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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记得你说过你对我一见钟情。”
“啊?”
我不知道为何那一刻我那么做了,也许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桐,其实我可以放下一切,包括我这个男人身。
摘下喉心玉,披散头发,脱掉护甲。
我的单薄的衣吹拂在夜风里,有些冷意。
更冷的是大家的眼神,柳长风的,韩若生的,子桐公主的。
很久很久,我才听到韩若生的一句,你…你不是老大吧?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也许我只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一个女人。
女人不是只会等待
秀女兼具着娘娘和婢女的双重性质。
虽然她们之中的少数人能够一路升上去做嫔妃甚至贵妃,但是大多数的秀女最后只是沦为了婢女,到了年龄就出宫去嫁人了。当然,也有一少部分人,虽然没有当成嫔妃,却留下来当了女官,先前白玉鸾曾担任过的卷帘人就是女官的一种。
这一批“娘娘秀女”,自然是不能做婢女的粗活,但是在她们升为席人之前,必须要一边接受培训一边承担一定工作。
十人按照房间自然分成五队,分别轮流去皇后居住的太清殿、司督府、太医院、御膳房和辛者库工作。当然,碍于身份特殊,她们其实并不用真的动手做什么,不过是熟悉一下后宫的机构,任监管之责,这其中,自然太清殿和司督府的工作最是肥差,归璇毫不意外岺儿第一周就“抽”到太清殿,让她惶惑的是,自己居然抽到了司督府。
也就是说,要见到哥了。
哥,那个曾经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做的哥,在利益面前,他放弃了自己的兄弟。
归璇看着手中的牌子上三个大字“司督府”,竟是连个微笑的样子都装不出来。倒是借了光的灵儿十分雀跃,直接奔回屋子想着要穿什么去司督府。
次日,十个人便兵分五路了,凤云和彩蝶抽到了下下签,辛者库,两个人不约而同铁青着脸。
“哎,有的人背景够硬,一下子就能见到皇后,有的人天生命好,可以去司督府,可怜我这个一介贫民,要去洗衣服打扫卫生——”凤云愁眉苦脸的,彩蝶也撅着嘴,“可怜我这一双刺绣的纤纤手啊——”
“不如我们和你们交换如何?”归璇也不想擅自替灵儿做主,但是事关要见到那个人,她不得不霸道一回。凤云和彩蝶的眼神明显的光亮起来,她们身后却传来严厉的一声:
“不行!你们以为储秀宫是什么地方?”
归璇一个激灵,不用转身,她也知道那是谁。
吴妈。
曹彬的母亲,太后的亲信。那是她离开了这后宫之后才终于吃透的人,如今,在太祖宗去吃斋念佛的空挡,自然是狐假虎威的厉害,只是想不到,她的爪子已经伸到了这里。
“归璇知错,愿听吴——”归璇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犯了和岺儿相同的错误,于是赶快改口,“愿听无比宽大的嬷嬷教训。”
“这位不是什么嬷嬷,宫里叫她声吴夫人。”吴妈身边的丫头说话也比别人大声些。
彩蝶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这爱八卦的丫头早就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了,岺儿这个时候倒是出现的及时,“夫人是来接我的?”
“岺儿主子请。”
听这称谓,就知道这苓霓的来头不是一般的不简单。
苓霓的同屋女伴就被这样当成空气被撇在一旁,看着吴夫人带着“岺儿主子”走了,归璇轻声说,“怕是太清殿去不成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司督府吧。”
那女孩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是点点头示好,归璇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个从来在岺儿身旁都被当成空气的女孩,白白净净,典型的江南水乡出品,越看越觉得喜欢。
“我叫归璇,你可以叫我璇儿。”
“你名声那么大,我早就知道了。”女孩淡淡的说,“我叫金葵子,你叫我小葵吧。”
“璇儿,那我们三个人——”灵儿生怕归璇一下子又把自己抛在外,很是紧张,不知为何,刚在一起几天,岺儿和归璇已经不自主成为两个中心了。
“放心吧,吴夫人发话了,我们也只有去了,不过,马车只能做两个人,你们两个先走,我随后就到。”
“可是司督府在后宫最尽头,要好远呢——”
“不打紧,我有办法,你们先走。”归璇这边催促二人上了马车,另一边拦下了凤云和彩蝶,“能不能帮我传一句话给一个人?”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怎么,你宫里也有熟人,怪不得你那麽好命!”彩蝶一副恨恨的样子。
“只是我的老乡,在辛者库做事。”归璇笑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了,她叫琉璃。”
“带什么话?”凤云倒是干脆。
归璇一笑,“就说老家来人了,菜地种的还好么?”
“啊?”
这边估计灵儿和小葵快到了,归璇也打算往那边去了,却是迎头碰上柳长风,两人互瞪了一秒钟。
“我送你过去吧。”
于是,归璇这个储秀宫小小的秀女,入宫没几天就上了镇国大将军的马车。
一上马车,这严肃的柳长风和诺诺的归璇脸色整个颠倒过来,柳长风就差没跪下来了,“姑奶奶啊,您当初不是走的好好的?为何还要回来啊?”
“怎么,你不满?”
这归璇到底还是白玉鸾,玉将军的威风是一点没有减,尤其是在柳长风这个知情人士面前,更是一丁点都不用伪装。
“我哪敢啊——我就算不怕你一剑捅了我,我也怕皇帝他——”柳长风适时打住,知道这个话题只会是无限尴尬,没想到白玉鸾倒是一点都不介意,“陛下这一年来还好么?”
“陛下想您想的很,只能寄情于前朝,后宫只是过场,皇后有了太子陛下,也不太计较这些,所以,一切还都太平,老祖宗也不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在子桐公主那里的时候,多少听到一点,太子出世的时候,动静真不小。”
“是,是,不小,”柳长风满头流汗,“可那多少是陛下的骨肉——”
“柳总管,您放心,我不会去刺杀太子的,你以为我这趟回来是报复来了么?”
柳长风那赤诚的双眼写满了“是”。
白玉鸾耸耸肩,“就算我知道了这背后的诡计,那也不是昭仪一个人做到的,我更不会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孩子,镇国大将军——”
“您可千万别这么叫,玉将军,不,玉贵妃,哦不,呃,我的姑奶奶,您既然不是来报仇的,难道是来参观后宫的么?”
“先前我一直待在葬雪宫,很是无趣,顶多就是去冷宫而已,现在自由多了,柳总管要是有时间,可以给我做向导。”白玉鸾故意打趣,柳长风擦擦汗,“您说笑了,您一句话,玉家军把天捅破了我都信,当然,您对陛下情深意重,您大人有大量拿得起放得下,您——”
“柳总管,这一年我想的很清楚,我知道我要什么,您不必多说了。”
“那小的我可以斗胆问一句,您要什么?”
“我要为白玉鸾正名。”白玉鸾笑着说,“我要龙啸桐。”
云在飘马在跑,柳长风在凌乱。
白玉鸾,原来你也是个妖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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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半个多月,我终于来到了子桐的属地,上次来这里还是她的大婚,那时她穿着一袭盔甲,我也是一袭盔甲,现在,我们都变成了普通的布衣女子。
当然,就算子桐再不愿意,她也要回到她的空头夫君那里去,因为她要养活我们三张嘴,子竹、若生、我,我们都能谋生,而现在的处境,却不容得我们出任何风头。
柳长风把我们送出上都中心地带后就还朝复命了,临走时只说了句,玉将军,如果早知道您是个女人,我们誓死都会拥护您做皇后的。
我那时说了什么?也许我说了句,可是皇帝,他不想。
其实后来想起来,我当时还在宫变的震怒中,没有想通,那一切都是他的苦心。
难得的是,他身边的人,柳长风也好,子竹也好,都像他一样,没有再多做辩解。
也许,时间才能让我拨开情感的迷雾,看到事实的真相。
安顿在子桐的属地,叫做宁水的小国。我开了个铺子,若生作兵器,子竹做琴,但实际上,我们都在吃皇粮,所谓的小店,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从离开上都的那天,到安顿下来的一个月,韩若生一直没有正眼和我多说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是怕我,还是恨我。
有时候子桐来了,会看看沉默不语打着铁具的韩若生,对我说
小玉玉,我真怀念那个什么都不怕少根筋的歪脖子树。
而我又何尝不是。
我又何尝不想念。
宫里是个奇怪的地方,刚开始你不想来,却被不由分说的扔了进来,于是只能慢慢适应,做好终生囚禁的准备,而就是这个时候,突然的无罪释放,不由分说的把你推向了你所谓的自由,才发现,那自由,已经变了味道。
我开始怀念那片菜地,怀念那些让我啼笑皆非的人和事。尤其是怀念他,怀念他温泉中向我走来的饿狼的样子,怀念他恶劣的在我面前做戏让我吃醋的狐狸样子,怀念他第一夜温柔的让我离开的绵羊样子,怀念他说了那句“我就好这一口”的乌龟样子——
我怀念他,是的,而这种怀念,在接下来平淡如水的日子中,被一日日的放大。
终于有一天,子竹说,玉鸾,果然,逃跑不是你的风格,你注定要选择战斗,不死不残,不败不降。
那一刻我看见韩若生终于正眼瞧了我一眼,说,“老大,如果你就这么窝囊的过一辈子,我会郁闷死的。”子桐公主不管不顾的勒住韩若生的脖子,大声说,“歪脖子树,你还阳了?”
说完,狠狠亲了他一口。
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