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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泽冯来到大厅见他。
“贝舒警探是我的朋友,要在这里跟我会合。我俩一起进行了调查,一起回去。”
“贝舒警探的意见怎么样?”乔治·卡泽冯探问道。
“他的意见是明确的,先生。没有什么,绝对没有什么可以把这个案子看成别
的样子。收集到的谣传根本不可信。”
“达莱斯卡尔小姐呢?……”
“达莱斯卡尔小姐,在贝舒警探看来,处在痛苦之中,她的话经不起验证。”
“巴尔内特先生,这也是您的意见吗?”
“啊!我吗,先生,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助手。我的意见取决于贝舒的意见。”
他在大厅里信步走着,观看那些玻璃柜,对收藏品很感兴趣。
“是些漂亮的步枪,对吗?”乔治·卡泽冯问道。
“非常漂亮。”
“您是个枪支爱好者吗?”
“我特别欣赏射手的灵敏。您所有的文凭与证书上都写着:‘圣于贝尔的门徒’,
‘克雷兹的猎手’,这证明您是个行家。昨天,盖雷市的人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在盖雷市,人们对这个案件谈得很多吗?”
“我认为不多。但是您的枪法很准,在那里有口皆碑。”
他取出一支步枪,掂量了一下。
“当心,”乔治·卡泽冯说道,“这是一支军用步枪,已经装了子弹。”
“要对付坏人吗?”
“更多的是对付偷猎者。”
“说真的,先生,您有勇气打死一个偷猎者吗?”
“只要打断一条腿,就够了。”
“是从这里,从一个窗口开枪吗?”
“啊!偷猎者不会靠得这么近的!”
“然而,那将很有趣!那是莫大的快乐!……”
巴尔内特打开一扇很窄的小窗户,它处在一个墙角。
“瞧,”他喊道,“在树木中间,可以望见一点老城堡主塔,大约有两百五十
米远。这大概就是悬于克雷兹河之上的那部分吧,对吗?”
“差不多。”
“是的,正是。喏,我认出两块石头之间的一丛桂竹香。您看得见这朵黄花,
就在这枪的前面。”
他举枪抵肩瞄准,迅速地射击。那朵黄花跌落了下去。
乔治·卡泽冯做了一个生气的手势。这个“普通的助手”到底要怎么样?他的
枪法看来不错。他有什么权利开这一枪?
“您的仆人们住在城堡的另一头,对吗?”巴尔内特问道。“因此,他们不可
能听见刚才这里发出的响声……但是,我很遗憾,刚才的枪声会使达莱斯卡尔小姐
重温那残酷可怕的回忆。”
乔治·卡泽冯微微一笑。
“达莱斯卡尔小姐仍然坚持认为,那天早上的枪声跟她弟弟发生意外有联系吗?”
“是的。”
“但是,她是怎样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的呢?”
“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就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一方面,有个人守候在这扇
窗户旁。另一方面,她的弟弟顺着城堡主塔悬在半空中。”
“但是,她的弟弟不是跌死的吗?”
“由于当时他双手抓住的某块石头,某个突出部分被毁坏了,他才跌落身亡的。”
乔治·卡泽冯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我不知道,达莱斯卡尔小姐的话具有如此的决定性,也不知道自己正面临正
式控告。”
“是正式控告。”巴尔内特重复道。
对方瞪着他。这个普通助手十分放肆,他那决定一切的神态和语气,使乔治·
卡泽冯愈来愈惊讶不已,心想这个侦探是否存心来挑衅的。因为,起初双方漫不经
心的交谈,突然转变为一种攻击,卡泽冯不得不面对攻击。
他蓦地坐下,继续问道:
“关于这次攀登的目的,她是怎样说的?”
“让要取回他父亲藏起来的二十万法郎,藏钱地点在一张图上用叉号标出,这
张图已给您看过。”
“这种说法,我决不会接受,”乔治·卡泽冯抗议道。“如果她的父亲真的积
攒了这笔钱,他为什么不马上还给我父亲,却把它藏起来呢?”
“反驳得有道理,”巴尔内特承认道,“除非藏起来的是另外一笔钱。”
“那么,是什么钱?”
“我不知道。大概应设进行假设。”
乔治·卡泽冯耸了耸肩膀。
“应该相信,达莱斯卡尔姐弟俩提出过所有可能的假设。”
“谁能料得到呢?他们又不是像我这样的专业人士。”
“一个专业人士,即使有非凡的洞察力,恐怕不能无中生有啊。”
“有时能够。那么,您认识格雷奥姆先生吗?他在盖雷市负责保管报纸,曾经
在您家的工厂当过会计。”
“认识。当然认识,他是个出色的人。”
“格雷奥姆先生断言,让·达莱斯卡尔伯爵的父亲拜访过您的父亲,就在他从
银行取出二十万法郎以后的第二天。”
“怎么?”
“难道不能假设,那二十万法郎就是在这次拜访时偿还的,而收据就暂时藏在
城堡主塔塔顶。”
乔治·卡泽冯惊跳起来。
“但是,先生,您知道您的假设是对先父的侮辱吗?”
“您所指的是什么?”巴尔内特坦率地问道。
“如果我父亲收到了这笔钱,就会光明正大地宣布的。”
“为什么?他完全不必向周围的人透露:已经收回他以前以私人名义借出的一
笔钱。”
乔治·卡泽冯用拳头敲打他的办公桌。
“那么,他就不会在两个星期以后,即他的债务人去世后几天,行使他对马祖
雷什领地的支配权!”
“然而,他正是这样做的。”
“得啦,得啦!您说的全是疯话。应该注意逻辑性,先生,人们竟敢作出这样
的肯定!即使我父亲可以索要已经归还了的钱,他也会害怕别人拿出收据来反驳的!”
“也许他已知道了,”巴尔内特随随便便地强调道,“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些
继承人也不知道还钱的事。据说,因为他一心想要得到这片领地,发誓要弄到手。
后来他就死了。”
因此,随着巴尔内特的影射,案情渐渐改变了面貌。老卡泽冯被控犯了背叛罪
与诈骗罪。乔治·卡泽冯气得发抖,脸色苍白,把拳头捏得紧紧的,惊恐地注视着
这个警探助手,心想他竟敢语气平静地把事情讲得那么可怕。
“我不许您这样说话,”乔治·卡泽冯咬牙切齿地说道。“您随便乱说。”
“随便乱说?完全不是,我向您保证。我所讲的,没有一件不是确确实实的。”
这个没有预料到的对手用假设和猜想构成怪圈?套住了他。为了打破这个怪圈,
乔治·卡泽冯喊道:
“说谎!您毫无证据!为了证明我父亲干过这无耻的勾当,就应该到老城堡主
塔塔顶上去寻找。”
“让·达莱斯卡尔上去过。”
“这是假的!我不承认凡人能攀上高达三十米的主塔——那超越凡人的力量—
—更不承认凡人可以在两小时内攀上去。”
“让·达莱斯卡尔却攀上去了,”巴尔内特固执地重复道。
“那是用什么方法?”乔治·卡泽冯气恼地问道,“用什么魔法?”
巴尔内特只说了这几个字:
“用一根绳子。”
卡泽冯放声大笑。
“用一根绳子?那是发疯!是的,我上百次地撞见他,射箭过来,愚蠢地希望
用他准备的绳子勾佐塔顶。可怜的孩子!这样的奇迹是没有的。而且,什么,我重
复说……在两小时内能行吗?而且!……而且,这根绳子人家会在城堡主塔上看见
的,出事之后,或者会在克雷兹河的岩石上看见。那它就不会在小城堡里了,它似
乎现在还在那里。”
吉姆·巴尔内特总是不慌不忙的,他反驳道:
“用的不是这根绳子。”
“那么,是什么绳子?”乔治·卡泽冯大声反问道,并发出狂笑。“这个故事
是可靠的吗?让·达莱斯卡尔伯爵,带着他的魔绳来到他的园子的平台上,他发出
咒语,魔绳自己就展开,一直伸到主塔塔顶,以便让这魔法师能够骑行过去吗?真
是印度乞丐行者的把戏!”
“您也一样,先生,”巴尔内特说道,“您也不能不想到奇迹,就像让·达莱
斯卡尔一样,对于他来说,那是最后的希望。我也是把我的自信建立在这个想法之
上的。正是出现了一个奇迹,跟您的设想完全相反:绳子不是像习惯的那样,是由
下往上抛出去的,而是自上而下地垂下来的。”
卡泽冯开玩笑道:
“上帝啊!那么上帝扔了一个救生圈给它的一个选民啦?”
“甚至不用费力乞灵于神的干预和歪曲自然法则, ” 巴尔内特平静地说道,
“完全不用!这奇迹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纯属由偶然事件所能引起的奇迹之一。”
“偶然事件?!”
“偶然是无所不能的。这是最使人不安,而又最巧妙的力量,也是最出人意料,
而又最任性的。偶然使最不相称的成份靠拢、集中,形成最不寻常的组合,并且使
其不断增加,从而创造出每天的现实。再没有比偶然更能创造奇迹的了。按我所设
想的这个奇迹,在我们的时代,从天而降的除了陨石与尘埃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这有什么稀奇古怪吗?”
“还会降下绳子!”卡泽冯冷笑道。
“会降下绳子,以及不论什么东西。海底布满了从海上航行的船只上跌落下的
东西。”
“天空中并没有海船呀!”
“天空中有船,不过它们叫另外的名字,它们叫做气球、飞机或者飞艇,像船
在海上航行一样,在天空中到处飞行。许多不同的东西可以从那上面跌落或者被扔
出来。在这些东西中有一卷绳子,而这卷绳子被城堡主塔的雉堞勾住了,整个事件
可以这样解释。”
“浮浅的解释。”
“理由充足的解释。请读一读上个星期出版的本地报纸,就像我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