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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却拽住了他的手。
“就算我多管闲事吧,”赵书言盯着他,没有一丝玩笑的说,“男人哭一哭没什么大不了,别老这么憋着哭,迟早会憋死自己的。”
那人想要甩开他的手,可甩了好几下都甩不掉,泛红的眼眶瞪着他:“你想怎么样?我对你没兴趣!”
“啊?”赵书言微微张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那人见他是这反应,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由红了脸:“既然没什么事就别管我!放手!”
赵书言干笑。自己莫名其妙拉着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果然是酒喝多了的原因。
“那个……其实,你挺好看的,要找到新的对象也不难,别哭了。那家伙肯定不值得你哭。”从来没安慰过女生,更不用说男生了。赵书言心想,这时候才明白崔宁乐这小子有多厉害。
也许是他诚恳的态度,也许是因为他的脸,总之,那人盯着他,没再恼怒,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句话从你嘴里听到,很假。”
赵书言得意地笑:“被美人称赞,不是该觉得更高兴么?”自恋不是错。
第一次见到这种长得好看又自恋得让人不觉得讨厌的家伙,青年无奈的撇开头,勾起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接受搭讪。”赵书言“纯良的”眨眨眼。
“谁搭讪你!”青年笑骂。
“赵书言。”他忽然转头,指着镜子中的人:“那个长得漂亮得不得了的人叫赵书言。”
青年笑开,没再甩开他的手,反倒顺着他的玩笑,指着镜子里的人也说:“那个长得超级帅的人,叫做陈凌。”
赵书言挑起眉角:“史上首次,恐怕也是唯一一次听到有人说比赵书言好看。”
陈凌大笑,这家伙,自恋得却让人没有任何抵触。
捡起地上的手机,赵书言塞给他,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也扔给他。“拿着,回到家里好好哭,在这里哭多不痛快。”
对方竟没拒绝,只是低下头苦笑:“为他再哭一场,值么?”
“眼泪又不值钱,哭了是你自己爽,又不是给他钱,干嘛不哭?狠狠地哭,然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再活得痛痛快快,不比在这里憋屈着好么?”为什么不能哭?只要别让人看见,男人哭一下又怎么了?长个泪腺是装饰么?
陈凌任他把自己拉出洗手间,又想笑。
刚才还疼得不得了的心脏,现在似乎又没那么难受了。
才踏出门口,就撞上个清秀斯文的少年,一见到赵书言便皱了眉头:“怎么半天都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又被谁骚扰了呢。”
“这年头谁这么不要命敢骚扰本座?”
“是是是,等哪天我在厕所里听到你喊救命,别怪我不救你。”
“……死崔宁乐,你别说这种可怕的假设好不好?!”赵书言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
崔宁乐的视线落在陈凌的身上,不由疑惑的看向赵书言,后者却偷偷的使了个眼色。崔宁乐立刻会意,毫不变色的问道:“你朋友?”死小子,在厕所里的艳遇最好在回宿舍,不,等下就给他解释清楚。
“嗯。是不是长得挺好看?”赵书言像是在炫耀一样地搂住陈凌的脖子。
这个白痴,怎么也不看看场合。崔宁乐懒得再做提醒,应付的点点头:“最优秀一点,就是长得好看还不像你这样喜欢到处王婆卖瓜。”
陈凌看着两人默契的互动,心里又有一块地方酸起来。
“啧,我难道不值得你骄傲么?”赵书言不高兴地搂过崔宁乐的肩膀,“我今天非要你好好审视下本座的优秀特质才行,顺便,让陈凌同学认识下,这是我可爱又别扭的舍友……”
“滚!”
被拉着的人没甩开,被搂着的人也没脱开。
如果一辈子都能这么哥仨好,多棒。
眨眼间就过了期末,建筑系的学生们几乎没有不是欢呼却又眼角含泪的。第一年尚且如此,将来的日子,他们真是无法想象。
崔宁乐的成绩最后经男生们私下推算出来,全班第一。赵书言盯着他几乎全是九十分的成绩,惊掉了下巴:“连那些无关紧要的课程都拿了这么高分?!”如果是专业课他拿了高分,赵书言并不会惊讶,因为崔宁乐一旦学习起来,效率之高,连他都望尘莫及。可问题是,有必要在其他科目上拿这么高分么?
“GPA 越高越好。”那家伙只是扔下这句话,没再作解释。
GPA ?这家伙现在就开始为出国做准备?赵书言眨眨眼,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这家伙,活得太不轻松了。”
崔宁乐果然回头瞪他。
赵书言举起双手,像是投降一般给他谢罪。
“你不也一样?”全班第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能拿到奖学金的事情,当然要努力一下。”只不过分数实在是偏科得严重。
崔宁乐皱眉,他想不出这家伙要奖学金的理由。以他的成绩,他只拿了一个校方按照成绩排名发的奖学金,而且其他各种名目的奖学金却从未申请过。
更何况,这家伙的家境一点都不需要考虑奖学金这笔小数目,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赵书言解释道:“总不能让老人家失望吧?”
崔宁乐想起他曾说过,从很小开始,他就跟爷爷奶奶住在了一起。而父母由于长年在外国工作,一年几乎见不上一面。
再想想这半年里,从他奶奶那里寄过来的东西名目繁多,赵书言却从不抱怨,并且每个星期还要给他们通电话,就算在忙的时候,讲电话也从未心不在焉。
“你居然还是个孝子。”崔宁乐轻笑,话里没有一丝轻蔑的意思。
“看不出来么?”赵书言又开始装可爱。
“滚!”抓起他的衣服就往他头上扔,嘴角却隐隐上扬。什么女王,要是让那群天天膜拜的家伙们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只怕会又开始戴上有色眼镜。
崔宁乐似乎看到那家伙渐渐剥落了坚强后,从硬壳里露出来的柔软。
可那家伙,决不是轻易把需要说出来的人。崔宁乐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如何去帮他填补上那一块块在自己面前碎落下来的硬壳。
他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眼前这个一会儿坚强一会儿孩子气的家伙,才会彻底的掉光身上的硬壳。或许永远不会,可是当他掉光的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那个柔软的赵书言?
赵书言大笑着接过他丢来的衣服,继续往自己的行李箱里塞。学校其实已经开始放假,隔壁宿舍好些人早早就收拾了东西冲回了家。
刚放假的时候,赵书言还问过崔宁乐,家在本地的他要什么时候才离开,崔宁乐却说要留多两个星期。于是赵书言便订了一个星期后的飞机票,硬是陪这个其实不是很想回家的舍友呆多了一个星期。
崔宁乐当然明白他的好意,一开始想拒绝,可那家伙又从不把这件事说出口,就连拒绝都无从开口。这样的情况只要发生几次,就会连客气都忘了。到时候,他们还能再说出“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这样无耻的话语么?
崔宁乐甚至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别有用心。
两人呆在宿舍过了清静的一个星期,没有作业的日子里,赵书言每天打游戏打到天昏地暗,可他打的又不是网络游戏,而是玩完就算的单机游戏。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嫌组队麻烦,平时没时间玩,网络游戏笨蛋太多”。说到底,还是他老人家最喜欢的是独来独往,而不是成群结队。既然如此,网络游戏的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崔宁乐一边嫌弃他浪费生命,一边拿着自己的手提电脑躺在床上玩他的《最终幻想》。
宅人对时间的观念非常淡泊。每天除了三餐,几乎足不出户的两人终于迎来了要送赵书言上飞机的一天。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看他仅提着一个行李箱,崔宁乐忽然觉得自己的问话太矫情。
“不用,你还是赶紧把大魔王给砍了吧!”赵书言笑着指指他的电脑。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记得联系。”
不是随口说出的话,因此威力才无比的巨大。
崔宁乐耳根开始发热。“滚……”态度极其不好送他出门。
可这句话在说出口三十分钟后,他后悔了。今年最大一场雪,在赵书言还没登上飞机的时候开始飘飘扬扬的掉下来。看情势,飞机想要起飞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崔宁乐盯着窗外迅速覆盖了地面的雪,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机。
记得联系。这句话还新鲜滚烫的飘在耳朵里。
于是没出息的拿起电话,按下了那个不常按的键——因为两人的距离实在不需要电话来通信。
“喂?”那家伙鲜活的声音响起,崔宁乐张嘴就开始刻薄:“飞机场的雪仗开始打起来了吗?”
那边愣了愣,然后大笑:“没有,骑士大人要不要过来?”
崔宁乐看看墙上的钟:“大鸟要几点才能飞?”
“……你真要过来?”那边的声音显然压不住的惊讶。
“……少罗嗦!”
“你又以下犯上!”女王笑着怒骂,“…… 估计要等两个多小时。”
于是一小时后,骑士大人出现在了候机厅,女王殿下笑靥如花。
崔宁乐只想把那张笑脸揍出个黑圈。
这是赵书言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
好多大学新鲜人的第一年寒假总会呼朋唤友,把从前高中时的朋友都给叫来,吃吃喝喝唱唱K,就好像相隔了足有十年未见的感觉,
赵书言往往是被叫的那个。聚会去了两次,他老人家就厌烦起来,于是手机开始经常性关机,各种即时聊天软件也全都隐身登陆。空下来的时间,要么陪老爷子下象棋,要么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偶尔还会被邻居的拽出去打打球,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味的过到了除夕夜。
吃过年夜饭,手机才开机,无数短信像是洪水一样冲入了收件箱。每条短信匆匆阅览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