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舒和治安警察兰布尔领进客厅,兰布尔身着制服,腰间佩带着手枪和白色警棍,样
子心平气和。
会见进行了很久,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兰布尔明确表示,他什么也没
有看见。然而,他透露了一个细节,让将军明白了他为何受到监视:他是靠议员德
罗克的庇护才得到现在这个职位的,他们是在团队里相识的。
将军哀求,发怒,威胁,以他儿子的名义讲话,兰布尔均不为之所动。他说没
有见过那张照片,德罗克议员当时在激动之中也没有认出他来。面对这场令人疲倦
的持久战,将军不得不撤退。
“谢谢您,”将军说道,“我愿意相信您讲的话,不过对您和我儿子的关系如
此巧合,我仍然表示怀疑。”
将军按铃。
“西尔韦斯特,送送兰布尔先生。”
仆人和治安警察出去了。可以听见门厅的门关上的声音。这时,贝舒和德罗克
将军两人的目光相遇,贝舒相信看到将军眼睛里流露出嘲弄的神情。离奇可笑的快
乐,毫无理由。然而……
几秒钟过去了,突然出现了令人震惊的现象,贝舒看得目瞪口呆,将军显然在
微笑。在客厅门口,门打开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前进,两只胳膊在向下的头两旁
移动,圆鼓鼓的上身犹如球形物,两只细长的腿向着天花板不停地乱动。
那个东西突然恢复直立状态,像陀螺一样飞快地旋转,一个脚尖着地作轴,另
一个脚尖紧贴着那轴转。这是仆人西尔韦斯特。好像他忽然发了狂,像个伊斯兰教
苦行僧似的不停地旋转,他的大肚子摇晃着,笑声从张得如大漏斗似的嘴巴里发出
来。
但是,这真是西尔韦斯特吗?贝舒面对这怪诞的景象,开始感觉到自己的额上
正冒汗。这真的是西尔韦斯特,那个样子像外省公证人的大肚皮贴身仆人吗?
那人干脆利索地停住不转了,圆睁大眼盯着贝舒,咧嘴怪笑,脸都扭曲了,好
似一副面具。他解开外套和背心的钮扣,解开橡皮制的假肚子的搭扣,穿上德罗克
将军送给他的短上衣,又注视着贝舒,说出这严厉的评语:
“贝舒蠢笨如梨。”
贝舒并不恼怒。他生性仁慈,不计较最尖酸刻薄的咒骂。他只是叫了一声:
“巴尔内特……?”
“巴尔内特。”对方回应道。
德罗克将军由衷地笑了。巴尔内特对他说道:
“请您原谅,将军。但是,当我成功的时候,我就格外高兴,不由得做出许多
杂技小动作或舞蹈姿势,非常滑稽可笑。”
“那么,您成功了,巴尔内特先生?”
“我认为成功了,”巴尔内特说道,“多亏了我的老朋友贝舒。但是,不要让
他等待了,咱们就从头说起吧。”
巴尔内特坐下来。将军替他点燃了香烟,于是他快活地说道:
“好吧,是这样的,贝舒。在西班牙我接到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拍的电报,请
我替德罗克将军帮忙。我当时正在同一位迷人的女士作情侣旅行,你记得的,但是
双方对爱情都有点厌倦,我利用这个机会恢复了我的自由,由一位在格林纳达①结
识的可爱的波希米亚女人陪同回到法国。这个案件很快就使我备感兴趣,因为你正
负责办案,我立即得出结论:如果存在某个对德罗克议员有利或者不利的证据,人
们应该向那个拦住去路的治安警察索取。然而,有关这个问题,我向你承认:贝舒,
尽管我使出浑身解数,用尽种种方法,还是无法搞清这位正直的人的姓名。怎么办
呢?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形势对于将军和他的儿子来说变得更加艰难。唯一的希望
就是你了。”
①西班牙城市。——译注
贝舒一动也不动,惊诧极了。他感到自己成了最可恶的被愚弄的牺牲品。毫无
补救办法,不可能作出任何反应。伤害已经造成。
“你,贝舒,”巴尔内特重复道,“你显然知道。我们知道,你受委托来‘炮
制’②那个治安警察。但是,怎样把你吸引到这里来呢?这倒不难。一天,我故意
在路上让你见到,让你跟踪,一直来到这特罗卡德罗广场,我那漂亮的波希米亚女
人就坐在那里。我们低声交谈几句,向这所房子看了几眼……于是你就上当了。要
抓住我或者我的女同谋的想法,激起了你的狂热。你的战斗岗位就定在这里,靠近
德罗克将军和他的贴身男仆西尔韦斯特,也就是说靠近我,我因此能够天天见到你,
听见你讲话,并且通过德罗克将军来对你施加影响。”
②在法文原文里用的是“cuisiner”,原意是“烹饪、做菜”,在俗语中的意
思为审问。——译注
吉姆·巴尔内特转身向着将军,说道:
“祝贺您,将军,您对贝舒表现得极其敏锐机智,要引起他的怀疑,把他引向
目标,也就是说,让陌生的治安警察被我们支配几分钟。是的,贝舒,几分钟就够
了。目的是什么?你的目的呢?警方的目的呢?检察院的目的呢?大家的目的呢?
……是要找到那张照片,不是吗?然而,我知道你聪明,而且我不怀疑你的调查已
达到完美的极限。因此,不必在踏过上千次的路上寻找。应该想象别的事情,别的
异常特别的情况,先验地想象,以便在那个老好人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们可以在
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转瞬间搜查他。衣服,口袋,衣服里子,鞋底,凹处能藏文
件的鞋后跟,凡是能使用的种种门道,都要考虑到。应该……应该把我猜想到的都
试一试,贝舒。奇异与平庸……虚构与现实……难以设想的,却是很自然的,藏匿
处,跟那个人的职业相符,又有别于其他人的职业。然而,治安警察的职业特点是
什么呢?他跟宪兵、海关关员、火车站长或普通警探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思索一下,
比较一下,贝舒……我给你三秒钟,不能再多了,因为这是如此明显。—……二…
…三……好吧!你找到了吗?你明白了吗?”
贝舒根本不明白。尽管处境可笑,他还是努力集中自己的思想,回想治安警察
执勤时的模样。
“算了吧,可怜的老兄,你今天状态欠佳。”巴尔内特说道,“你始终是那么
洞若观火!……因此我应该给你讲得一清二楚了!”
巴尔内特在自己的鼻子上放了某个东西。他先冲出客厅,回来时鼻子上顶着一
根警棍,警棍始终保持平衡,巴黎、伦敦及世界各地的警察都使用这种白色警棍支
配、命令、管理,指挥行人,阻挡与放行汽车车流,疏导交通,总之,那警棍是街
道的主宰与时间的主人。
巴尔内特抛接警棍就像抛接酒瓶,把它穿过胯下,经过背后,绕过脖子。随后,
他坐下来,用拇指和食指夹住警棍,对着它说道:
“小白棍呀,你是权力的象征,我把你从兰布尔警士的皮带上取下来,换上你
无数弟兄中的一个。小白棍呀,我没有弄错,不是吗?我怀疑你是不容侵犯的小匣
子,里面藏着真相。小白棍呀,魔法师梅尔林①的魔棒,你可以要我们的迫害者金
融家或者我们的对头部长先生的小汽车停下来,你掌握着解放的护符,对吧?”
①梅尔林是《亚瑟王的传说》与古代西欧传说中的魔法师。——译注
他左手拿着有螺旋槽的棍柄,右手握着涂了瓷漆的坚硬的梣木棍身,使劲地拧
着。
“正是这个,”他说道,“我猜中了。困难的,几乎是不可能的杰作……灵巧
与精细的奇迹,这意味着兰布尔警士有个当旋工的朋友。实属少见。像这样挖空一
根梣木棍的内部,开出一条槽而不使棍子爆裂,还刻上无可指摘的螺纹,并使它闭
合得天衣无缝,棍身在棍柄里不摇晃,难道能说不是鬼斧神工吗?”
巴尔内特拧动警棍,棍柄被拧下来了,露出一个铜环。德罗克将军和贝舒聚精
会神地观看着。警棍分开成两截:在长的那截,隐约可见一根钢管,大概一直插到
尽头。
所有人的脸上的肌肉都挛缩起来。他们屏住气。巴尔内特不由自主地显得有点
庄重地拆卸着那警棍。他倒置铜管,在桌子上敲了敲。一个纸卷从铜管里掉下来。
贝舒脸色变得苍白,低声道:
“那张照片……我认得……”
“你认得那张照片,不是吗?差不多十五厘米长……脱离了硬纸板,有点皱,
请将军您亲自打开它吧!”
德罗克将军拿着那纸卷,手不像平时那样有把握。有四封信和一份电报用曲别
针别在照片上。他凝视了一会那张照片,然后把它拿给两个同伴看。他以无限激动
的快乐语气开始作解释,后来却渐渐地越来越焦虑不安起来:
“一个女人的照片,一位少妇同坐在她膝盖上的孩子。人们从她的身上还可以
看出韦拉尔迪夫人的样子……就像报刊上刊登的她的照片一样。毫无疑问,这就是
她九年或者也许十年前的照片。而且还注明了拍摄的日期……在下面,这里……瞧,
我几乎没有弄错……这要追溯到十一年前……签名是‘克里斯蒂娜’那是韦拉尔迪
夫人的名字……”
德罗克将军喃喃地说道:
“你们会怎么想?我的儿子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她的,当时她还没有结婚呢……”
“将军,请您看看这些信,”巴尔内特把第一封信递过去说道,那信纸在折叠
处已损坏了,可以看出是女人的笔迹。
德罗克将军看信,他一开始就控制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好像已得知这是一件
严重的令人痛苦的事情。他继续急切地看着信,他刚看完一封信,巴尔内特就递上
第二封,就这样他看完了其余的信和一份电报。然后他一言不发,面部因焦虑而大
惊失色。
“将军,您能够跟我们讲一讲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双眼被泪水润湿了。最后,他暗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