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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齐晚儿无法确定那只手所在的位近,她凌空抓了两、三次。
丁维安不耐烦地瞪她,“你在蘑菇什么啊?笨蛋!你看不见我的手吗?”
齐晚儿的手僵在半空中。
丁维安亦猛然一僵,她瞪着她忽然雪白的脸颊,脑中灵光一现,在齐晚儿眼前挥动着手指。
而她毫无反应。
“你真的看不见。”丁维安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发现的一切,她喃喃道,忽然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原来你是个瞎子,是个瞎子!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齐晚儿防备地问。
“难怪你会嫁给严寒,难怪严寒会娶你!”丁维安笑得愉悦,眼眸闪闪发光,“你父亲答应帮助严寒度过难关,条件是他必须娶你这个瞎了眼的女人。”她愈想愈兴奋,“有意思,真有意思。
“请你别胡乱猜测。”虽然齐晚儿无法看丁维安的表情,但光听她得意的语音已足够令她心慌意乱。
“可怜的严寒。”丁维安故意让语气充满同情,“为了钱竟被迫娶一个瞎了眼的老婆。”
她倒抽一口气,觉得她再也无法忍受了。“请你出去。”她语音颤抖。
“怎么?因为你美丽的谎言被揭穿所以感到羞愧了吗?”丁维安毫不留情地嘲弄她,“我就说嘛,那个浪子哪有可能认真爱上什么女人。”
“请你出去!”她提高嗓音,再次下逐客令。
“唷!这么激动。你刚才不是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吗?”
一股掺和着难堪与羞辱的感觉攫住了齐晚儿,她深深呼吸,拼命忍住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放心吧,我就走了。”丁维安笑声高亢得意,一直到她离去许久,都仿佛在齐晚儿耳边回荡着。
“太太,怎么回事?”在她离去后不久,小宣跨进琴室,一见她跌倒在他便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抢上前扶她,“你怎么了?”
“别管我。”她语音沙哑,用力甩开女孩的手,“我自己来。”
“不行啊,太太,先生要我好好照顾你的。”
“我说我自己来!”齐晚儿微微扬高语音,第一次对女孩如此严厉。
小宣怔了好半晌才想到,“我打电话请先生回来。”
“不许告诉他!”她反应迅速,在说出口后才惠然发现自己语气过于激动,稍稍放缓嗓音,“别拿这种小事烦他。”
“太太……”小宣犹疑着,仿佛不知道如何是好。
齐晚儿不理会她,用双手撑住地面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右脚踝依旧疼痛得丝毫无法动弹。
她深吸一口气,“小宣,出去。”
“什么?”
“请你离开。”她不想让任何人见到她挣扎站起的丑态。
“……是”
在确定室内没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后,齐晚儿方才重新伸出手臂摸索着钢琴的位置。
好不容易,她抓到了冰凉的琴脚,慢慢顺着它来到琴身,接着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
右脚依然强烈地抽痛着,她蹙紧双眉,将身体全部重心放在左边。
当一切终于完成后,她重重地喘气。
她站起来了,是靠她自己的力量,没有依赖任何人。
但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强烈想哭的感觉呢?
晚儿在呼唤他。
严寒悚然一惊,修地张升闭目养神的眼睁,迅速逡巡周遭一圈后才猛然察觉自己身在何处。
他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啊,怎么可能听到晚儿的声音?作梦也不该如此离谱!
他深深叹息,背转椅子,面对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台北市。
又一个黑夜。每到这样的时分,他的心神就特别不宁。
他燃起一根烟,静静地吸着。
这些日子他让自己全力投入工作,全心全意,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但再怎么忙碌的工作也总有暂时结束的时候,再怎么繁重的工作也不可能持续二十四小时。
当一切都暂时沉寂下来之后,他只能像这样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瞪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致,等着时间流逝。
有时候他会这样坐上好几个小时,然后就直接在办公室旁一间属于他私人的休息室就寝。更多时候,他还是会选择回家,只因为他无法克制想见她的渴望。
他想见她——即使是悄悄站在床前凝望她纯真的睡颜也好。不,最好是只看她的睡颜。
因为他真的不晓得该如何面对清醒时的地。
在公司还没做出一番成绩时他没法面对她,在她总是戴着黎之鹤送她的首饰时他不想见到她!
该死的!她就连在他们婚礼当天也一直做着它,不曾稍稍卸下。
每次见到她,从那钻石练坠所绽出的奇特光彩都像是某种对他不具善意的嘲弄,嘲弄着一无是处的他,嘲弄着无颜面对的他……
他抿紧唇,猛然捻熄烟头。
时间,愈来愈难熬了。
幸而公司的法籍行销总裁杰洛泰的及时出现解脱他。
“总裁,我想跟你报告一下有关新产品的最新进度。”他语音清朗,锐利的眼神透过镜片射向他。
“你说。”他微微颔首,很高兴有事情能打断那个人不悦的沉思。
“有关我们与日本技术合作开发的新产品,目前已经到最后阶段了。”杰洛泰将一叠卷宗放在他桌前。
严寒迅速翻阅着,“就是你前几天提起的香水吗?”
“是的。”杰洛泰点头,“目前企划部已经决定将这款香水命名为Pure。”
“Pure?”严寒微一扬眉。
“这是因为香水本身的特性。”杰洛泰解释着、“开发部舍弃了一般以薰衣草与玫瑰为基调的主流,因为那种基调后味太弱、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容易一与环境中其他味道混杂。但这款香水不同,它是以兰花淡雅的香味为主,强调的是那种纯粹高雅的气质……”
“兰花?”严寒心一跳。不知怎地,听到这名词脑海立即再度充满齐晚儿的身影。
“产品已经进入品质检验的阶段了,接下来要准备的便是行销方面的问题。销路方面比较没问题,我们可以在自己的百货公司上柜。比较有问题的是找一个适合这项产品的代言人。”杰洛泰报告道,“还有,瓶身的设计也还没决定……”
“素心兰。”严寒忽地喃喃开口,他终于想起那副耳坠的形状该是香气清雅的素心兰。
“什么?”
“素心兰。”严寒重复道,这次他眼光直视行销总裁,语气亦十分坚定,“我建议香水瓶用素心兰的造型。”
“为什么?”
因为素心兰令他想起她,因为唯有清雅高洁的素心兰适合搭配她,因为她正具有Pure的气质。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杰洛泰。后者同样怔怔地瞪他,神态是完全地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当来洛泰正想重新开口时,严寒办公桌上的专线电话响了起来。
他只能暂时往口,看着这位年轻总裁接听电话,神情愈来愈凝肃,脸色愈来愈苍白。
终于,他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杰洛泰忍不住皱眉。
“我要立刻回家一趟。”严寒只是这样简单一句,一把抄起西装外套及公事包……
不一会儿,他人影已然消失在杰洛泰视界之外。
“晚儿怎么了?”一回到家,严寒立即将公事包任意一甩,一面松开领带,一面走向主卧室。
小宣急急忙忙跟在他后面,“吃完晚饭后不久忽然昏倒了。”
“医生来看过了吗?”
“他说是累积性疲劳造成的发烧,再加上太太又在阳台吹了一下午的风……”
“吹风?”严寒倏地提高嗓音,灼亮的眸光逼得小宣心慌意乱,“我不是要你照顾她吗?为什么让她吹风?”
“对不起,我劝过她了,可是她心情不好……”
“是什么让她心情不好?”
“我也不晓得,只知道从下午丁小姐来过后,太太摔了一跤……”
“她跌倒了?”严寒嗓音不觉变调,一面用手推开主卧房半掩的门,来到罩着水蓝色床单的大床前。
她就躺在那儿,莹白脸庞上羽状的眼睫密合着,两瓣小巧的樱唇却微微开启,吐着深长的气息。
严寒心一紧,“哪个丁小姐——是丁维安吗?”他放低声是。
“是的,”小宣点点头。
果然是她!那女人来他家做什么?
“没事了,小宣,你出去吧。”
“先生,要不要我泡杯热茶给你?”
“不用了。”严寒挥挥手。待房门被安静地带上后,他才拉了张椅子在床旁坐下,视线不曾须臾离开过齐晚地。
他缓缓举起手臂,小心翼翼地覆上她光洁的额头——果然有些灼烫。他皱眉,拳头一紧。
昨晚就听说她感冒了,今天竟还发了烧,究竟是什么鬼让她发神经跑去阳台吹风?她如此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莫非丁维安对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刺激得她情绪震荡,甚至一时激动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结果还在阳台发呆了一下午……
该死的!他早该下令不许闲杂人等进来他们家打扰她。
严寒暗暗诅咒,在怜爱地凝望她细致容颜好一会儿后才记起自己连西装外套也还未脱,他卸下外套,随意挂在椅上。
刚刚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
便惊动了他,他倏然回眸,盯紧她脸庞。
起先,她只是拼命呼吸着,像喘不过气来似的,接着,清秀容颜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来,微启的唇瓣逸出模糊的呻吟声。
“怎么了?晚儿,”他焦急地俯身向她,摸索着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很难过吗?”
她立即紧紧拽住他的手,“不要离开我,妈妈,不要走……”她一面喃喃地梦呓着,一面拼命拉扯着他的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