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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信奉的是这个。”他的手指,按在那蛇头上变石镶嵌的眼睛上。蛇的眼睛呈现出鲜血一样的红色。瓦伦斯看了一眼。“埃及吗?我记得你是波斯人。”
塔希尔的手指,在蛇血红的眼睛上游移。“波斯人?你又忘了,我不是波斯人。别再追究我来自哪里了,那已经不是传承到如今我需要关心的问题。”
“说得是。”瓦伦斯拿起一个酒杯,微笑著说。“乔维安在位的时期太短,他的陵墓我只能将就一下了。不过,我给他找了很多陪葬的东西。你看,这些东西,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塔希尔瞟了一眼。一堆灿烂的东西,颜色相当刺目。他想起了乔维安送自己的珠宝。“会。”
“我一向都知道他喜欢什麽。从小就知道。他喜欢吃什麽,喝哪种酒,穿什麽样的衣服,用哪种宝剑。甚至是……他喜欢什麽样的人。”瓦伦斯把塔希尔拉到身前,让他坐在自己脚边。“就像你。我还记得,当年乔维安跑来跟我说,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看他那不好意思又想找个人说的样子我就好笑,我就问他,是谁。他忸怩了半天,说,不能说。我更好笑,就说,不能说就不能说。”
帝国迷情41
塔希尔瞪大眼睛听著他讲,瓦伦斯的声音带著点回忆,还有一丝丝自嘲的味道。“後来,我暗中派人调查了一下,很容易便知道了答案。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是谁,於是,我找了个机会进宫,终於看到了你。原来是你。”他在塔希尔脖子上抚摸的手突然加了力,疼得塔希尔蹙紧了眉头。“从小,我们就在一起。他除了打仗是天才之外,别的什麽都不如我。可是,陛下一直最宠的是他,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那枚戒指,是打算传给乔维安的。而你,也是看中了这点,才跟随他的。你把你的赌注押在了他身上,不过,你还是输了。在皇权的争斗中,输就是死。”
塔希尔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越过瓦伦斯,投到了平台上的石棺上。船形的巨大的石棺,上面有精美的颜色鲜亮的浮雕,更像是一件艺术品。棺材的盖子还没有合上,看得到里面并不是空的。
那个永远都充满著活力的躯体如今已经安静地躺在这副冰冷的石棺里了吗?在这里,这黑色与白色交错的陵墓里,进入他的长眠?
一年,不算长,实在不算长。他後悔吗?为了皇冠,皇位而付出年轻的生命?也许,还得加上……自己?
瓦伦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你是想看看他吗?来,跟我来。”
他拖过塔希尔,拉住的是塔希尔的左腕。左腕的伤还没有全好,而瓦伦斯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力气很大,塔希尔似乎能感觉到黄金的钉子又朝自己的骨头深入了几分。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但没有说话。
登上那个平台,他们就能够俯视石棺。里面穿著紫色长袍的人,那双眼睛还是张开的。蓝色的,没有生命的蓝色。塔希尔发出一声惊叫,双手掩住了眼睛。瓦伦斯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和乔维安。凯莱尔比我们小八岁,他被宠坏了,而且太野,所以我总是让著他不跟他冲突。对,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忍让,宽容,永远都是微笑著的。而乔维安,他不一样。每次我们玩打仗的游戏时,他总是要做首领,做统帅。他的头发是一种非常美丽的金色,像太阳光一样的纯金色。他也像是太阳,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所以,他在军队里的威望一天又一天地提高,他战无不胜,他没有打不赢的仗,他是最强的……我日复一日地听著这些话。其实,我的剑术不比他差。凯莱尔,他就像天上的月亮,你是知道他的高傲的,但他却只对乔维安另眼相看,因为是乔维安教他怎麽作战的。你知道吗,塔希尔?你能活下来,也是因为凯莱尔不愿意跟乔维安正面冲突。这麽多年,你可没少整过凯莱尔,他那麽睚睇必报和心高气傲的人,是决不可能轻易放过你的。因为乔维安喜欢你,所以他怕乔维安跟他翻脸,他才没有做到决绝的地步。”
塔希尔坐在他脚下,仰起头看著他。瓦伦斯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知道。而且我还一再提醒他,他才没有当场杀死我。当然,也因为他认为我一定知道些什麽,所以觉得先留著我是明智的。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根芦苇罢了。”
“我们成年的时候,乔维安分管了东边的军区,而凯莱尔自出生起就继承了安托纳利亚总督的位置。至於我……我是财政总长,是大法官,负责外交……太多了,总之一切杂务和必不可少的东西都是我的事。我就只能留在这监狱一般的君士坦丁堡,这个所谓最繁华富庶的都市,看著乔维安在远方跟一个又一个的蛮族作战,而获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朱利安……他永远只会为乔维安的胜利而喜悦,而从来看不到我在做什麽。”
塔希尔觉得浑身越来越发冷,甚至忘记了手上的疼痛。“瓦伦斯,他让你作了第一执政官。这是仅次於皇帝的荣耀,而且有最实在的权力。”
“那是因为他发现,除了我没有人能接过这个位置。只是这样而已。乔维安是叱吒沙场的统帅,但在这方面,他还有所欠缺,而且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塔希尔,不用再为死去的人说话了,也不必再试图降低我对乔维安的仇恨。也许,我是不该恨他的。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在他继位的时候,他有能力杀我却没有杀我,才给了我布署和反戈一击的机会。这是他的弱点──不,塔希尔,不要说这是他的优点──对於我们而言,包括你,摘取金枝的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卷进了这样的命运的漩涡。那是皇冠,权力,荣耀,一切一切。在金枝的光晕下,我们什麽都忘记了,什麽都可以舍弃。友谊,亲情,爱情,所有美好的东西,一切都只是政治的筹码。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塔希尔,你也一样。只不过,你没有显赫的出身,所以你就像筘寄生,必须依附在他人身上。枫树?杨树?还是橡树?你就像个考较树木的优劣一样对我们作著评判,冷静又理智。在你的眼睛里,你的心里,男人是什麽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有必胜的筹码。你为什麽要选乔维安?你为什麽不选我?为什麽?你爱他,对不对?”
塔希尔不再微笑。他的眼睛疲倦而迷蒙。惯常的妩媚不见了。“爱?那对我而言是个过於奢侈的东西了。那是镶著美丽的宝石的面纱,落在荆棘上的一层迷雾。只有拥有足够资本的人才配去玩这个微妙而奢侈的游戏。我吗?你们还有友谊,亲情,爱情,以及权力可以去舍弃,而我,我只有我自己可以去玩这个游戏。而且还只有身体,无关於心。爱?呵,瓦伦斯,我不知道你这是高估我了还是低估我了。一个十岁被强暴,然後卖给奴隶贩子,在妓院里侍候了男人三年的娼妓,还会懂爱?你?你对乔维安的仇恨,真是精致,真是细腻,就像你扔在地上那些酒杯,不仅是金做的,还雕刻著最精美的花纹,镶著最名贵的宝石。只有金做的杯子才会镶宝石,你会在一个粗陶的酒杯上镶嵌宝石吗?宝石嵌进去,杯子恐怕也碎了。小偷要来偷盗,也只会把杯子摔碎,而拣起有价值的宝石。谁会要一堆无用的陶土?瓦伦斯,别把你们这些贵族精致和无病呻吟的感情强加给我逼我来承担,你们已经到了权力的顶峰,但你们还想要摘取最高处的金枝!这才是你不快乐的根源!”
瓦伦斯发呆地瞪著他看,塔希尔回视他,眼睛里有傲慢也有不屑。“长久地生活在这种仇恨里,瓦伦斯,原来你比我想的还要狭隘和渺小。就算乔维安在感情上是个十足的傻子,现在,我愿意爱他和想念他,因为他为了我可以付出生命,我不能要求更高了。以前,我没能做到爱他,因为爱情是无法强迫的东西。你不能要求一颗死掉的心再活过来。现在,我愿意把他供奉在我心中的祭坛上,永远思念,永远──”他停顿了一下,“爱。因为他死了,不会再苛求我任何事,我可以把一切照著我的想象而铺设。”
帝国迷情42
瓦伦斯轻轻地鼓起掌来,他的掌声越来越响。“说得好,塔希尔。如果是在百年前的西罗马,你的口才大约可以让你坐上元老的席位。”
“没人会要一个娼妓进入元老院。”塔希尔回答。
瓦伦斯笑了起来。“你对你自己的身份似乎太过於认知得清楚了。”他弯下腰,抬起塔希尔的下巴,“你今天穿得太保守了,不适合一个娼妓。因为你是想替乔维安哀悼吗?我不要你穿黑色,我喜欢你穿鲜亮丽的颜色。也不要这种厚厚的袍子,我喜欢你穿像羽毛一样轻薄的纱或者丝绸,我会给你最漂亮的衣料……”他把塔希尔的手腕从衣袖里拉出来,露出了那紧紧咬住蜜色的手腕的黄金的蛇,“虽然这里容不下别的珠宝和首饰,不过,你可以戴在额上,脚上,或者别的地方……”
“我宁可要乔维安送给我的那些大红大绿的俗气的宝石,也不需要你精挑细选过的优雅的首饰。”塔希尔轻轻抬起下巴,眼睛里有明显的挑衅。瓦伦斯看著他,他突然一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把石棺前的供桌上的东西全部掀开,把塔希尔放了上去。
那是张黑色大理石的桌子,坚硬又冰冷。一接触到桌面,塔希尔就打了个寒颤。他眼睁睁地看著瓦伦斯把他的双手和双脚都绑在了桌子的四条腿上,摆成了一个大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