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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要么他从石滩那里的树林穿出,然后沿着道路往上走。一条非常难走的路线,”-他凝视着她-“要么他从空中降落。我家就在山上,我们小心一点。”
理查德小心翼翼的带着凯伦往山上走,两人都查看着四处的树林。他想要往另外一个方向跑,远离这个地方,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留下父亲给他的牙齿而就这样逃跑。
在山顶上,他们团身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向下望着他的屋子。窗户被打破了,还有他一直锁的大门,直直的开着。地上到处都是他的东西。
理查德站起身:“我家被洗劫了,就像父亲家里一样。”
她一把抓住他的衬衫,拉他下来。
“理查德!”她恼怒的低声说:“你父亲可能就像这样回到家里。也许他就像你想要做的那样走进去,被等在里面的人抓住。”
当然她是正确的。他用手指梳拢着头发,思考着。他重新望向屋子。房子背靠着一片树林,大门正对着一片开阔地。既然那是唯一的一扇门,里面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他会从那个方向跑进去。如果里面有人,那里会是等待他的地方。
“那好吧。”他低声说:“但里面有些东西我一定得带走。我们可以悄悄的绕到屋后,我拿到东西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理查德宁愿不带着她,但他更不愿意留下她一个人等在路边。他们钻进了树林,穿过乱七八糟的灌木从,绕到了屋后。当他到了他可以偷偷走进屋后的地方,示意她等着。她不喜欢这个主意,但这次他不会被她说服。如果有人在屋里,他可不想他们把她也逮住。
把凯伦留在一棵松树下,理查德开始仔细接近房子。沿着一条曲线,他小心翼翼的保持踏在柔软的松针上而不是干枯的叶子。当他终于看到卧室窗户时,纹丝不动,倾听着。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伏低身体,仔细的移动脚步。他发现脚边有动静,一条蛇蜿蜒游过他的脚背,他静静等着,直到它消失。
在屋后,他轻轻的一手搭在木头窗框上,悄悄的抬高头,窥视其中。大部分窗户玻璃都打碎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卧室里面一团糟。被褥划开了,昂贵的书籍撕得粉碎,地上到处都是撕碎的纸片。在卧室的另一面,通往前厅的门半开着,但看不见前厅的动静。门下没有木楔,门不时自己摇摆着。
慢慢的,他把头伸进窗户,向下看他的床。在窗户下,是一根床柱,上面挂着他的背包和串有牙齿的皮带,都还在他走之前留下的地方。他抬起手臂,伸入窗户。
前厅传来一阵吱吱声,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吃了一惊,浑身发冷。那是他摇椅的声音。他从来没有修理过,因为听起来是椅子自身的物性,他不愿意去改变它。他无声的放下了手,探回头。毫无疑问,屋里有人,就在前厅,坐在他的摇椅上,等他。
眼角晃过一样东西,他转头向右看。一只麻雀站在一段树桩上望着他。老天,他心中狂喊,请不要对我唧唧喳喳的赶我离开你的地盘。麻雀望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然后从树桩跳到一棵树上,急急的盘旋而上,消失了。
理查德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望进窗户。门还是半开着。他飞快的伸进手,仔细的挑起背包和串有牙齿的皮带,瞪圆眼睛倾听着任何可能从门后传来的声音。他的刀在床另一边的一张小桌上,不可能够得着了。他仔细的把背包托出窗户,以免碰到任何木框上残留的玻璃碎片。
抓着手中的东西,理查德飞快的但是安静的走了回来,强烈遏制住自己奔跑的欲望。
他回头撇了一眼以确认没有人跟踪。他把皮带打了个圈,系个结,戴在脖子上,并把牙齿塞进了衬衫。他从来不让别人看到过这颗牙齿,只有秘法书的真正主人才能看。
凯伦在他指定的地方等着。当她看到他,她跳起了身。他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保持安静。他把背包扔在左肩上,另一只手轻柔的推着她的后背,示意离开此地。
他不想沿着来路走,他带着她穿过树林,绕了一个圈,再走上另一条小路。小路上的蜘蛛网在落日的最后一缕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人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轻松了许多。这条小路要长得多而且难走得多,但是通往他要去的地方。通往佐德。
老人的家离得太远了,在天黑前到不了,而且在夜里,这条路很容易走错,但他想尽可能的多走一段,离他家里等他的人,无论是谁,越远越好。只要还看得清,他们就可以继续走。
他想知道是否那批人就是谋杀父亲的人。他的房子被翻的一塌糊涂,就像父亲的房子一样。他们在等他回去可能就像等父亲回去一样。可能就是同一批人。理查德希望他刚才能面对那些人,或者至少能看见是谁,但是内心什么东西强烈的警告他要迅速离开。
他内心打了个寒颤。他想得太多了。当然,他内心警告他有危险,警告他离开。如果他没有迅速离开,可能已经丧命,就像父亲一样。相信运气,一次是愚蠢的,两次是最坏的一种自大。最好选择就是走开。
他还是希望能看见是谁,确认同父亲的谋杀是否有关联。为什么有人会要洗劫他的房子就像洗劫父亲的?会不会是同一批人?他想要知道谁谋杀了他父亲,内心灼烧的想知道。
尽管他没有看到他父亲的尸体,他想知道父亲是怎样被杀的。查尔斯曾经告诉他,轻轻的,但是告诉他。他父亲的腹部被划开,内脏四处散落在地板上。怎么有人会怎么做?
回想使他有点头晕想吐。理查德困难的吞咽了一下。
“那么?”她的声音把他从思索中唤醒。
“什么?那么,什么?”
“那么,你拿到你想要拿的东西吗?”
“是的。”
“是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是我的背包。我得带着我的背包。”
她转身面对他,两手自然下垂着,一脸怒容:“理查德·塞弗,你期望我相信你冒着生命危险回去,只是为了一个背包?”
“凯伦,我快要踢你了。”他想笑着说,但是做不到。
她把头歪到一边,仍然用眼角盯着他,但是他以前的评论浇熄了她的怒火。“非常公平,我的朋友,”她轻轻的说:“非常公平。”
看得出,凯伦不是习惯于得到这种回答的人。
当阳光黯淡下来,颜色逐渐变成了灰色,理查德开始思考晚上过夜的地方。他知道一路上有好几棵道路松,他曾经多次在它们下过夜。有一棵在一片开阔地的边上,就在前面小路不远处。他可以看见那棵树耸立在黯淡的粉红色天空下,高高耸立在周围所有树中。他带着凯伦离开小路,走向它。
挂在胸口上的牙齿咬嗜着他的皮肤,他的秘密咬嗜着他的心。他希望父亲没有让他成为秘法书的保护者。在屋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但当时他忽略了它,把它放在了脑后。他屋里的书看起来好像是被愤怒的撕碎了。也许是因为没有一本是他们想要的。也许他们正是在寻找秘法书。但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书真正的主人才知道这本书。
然而他父亲…他自己…所发生的事情以及牙齿的由来。硬要把这些事情合起来考虑似乎太牵强了。因此,他认为它们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他十分希望它们之间没有联系。
恐惧,从发生在雪茄山山崖的事情到在他家有人等待的事情,看起来正在逐渐侵蚀着他的力量。脚沉重的几乎都不能在青苔地面上行走。就在他穿过一片灌木来到一片开阔地,他停下脚步,重重的拍向一只正在叮咬脖子的苍蝇。
凯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没有够着苍蝇。
她的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浑身僵硬了。
看着他的眼睛,她摇摇头,然后松开抓住手腕的手放在他的脑后,另一只手仍然捂住他的嘴。从她的脸色看得出她被吓坏了,他知道不应该发出任何声音。她慢慢的拉着他蹲下来,他合作的蹲下来,让她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目光锁紧他的,紧得和她的手一样。始终凝视着他,她的脸慢慢的靠近他,他的脖子感觉得到她温暖的呼吸。
“听我说。”他不得不全神贯注才能听得到她的声音。“绝对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她脸上的表情使他害怕的不敢眨一下眼。“不要动。不管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动。
否则我们俩都会死。“她等待了一会儿。他微微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看开阔地的另一边。他微微转过一点头以便能看她所指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她仍然捂住他的嘴。他听到几声咕噜声,就像野猪发出的一样。
然后他看到了它。
他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一下。捂在他嘴上的手更紧了。
在开阔地的另一面,两只绿色的眼睛在落日余光下闪闪发光,望向他所在的地方。它两脚站立着,就像人一样,大约比他高一头。他猜可能比他重三倍。苍蝇叮咬着他的脖子,他忽略了疼痛。
他望回她的眼睛。她没有看那野兽,她知道是什么等在开阔地的另一面。相反的,她死死的盯着他,等待着并判断是否他会作出什么错误行动导致他们丧命。他再一次点点头让她放心。直到这时,她才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改成拉着他的手腕并示意两人都躺倒在青苔铺成的地毯上。鲜血汩汩的从她的脖子上留下,她面无表情的躺着,让苍蝇继续叮咬。他可以感到每次叮咬的刺痛。咕噜声变得短暂而又低沉,两人都微微转头去观察。
它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冲进开阔地的中央,拖着巨大的身躯,左右倾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