虽然没有把脚放掉,但是在女儿皱着眉头的无语下,还是改穿了宽松的软底鞋。这在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或许因为想着自己已经是被休的人了,再没什么好顾及的,能舒服就舒服一点吧,所以才会这么痛快。
长生微微抬了眼看去。
秋玉络自己搬了花进来,放在桌子上,凑到女儿跟前,献宝般的说:“长生你看这盆寒兰~~”秋玉络是个很普通的贵族女子,每日里绣花弹琴吃喝闲聊,都是习惯,没什么特别,唯有兰草,独得她青睐,喜爱非常。
长生没有先打量,缓缓深呼吸了一下,幽香清远,香中带寒,沁芳淡然,让人闻之神色一清,回味清远韵长,当不亏国香一说。再看其形色,绿叶窄而直立,五、六白色小花点缀其中,气清、色清、神清、韵清,一草在此,满屋幽静,是一盆极品的银铃寒兰。
“好兰。”长生赞道。
“是吧是吧!”见女儿都难得一声赞,秋玉络欢喜起来,“那盆绿墨已经是墨兰中的极品,寒兰我也从未看过这么好的。”
“管家拿来的?”长生随口道,并不带有疑问。这么一盆兰草价值千金,除了管家赵爷,山庄里没别人还能有这心思跟本事。
“嗯!”秋玉络眼睛就没离开过那盆银铃,“长生,就放你书房好不好?”
“放你兰芳阁吧,这花娇贵,春兰打理不好,没几天养死了可惜。”
“我每天过来照料……”
长生眉轻轻一挑,秋玉络声音小了下来:“好吧好吧,娘是怕你闷着了嘛~~~太漂亮了……”
看着秋玉络一脸痴迷的样子,长生若有所思。
秋玉络正闭目夸张陶醉的闻着花香,白玉翡翠的耳坠子在耳边轻轻晃动,眉色画得淡淡的柳眉,小巧的瓜子脸,肤色白得有点不健康,但配着她本就纤弱的气质看起来刚刚好。湖水色的外衣上绣着大朵精致华丽的白花,手腕纤细,碧绿的翡翠镯子几乎要滑下来。
虽然很不习惯看女人这么脂粉气,也无法欣赏女子的纤纤柔弱举止无力的模样,但就单纯外表而言,不算上自己心理上的别扭,秋玉络无疑是美丽的。她本是官家千金,也浸染琴棋书画,身上自然有一种养尊处优的贵气。因为本身的性格原因,这几年快乐起来以后,她身上甚至还时常体现出一种少女的幼稚天真之美来。虽然长生自己对这种脆弱之美觉得荒谬,但不能否认,或许她很符合这个地方的审美观。
她才二十八岁,在大民,二十八岁正是一个女儿风华正茂的黄金年华,而她,似乎就想这么等待苍老凋零。
长生很能理解刚开始醒来时看见她的模样,这样娇气的女子,就像桌上这盆兰花一样,一夜风雨就能耗尽所有生命。虽然她自己觉得很满足,但那是因为她谦卑顺从惯了不敢多想。一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去了,连惋惜的念头都不会有,何等悲哀。
长生心里不是没有过愧疚,或许在自己看来,她已经对她很迁就很忍耐,但毕竟自己变相的剥夺了做她母亲的快乐,虽然她本人并没有那个意识。她曾经做过人家的女儿,看见过母皇父后欢喜的样子,秋玉络觉得自己的女儿聪慧不凡,很得意很满足,但长生自己明白,那是不一样。按事实来说,秋玉络并没有做过母亲,因为自己实际说不上是她的女儿。她常以父后来想她,很清楚自己做了残酷的事情。
沉默的思量了一会儿,长生看了门口的春兰一眼,示意她带着丫头们都出去。然后突然对着秋玉络道:“娘,你嫁了赵管家吧。”
让女人嫁给男人很别扭,但基于秋玉络一贯的表现,长生对她用“嫁”这个字一点没觉得障碍。
秋玉络两眼瞪大,欢喜色僵在眉梢,神情有些茫然。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虽然人有点老了,相貌也差了点,但难得是本分,你这性子,配着正好合适,就嫁了他吧。”长生丝毫不觉得自己话说得别扭,自顾自的道。
秋玉络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没听错,手拉着女儿的袖子,细着声音,直颤抖道:“长生,你别误会,娘没有,没有……”
她是典型的传统千金小姐的性子,从前依赖着父亲,后来以夫为天,现在聪慧早熟的女儿取代了她的父亲和丈夫,成为依托了她生命的另一棵大树。女人,名节最重,虽然被人休了出来,但再嫁的念头她是想都没想过,此时听女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对秋玉络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直吓得她魂飞魄散。要是她平时的举止让女儿觉得她不检点,有了什么误会,她真正是不要活了。
长生奇怪的看着秋玉络惶恐的样子,继而反应过来,撑着头有点哭笑不得。娶个郎君也至于吓成这样?这叫什么事,真荒唐。
安抚的拍拍母亲的手:“没事,旁的你就别多想了,先告诉我赵管家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长生,”秋玉络急得都快哭了:“你别瞎想,娘跟赵大哥、赵管家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娘可以发誓!”
“别急,我知道没有,你现在想想嘛。”
秋玉络脸色发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别瞎说,娘从没有过半分这个心思!”
“不愿意?也”长生并不被秋玉络厉色所惧,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道“也是,赵管家条件是差了点,年纪太大了,长得不好看,似乎也不像是清白之身……”
“长生!”秋玉络窘迫得满脸涨红,难得的厉声呵斥女儿道,“你怎么能这么妄论长辈!赵大哥哪里年纪很大?而且他仪表堂堂的,还有什么清白……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这么说话!”说到后来秋玉络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急得额头直冒汗。
长生了然的看着她:“这么说你没有不满意?”
“你……你……”秋玉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素来没管教过女儿,从未体验过什么叫长辈的威严,这时想骂几句都不知该怎么说,左右分辨不清,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娘不跟你多说,你好好看书,别瞎想些乱七八糟的!”说罢,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长生目送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挑了挑眉。
伸个懒腰坐了起来,趿拉上软鞋,扫了一眼桌上那盆银铃寒兰。
算了,她这个娘虽然性子软弱,没个女儿家样,人还算是不错的,看在她们好歹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