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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最好我亲自去跟弗朗西斯谈谈。”切罗基喃喃地说。“去吧!你刚进来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该不该当面责备你。我是说,是你让他回来的。如果你还让他留在沙漠上,我们这里也就不会有这种疯言疯语。可是,换句话说,他要是还留在那里,谁知道他还会从地下窒里挖出些什么来。你让他回来,我觉得你做得没错。”
切罗基当初作出决定时,并不是出于这种考虑。他觉得此刻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找他去。”院长嘟哝着,“然后,让他来见我。”
这是一个星期一的早晨,天气晴朗。
临近九点,弗朗西斯修士提心吊胆地叩响了院长书房的门。
在熟悉的房间里,在铺着稻草的硬板床上美美地睡了一晚,还刚吃过久违了的早餐,但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对又饥又乏的身体带来任何奇迹,被太阳晒得昏沉沉的脑袋也丝毫没有变得轻松。不过,这些相对的奢侈至少使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心里有点害怕,事实上,他感到恐惧万分,因此他的第一声敲门院长根本没听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过了几分钟,他才鼓起勇气再次敲门。
“感谢上帝。”
“上帝?感谢?”弗朗西斯问。
“进来,我的孩子,快进来!”一个和蔼可亲的声音喊道。
他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异地听出这竟然是院长。
“转一下把手,我的孩子。”声音依旧是那么亲切。
弗朗西斯修士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手指依旧保持着敲门的架势。“是……是……”弗朗西斯还没怎么碰到把手,可该死的门不知怎的就开了。他本来还以为门是紧闭的。
“院长,您找……找我?”见习修士的声音紧张得发尖。
阿尔科斯院长缓缓点头。“唔……是的。进来吧,把门关上。”
弗朗西斯修士关好门,站在屋子中央簌簌发抖。
院长正把玩着一些连着电线的东西,是从旧工具箱里取出来的。
“或许应该是你派人来找院长神父大人。”阿尔科斯院长说,“要知道你可是上帝的宠儿,现在你已经是个大名人了,是吧?”
他和气地笑道。
“啊?哎,哎?”弗朗西斯修士紧张地笑着,“噢,不,不,不,大人。”
“你难道不是一夜成名吗?上帝选中你,让你来发现这……”他挥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遗物,“这个废物箱子,毫无疑问,它以前的主人就是这么称呼它的,对吗?”
见习修士感到孤立无助,说话开始结巴,但还是尽量挤出一副笑脸。
“你十七岁了,而且是个十足的笨蛋,难道不是吗?”
“完全没错,院长大人。”
“你说你收到了感召,怎么解释?”
“没有解释,大人。”
“啊?那么,你觉得没有收到感召啰?”
“哦,我收到了!”见习修士气喘吁吁地说。“可你不能解释?”
“不能。”
“小笨蛋,我在问你理由,可你说没有。我还以为你打算说,你那天在沙漠里没有遇到任何人,你是自己被这这个垃圾箱绊了一跤,我听说的只是派胡言,是吧?”
“哦,不是的,阿尔科斯①。”
【① 对修士的尊称。】
“哦,不是?”
“我不会否认我亲眼看到的一切,神父大人。”
“这么说,你确实遇到天使了或者说是位圣人?也许还不是圣人?他告诉你到哪里去找?”
“我从没说过他是……”
“你相信自己真的得到了感召,这就是理由,不是吗?这个,这个我们该不该叫他‘怪物’?让你开口说话,然后把他姓名的首字母标在石头上,再跟你说,这就是你要找的,等你到下面去一瞧就发现了这个。嗯?”
“是的,阿尔科斯师。”
“你对你自己那可恶的虚荣心有什么看法?”
“不可饶恕,神父大人。”
“自以为了不起,了不起到不可饶恕的地步这是一种更大的虚荣心。”院长大喝道。
“大人,我其实只是一条可怜虫。”
“很好,你只需要否认朝圣者的事就行。要知道,别人谁都没见过这个人。他本来是要往这个方向来的?他甚至说过要在这里停留?他问过修道院?是吧?要是他来过,那他去哪里了呢?没有这样的人经过这里。当时岗楼上值班的修士也没见到他。嗯?你现在是不是打算承认,这个人是你编造出来的?”
“要是他没有在石头上做标记,他……那我可能会……”
院长闭上双眼,沉重地叹了口气。“标记是在那里很模糊。”院长说道,“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写的。”
“不,大人。”
“你不承认那老家伙是你编出来的吗?”
“不,大人。”
“很好,你知道会对你怎么处罚吗?”
“知道,神父大人。”
“那就准备好接受处罚吧。”
见习修士颤抖着捋起腰部的衣服,趴在书桌上。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厚实的山核桃木尺子,在手掌上试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打在弗朗西斯的臀部上。
“感谢上帝!”见习修士顺从地回应道,一边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想改变主意吗,我的孩子?”
“神父大人,我不能否认……”
啪!
“感谢上帝!”
啪!
“感谢上帝!”
最简单的祈祷,痛苦地重复了十遍。出于谦恭,屁股上每接受一次火辣辣的教训,弗朗西斯修士都要向上天大喊感激,这也是他应该做的。打了十下之后,院长停下来,弗朗西斯修士踮着脚,微微地摇晃一下。他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渗出来。
“亲爱的弗朗西斯修士,”阿尔科斯院长道,“你是不是非常肯定,你见到那个老人了?”
“当然。”他尖声叫道,显得更加坚定。
阿尔科斯院长冷冷地扫了年轻人一眼,走到桌子另一边,咕哝着坐下。他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标有字母的羊皮纸碎片。
“你觉得他会是谁?”阿尔科斯院长心不在焉地嘟哝道。弗朗西斯修士睁开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哦,孩子,你已经让我相信,你的不幸还没完呢。”
弗朗西斯沉默不语,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不需要反复让院长相信,他说的是实话。看到院长烦躁的手势,他整理好自己的束腰外衣。
“你可以坐下了。”院长道,谈不上亲切,不过态度比刚才和缓多了。
弗朗西斯往院长示意的椅子挪去,还没坐实就痛得眉头一皱,直起身来。“要是院长神父大人不介意的话……”
“那好,就站着吧。反正时间不长。你还得回去完成守夜。”他停顿了一下,注意到见习修士脸上微露喜色,“哦,不,你不用!”他厉声道,“你不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你和阿尔弗雷德修士换个地方,不要再去那些废墟堆了。另外,我命令你,除了我和听你忏悔的神父以外,你不许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当然,老天在上,已经闹出乱子来了。你知道自己捅出了什么漏子吗?”
弗朗西斯修士摇摇头。“昨天是星期天,神父大人,我们是可以说话的。休息的时候,我只不过回答了修士们的几个问题。我想……”
“好了,孩子,修士们于是添油加醋,编造了一个很妙的解释。你知道,你在那里遇到的是神圣的莱博维茨本人吗?”
弗朗西斯神色茫然,过了片刻才又摇摇头。“哦,不,院长大人,我敢肯定,这不可能。神圣的殉教者不会那么做的。”
“不会怎么做?”
“不会追人,也不会拿着有尖钉的棍子打人。”
院长忍俊不禁,连忙擦了一下嘴掩饰过去。过了片刻,他显得若有所思。“噢,那事我倒不知道。嗯,他追的正是你,是吧?是的,我想是的。你把这也告诉修士们了?没错,嗯?那好,你瞧,他们可不认为这可以排除那就是受福之人本人的可能性。我想受福之人不会拿着棍子见人就赶,只是……”他戛然而止,看到见习修士脸上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啦,孩子……那你觉得他会是谁呢?”
“我本来以为,他是来我们神祠的朝圣者,神父大人。”
“这还不是神祠,你不能那么叫。不管怎么说,他不是朝圣者,或者说,至少他没来。而且,他也没有经过我们门口,除非值班人在睡觉。值班的修士说并没有睡着,不过他倒也承认那天确实犯困来着。你怎么看?”
“如果院长神父大人您愿意原谅我的话,我自己也值过几次班。”
“然后呢?”
“唔,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只有几只秃鹰在天上飞,过不了几个小时,你就只会抬头盯着秃鹰看了。”
“哦,是吗?要你去看的是那条路!”
“要是你老盯着天空看,慢慢就会感到一片空白……也不是真的睡着,只是,有点,迷迷糊糊的。”
“你值班的时候,就这样,是吗?”院长埋怨道。
“也不一定。我是说,我没有,神父大人。要是我迷糊了,我也不会知道这些,我想不会。杰修士……我是说……有一次就是这样,还是我安慰他的。他甚至连换班的时间都不知道。他坐在岗楼上,张大嘴巴,抬头仰望天空,发呆。”
“是的,如果你那样发呆的话,犹他州方向准会过来一群异教徒敌人,没等我们自卫,他们就会杀死几名园林工人,砸烂灌溉系统,破坏我们的庄稼,往井里扔石头。为什么你神色这么……哦,我忘了……你生在犹他州,后来才跑到这里来的,是吧?但没关系,可能你说得也对,否则他怎么没看到那老人。你敢肯定他只是个普通老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不是个天使?不是位圣人?”
见习修士若有所思,目光转向天花板,突然间,视线落到院长脸上。“天使和圣人是不是会有影子?”
“是……我是说,没有。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