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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洋笑著说:“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姓孙,孙悦朋。来来,认识认识,这是咱们班文艺委员,歌舞俱佳的丁大小姐。”
丁磊笑著摇手:“行啦行啦,第一次见面就跟人说这个,小孙不一定怎麽想我呢!来来来,要是什麽不会的尽管找我,别客气了。”
我心说谁和你客气,可是脸上还是带著客气的微笑:“你好。”
她皱皱眉:“怎麽说话老气横秋的啊!你们要进就进不进就让开,好梨还不挡路呢。”
我愣了下,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捂嘴忍笑。
班上有个女生,泼辣非常,人送外号疯狗。还有另一女生,妖娆阴险,人送外号毒蛇。这个班啊,真是风云鼎盛英杰倍出。毒蛇家里背景没有疯狗硬,几番交手终於败下阵去,从此疯狗横扫一片,傲笑全校。此女生姓宋名文梨,四中当年的一句名言就是好梨不挡路啊。
李海洋有些疑惑的看我:“你……”
我回过神来。
“啊,我听说过。”
他释然:“朱老师没安排呢,不过前排没空位了,恐怕只能先坐後头。”
我笑笑:“後头挺好,风大,舒服。”
从来也不喜欢坐前排的,除了喝一肚子粉笔灰上课又不自在之外,有什麽好处了?
“行,还有个位子。”李海洋领我进屋,有几个名字已经记不太清的同学转头看我。
“浩子没来,他同桌转学走了,你先坐这儿。”他指给我位子。
我心里猛的揪了一下。
秦浩……秦浩!
3
我慢慢在桌前坐下。很旧的一张桌子了,桌角的漆都快掉了。我习惯性的伸手在桌子靠墙的侧面摸了一下。还是很光滑的。可是就是这张很光滑的桌子,後来被我划得面目全非,凡是难以看到的地方都刻了秦浩的名字。
秦浩,秦浩,只这两个字在舌尖上滚过去,就觉得鼻尖麻麻的,脸上发烫,心里却苦。
说起来,八年前我和李海洋的交情只是泛泛,见面点个头,仅此而已。不过他现在倒是很够朋友,跟我介绍了一下学校和班里的大致情况,我脸上带著点笑安静的听,其实肚里很不以为然,这学校的情况我恐怕比你还熟呢,哪有我不知道的事。
上课铃响了起来,李海洋笑一笑回座,我看看一边的空位,正在奇怪秦浩怎麽还不来,一边打开书包向外掏书。
真怀念啊,这些在记忆中曾经象金箍咒一样的课本,现在看来居然亲切又似曾相识,真想抱著它们大哭一场。
太激动,掏笔记本时把笔盒撞掉了,我忙蹲下身去拾。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捡起了滚落的钢笔。
那只手修长白皙,我有些愣神,刺耳的铃响都慢慢从神智中褪了出去。
那个拾笔的人站直身,对我笑笑:“你的?”
我愣愣的看著他,时间好象就停在了这一刹那,秦浩温文尔雅的站在面前,清亮的双睛,温和的笑容,手里拿著钢笔,我一时间分不清今世何世,所有的辛酸苦辣全涌上来,乱滔滔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拼命眨眼睛想再看清楚他一些,再清楚一些。
“你怎麽了?”
我?
我怎麽了?
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讶,我回过神来,信手在脸上一摸。
冰凉的,湿的。
我哭了?
八年後知道秦浩的死讯时我一滴泪也没有流,我不相信秦浩会死,他那麽聪明,什麽都懂什麽都会,他象是无所不能的,一直一直站在我身前挡去了所有的风雨变迁。
可是我在车站一直等,他再也不会来。
我不肯承认他已经死去。
却在太阳落山的黑暗中不得不接受现实。
眼泪不受控制,流得又急又凶。
“秦……浩……”
我双手直抖,拼命提醒自己,不对,不对,这不是他,不是八年後的他,不是,不是的!
这个秦浩还不认识我!
千万别失态!
我扶著桌子慢慢坐下,抹一把脸,把钢笔接了过来,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嗯……谢谢你。”
他看我一眼,在旁边坐下,拿课本出来。
不过就算现在的我和他只是陌生人,我也绝对明白,这一节课他和我估计都是白搭了。
我是没心思听,估计他让我这麽一惊一乍,也很难静下心来上他的课了。
克制自己不要转头去看他,可是硬咬牙的结果也不见得就舒服。靠他近的半边身体象是有小火烧著,烫烫的麻麻的,我心里倒是发狠骂自己,没出息,跟几百年没见过情人一样。可是这发狠里面却也有刺痛的甜意。
秦浩他是活的,活著的!
这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活著……
等到下课铃响起来,感觉象是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
在我心里,我和秦浩从相识到最後死别的情景缓缓的流过,甜蜜有,酸楚有,疼痛有,苦涩也有。
等到一切回到现实中来,下课铃刚落。秦浩微笑著说:“你是新转来的?”
我点点头,把课本翻过来让他看写在上面的我的名字。现在情绪还是有些激动,能不说话还是别说话……
我怕我会吓著他。
八年,我和他之间,隔了八年。
“孙,悦,朋。”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声音清亮柔和,一点也没有男生变声期的嘶哑难听,他抬头一笑:“你刚才怎麽了?迷眼了?”
我不大好意思,不过秦浩很通人情世故,他给我个台阶,我顺著就下来了:“呵呵,你别见笑。我有点沙眼症。”
他点点头:“我叫秦浩──不过你好象已经知道了。”
我的借口也有现成的:“班长告诉我了。”
秦浩现在应该还在那间小超市打工,每天晚上十二点才能下班,作了作业,早上再爬起来上课。刚认识的时候我还觉得他皮肤真够白,後来才知道那是硬熬夜熬出来的惨白。怪不得他总是这麽瘦的。
心里又酸又苦,脸上却不能带出来。秦浩二十几年里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过,小的时候父母死了,叔叔根本不养他,学费都出的勉强,生活费都是他自己想办法挣来的。後来认识了我……我也拖累他很多。
现在不一样了。
秦浩,这一回,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4
到中午下课的最後一声铃响起,满屋的学生简直象开栏的的猛虎,不论男生女生蜂拥而出。我坐著没动,秦浩慢慢收拾课本。
“帮个忙好不好?”
他转过头来:“什麽事?”
我咬咬嘴唇,不腼腆也得装得腼腆一些:“我是第一天转学来,对学校不熟(头一句是真的,後一句可是地地道道撒大谎了),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午饭吃……”
他笑笑:“你太老实了,刚才其他人出去的时候你跟著去,保准能找到食堂。”
我不说话,光是笑一笑。他收拾好东西:“来,我带你去吧。”
他站起来真是个瘦杆儿,衣服明显不太合身,袖口洗得发白,有几处已经脱线。我心里酸的厉害,他走在前头,我两手伸出来直想把他抱住,咬著牙又放下手去。
我现在当然不是当年那样无知狂妄了,他中午从来都会摸本书上天台,我一直没见他怎麽吃的午饭,後来……才知道他根本从来不吃午饭的,从早上一直饿到晚上,随便吃一点东西就去超市打工。
四中的食堂一大一小,顾名思义嘛,大食掌里当然是大锅饭,喂学生如饲猪,管饱。小食掌小炒凉菜烧菜小吃样样都有,不过一般学生不会天天进去消费。秦浩指给我看食堂的路:“大食堂便宜,小食堂贵一点,菜好。”
我一把拉著他。笑话,我难道是为了来吃饭的。
“可是,食堂是不是要用饭票的?我,我也没买呢。你再帮帮我啊。再说,你也要吃饭对不对,一起过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脸上一点血色没有,看得我直心疼。
不是夸张,是真的心疼,一揪一揪的难受。
看他转身是要去大食堂那边,我赶紧先走右边的路:“这边吧,反正都不熟,认认门儿。”
姐姐早上给我的饭钱摸出来交给他:“麻烦你了秦浩,我都不熟……”
他无奈的笑一笑:“你哪象新来的,这麽会支使人。”
我睁著无辜的眼睛看他,他毕竟还是没和我较真,去小窗帮我买饭票去。我动作麻利,掏出另一个口袋里的零用钱直接递进小窗口:“现成的好吃的,两份儿,快点儿!”
等秦浩拿著几张面额不等的饭票回来,我已经饭菜上桌,碗筷摆好,坐在一边眼巴巴瞅他了。
“孙……”
我马上接口:“我叫孙悦朋,你多叫两次就熟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你在哪儿打的饭啊?”
我指指後边的窗口:“我太饿了啊,顺口问问不用饭票能不能买,他就卖给我了。嘿,咱学校一份儿饭这麽大量啊,正好够咱们俩吃。”
他脸色有点僵:“不用了,我还有事。”
我一掐手心儿,眼圈立刻红了。以前为了逃姐姐的打,这招练的真是炉火纯青,熟的不能再熟了。
“我知道你们都欺生,我,我就是新来想认识个朋友,你不想搭理我就直说,我也不是癞皮狗,非和你做朋友不行!”
这句话说出来,鼻子真的酸的不行。
这句话,当年我也这个口气说过一次,可是两次的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
当年能有用,不信今天就刺不动你。
秦浩我太了解他,他太自爱,也太要强。你跟他逞强,结果是两败俱伤,这可是血泪斑斑的教训,我当时和他坐了半年的同桌,後来被他的硬脾气磨的受不了,才又气又急说这句话。现在一切从头来过,我当然不可能再走半年的弯路。
他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我举手擦眼,这可并不是假动作。
真的很想痛痛快快哭一场,为了我,为了秦浩,为了我们苦多乐少的爱情。
“别别……”他在长凳上坐下来:“你看你,又不是女生,哭什麽鼻子。我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话没说完他就愣神,我已经把一双筷子塞进了他手里。
他看看我犹带泪痕的笑脸,再看看手里的筷子。
“吃啊,饭又不是买来看的。”
溜丸子,青椒肉丝儿,米饭火候正好。还是小食堂合适,大食堂的饭里吃出过苍蝇潮虫老鼠尾巴,我算是怕了它了。记得以前偶然路过看到卤鸡翅,秦浩很喜欢这一口儿。买了一对,我没吃都给了他,结果晚上十一点直折腾到早上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