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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哽咽起来,握着安静茹的手,道:“是你有心了,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安静茹垂下头,太夫人也不放开她的手,就和大老爷说起其他话儿,其他人皆默不作声,只有外头那些看稀奇的,频频朝里头张望。
不过,今儿一大早,姜氏说服大老爷过来给太夫人请安,这一路走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没见大老爷的被他的脸色吓唬住的不少少数,更多的确实那把奇怪的椅子。
“连太夫人都夸三奶奶心思独到,那院子里热闹的不像话,也不怕扰着太夫人。”来禀报的近况的婆子,很不屑地道,“不过一把椅子而已,大老爷又不能因此就彻底好了,不过给太夫人请安,哪里就值得他们这么高兴,一个个的尽捡太夫人爱听的话儿说。”
陈嬷嬷警告地瞥了那婆子一眼,朝沈氏道:“大老爷鲜少出屋子一步,一年到头统共不过两次,他突然出现在太夫人跟前,太夫人看着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沈氏紧紧抿着嘴唇,太夫人高兴了,看姜氏就顺眼了。还有韩睿华的媳妇安静茹,不动声色的就哄得太夫人喜欢她!
这个黄毛丫头,还真是叫她小瞧了。
沈氏咬牙道:“虽然只是一把椅子,可作用却不小!”
下面的婆子被沈氏的模样唬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垂下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陈嬷嬷也默不作声。
大老爷原就比二老爷强些,这些功勋世家中,他那一辈的就出了他一个进士。当年她嫁给二老爷,二老爷屋里不干不净的人多得去了,大老爷屋里却没有。那时候姜氏温柔贤惠,深得太夫人喜爱,出身也比自己强,夫妻恩爱,羡煞了多少人的眼。
后来生了个体弱的儿子,大老爷又出了事,她在太夫人跟前的体面才慢慢没了。再说下一代,韩瑞龙自幼不爱读书,除此之外,好歹还算听话。姜氏的儿子却三天两头生病,最后娶了亲留下个遗腹子就没了。韩睿华却得大老爷一手调教,如今同样是进士出身。
沈氏心里一合计,叫来陈嬷嬷附耳恭听,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话。陈嬷嬷唬得瞪圆了眼睛,忙道:“夫人何苦呢?横竖也碍不着咱们二爷,大老爷身上也有爵位的。”
沈氏冷哼一声,道:“人心岂是那么容易就满足的。”
“可当年,那文书是大老爷亲自写了递上去的……”
沈氏打断她的话,冷道:“便是他不写,也该是咱们老爷的,他写了不过想占着一个情字,叫咱们老爷一辈子记着一辈子感激着。他想要也不可能的,才给了咱们老爷!”
陈嬷嬷只在心头叹了口气,还想试着劝劝,话没从嘴巴里蹦出来,沈氏一个透着寒光的眼神,叫她生生咽了下去。琢磨着道:“要做得不留痕迹,却要像样,就要从长计议。三奶奶见过一次的东西,就能记得那么清楚明白,可见心思细腻且过目不忘的本领比一般人强。”
沈氏不耐烦地摆手道:“照我说的做,就让她得意几天,这人一旦得意了就容易放松警惕。另外,外面庄子上,叫你打点的,你可打点好了?”
陈嬷嬷忙点头道:“已经都打点过了,他们都记着夫人的恩,不敢怠慢。”
“那就选个日子,叫他们来见华哥媳妇!”
☆、064:交还手帕
韩睿华难得在家,上上下下又因为大老爷肯出来见人而充满喜气,他们两口子才成亲不久,虽不是新婚里头,到底比不得二老爷和韩睿龙,每隔五天便有一日沐休,因此就放了他们两口子回屋。
屋里正中央放了冰块,屋里便愈发凉爽,安静茹坐在矮墩上做针线,韩睿华在榻上看书,其他人自然被赵嬷嬷赶回各自的屋里去,只留了春香在外面回廊上听使唤。
蝉鸣间隙,或远或近,不时传来。韩睿华一抬头就能瞧见娴静的妻子,茶杯空了无需提醒就满上,这样的日子实在叫人觉得舒畅无比,他觉得,能这样过一辈那此生就无憾了。可一低头,怀里却空荡荡的。
“静茹?”
安静茹闻声抬头,以为他的茶杯空了,忙放下针线就去提了茶壶过来,却发现茶水他根本没动过。韩睿华长臂一揽,“到我怀里让我抱抱吧。”
大白天的抱什么?而韩睿华却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她,安静茹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后背能感觉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知道他不是动了其他心思,便和他闲聊起来。
韩睿华忽地问起那日她回娘家为什么事儿,安静茹也不隐瞒,“还不是我那不听话的弟弟,被我父亲捆起来打,我娘怕把他打坏了,就通知我回去。”
韩睿华仿佛有些失落,道:“虎毒不食子,岳父大人也是为小舅子好。”
安静茹叹了口气,“可不是呢,他也实在不像话,叫他写字,他却请人代写,可他那脾气又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因此我答应他,说服父亲大人同意他去考武举人。”
韩睿华微微怔住,“你在娘家说话这么管用?”
安静茹微窘,“不过看起来懂事些罢了,你知道,在长辈的跟前,总要收收自己的性子。”再说,胡闹也是小时候的事儿,父亲考了举人后,安老夫人就让陈氏教管起她们姊妹,后来也没敢胡闹了。
韩睿华有些失神,安静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深邃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忧郁。忍不住就想去将他微蹙的眉头抚平,韩睿华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既明白小舅子的性子倔,就该知道他认准了的事儿不会轻易放弃,还不如趁早说服岳父大人,请了师傅教他,他能多学些本领也好。”
安静茹奇怪了看了韩睿华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很支持安晋松,“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认识这样的师傅,便是父亲哪里,也不一定能说得通。”
“怕是岳父大人已经动摇了。”韩睿华高深莫测地道。
父亲确实被安晋松磨得差不多了,不过才十六岁,总是还有逆转的余地,父亲这辈子就考了个举人,花钱捐了官,安家祖上的风光,怕是难再续写了。因此别说父亲,老夫人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安晋松身上,就盼着他光宗耀祖。
安静茹叹口气,“父亲不会那么轻易就动摇。”
韩睿华道:“这也说不准,喜欢做的事儿做起来事半功倍。”
安静茹好奇,扭头问道:“那你喜欢做什么?”
韩睿华仿佛回忆起什么,脸上是追忆的微笑,“小时候想过去服役。”那时候,父亲病逝,他们一家三口人,艰难度日,不得已回到族里,族里的学堂因为各种原因停办了,可却记着父亲临终前殷切的企望。
其实,那时候韩睿华年纪小,许多事已经记不清楚,后来他过继给了姜氏和大老爷。族里的同龄人和他并不要好,欺负的、打压的、诬陷的不在少数,姜氏和大老爷不是他的亲爹亲娘,便是在外受了委屈,也不会提只字半语。且姜氏和大老爷皆喜怒无常,多少个夜晚,他躲在被窝里哭……
安静茹的童年是美好的,也算是填补了他缺失的那一部分。
冷兵器时代,当兵有去无回的多得去了,安静茹喃喃自语道:“幸亏你没去。”
韩睿华从回忆里回神,轻声问道:“为何如此说?”
“你若是去了,一直回不来,那我可怎么办?”安老爷一直记着这约定的亲事,不过是后来打听到韩睿华的去路,觉得不太可能才没找上去相认。毕竟,韩睿华的亲生父亲已经作古。韩家不认,说安家招摇撞骗都有可能,那样安家的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还把列祖列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那似羞似嗔话语,让韩睿华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人生自古有得有失,他失去的那些,老天爷都给了他补偿。手臂上的力道不觉加重,如果不是后来的事儿,他一定会去当兵,如今身在何处也未可知,安家的人找不到他,怀里的妻子会如何?为了约定继续等下去,等上几年任旧没有消息,她也会顺理成章地嫁人……
幸亏,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她必然是他韩睿华的妻子!
安静茹静静靠在韩睿华怀里,两个人皆不说话。
吃了午饭,韩睿华被英国公府韩明德派来的人请了过去,安静茹略略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做针线。赵嬷嬷和春香进来服饰,主仆三人一边闲磕,一边做活计。春香做得鞋禁穿又好看,给厨房的王婆子和钱婆子一人做了一双送去后,其他人就暗地里送礼拜托春香做,安静茹倒也没有意见,春香和厨房里的人关系好,带来的好处就是荣恩轩上上下下的伙食都不错,倘或要什么东西,只要大厨房里有,就一定能要得。
赵嬷嬷眼神不好,就帮着捻线,恰好线没了,起身去柜子里找,却找到一张没见过的帕子。
拿到安静茹跟前问,安静茹才想起这档子事儿来,忙道:“那日在园子里捡的,回头叫春香收着就给忘了。”
赵嬷嬷瞧着那活计细腻,道:“不知是那个丫头的,这样好的手艺。”
春香嘴快立马就道:“是沈姑娘的。”
赵嬷嬷看了几眼,点着头道:“是她就错不了了,闲来没事儿做些针线打发时间。姑奶奶既然捡到了,就快些还给她,她丢了这张帕子,还不知怎么着急呢!”
安静茹见春香要开口说话,忙打了眼色示意她闭嘴,望了望外头的天色,笑道:“做了这会子阵线颈子都僵了,正好外面日头不那么热了,去出去走走,顺道将帕子还给沈姑娘。”
赵嬷嬷蹙着眉头,“这去园子里还有些远,太阳虽不毒了,地气却上来了,还是奴婢给沈姑娘送去吧。”
“嬷嬷就歇歇吧,一天到晚忙来忙去,我瞧着都心疼的紧。我不过出去走走罢了,嬷嬷留在屋里,一会子三爷回来,若问起我来,你也好回话儿。”
赵嬷嬷心知安静茹心疼她,又想着还要捻线,便点头嘱托春香,“找凉快的地方走。”
从屋里出来,左右无人,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