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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寒轻轻拍了拍他,像是安慰一只伤心的小猫,柔声道:“春色,你的孩子再有七个月就可以出世了呢。”他也不能立刻把白晚照带出来让唐春色安心,唯有转移唐春色的注意力。
唐春色终於把心思从“晚照还住在牢房里”暂时挪开了一些,低声道:“我的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对自己也会有孩子这件事明知道会发生还会感到有些茫然,也有些微小的喜悦。这喜悦还不足够冲散对白晚照的惦念,很快就又重新皱眉。
安清寒安慰他道:“李惜远有雷霆手段,你尽管放心好了,晚照不会在里面待多久。张固礼丢了官印,肯定想先行隐瞒再派人寻访。李惜远想钓出来的那条大鱼怎麽会不知道他的动静,必然愿意暗中帮助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这里未来几天会招不少各路人马,让手下全当不知道,这官印在我这里,来人想找也找不到。”
唐春色微微张开了口,他一向觉得自己也算是聪明的人了,却没有想到李惜远安清寒这样的人步步为营,自己无心的举动都早已被算计在内了。其实以他的才智,若是仔细去想,并不是想不到。但他的生活里原本不需要这样煞费心思的考虑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唐春色现在只希望早点和白晚照回到蜀中去,过他们逍遥自在的生活。
清晨唐春色醒来的比安清寒晚些,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先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包子。
安清寒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斜趴在窗沿上看下面的园里的鲜花。听见声音转回头去看他,奇道:“你在做什麽?”
唐春色探出头来,凝望著他,叹息了一声。安清寒继承了安风的相貌,实在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唐春色见的美人十分多,却有没有一个能超越安风安清寒的。安风对他温柔亲切像是长辈亲人,他自然不会有什麽狎昵的念头。他以前也觉得自己是好色花心的,如今白晚照在牢狱里,他才发现无论是谁也不能让他感兴趣,心里密密的全是惦记。
安清寒笑道:“别唉声叹气的了,去看你的晚照吧,从今天起张固礼绝没心情再去为难他的。”
唐春色道:“我在等厨房把我要的东西送来,昨天告诉他们的。”
安清寒道:“晚照小时候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长大後居然连你都抓得住。”
唐春色支颌道:“晚照小时候很老实麽,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他从前是很喜欢装模作样。”他想起白晚照和自己先结怨後结缘,默默出神。
安清寒长发及腰,柔顺的披散下来,他不看唐春色的时候,神情就会变得有些冰冷,多了些难以接近的高傲和冷漠。
唐春色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洗漱了,穿好那件儒裙,自己把头发盘成简单的少女发髻。
很快就有下人来告诉他要准备的菜色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唐春色带著装匣的美味,匆匆忙忙的乘轿走了。
安清寒在楼上看著他的轿子离开,忍不住莞尔。他眼界很高,生平看的上的人一只手也数得出来。知道妹妹选中的人不会差,正好父亲担心这对小情人,先父亲一步来看看。顺便帮李惜远些小忙,送送顺水人情。
白晚照料到他今天会一早就来,已经在等待他了。两个人拉了手窃窃私语,浑然忘却身在何方。唐春色把安清寒的话转告给他。白晚照世代为官,早就熟悉了这些细密曲折的官场争斗。两个人很快就转开了话题。唐春色把筷子给他,两个人边吃边聊。唐春色不怎麽饿,不太能吃下去,拉著白晚照的一只袖子,依著栏杆坐著。
白晚照抱住他,笑道:“让我摸摸好不好?”
唐春色问他:“你说会不会有人进来?”
白晚照道:“应该不会,就算有人进来,我们也听得到。”
唐春色脸色微红,贴在他耳边道:“那我们拆开围栏,一会再装回去。”
即使是李惜远行宫的机关,唐春色只要有足够时间一样拆的开,何况这里只不过是大牢,纵然算是严密,对他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们在李惜远那里不敢逃跑,是知道逃离反而有後患。在这里没有了这种担心,两个人齐心合力的先移开一根组成栏杆的沈重柱子,唐春色从挪出的空隙里钻了进去。
白晚照完完全全的抱住他,两个人耳鬓厮磨。唐春色躺在他怀里,笑著亲他,搂住他的腰。
昨天唐春色走时留了随身的伤药给他,一夜的时间伤口已好了许多,唐春色彻底放下心来。白晚照坐在床上,唐春色枕著他的腿,亲亲密密的聊天。
他们是情人,又都是少年,自然也不能完全那麽简单的只是说话。虽然担心著有人会忽然过来,亲亲吻吻总是难免。白晚照解开唐春色的衣带,还什麽都没有做,就听见通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他们才听见就已经离的不远了。来人的武功不如白晚照和唐春色,却也不会差的太远。唐春色飞奔到柱子边上,才探出头去,已经看见了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一个人,又缩了回去躲在白晚照的身後。
李惜远能料到很多种他们看见自己的反应,就是想不到居然是这种。唐春色藏在白晚照的身後,跟著白晚照一起跪下,却连脸都不露出来让自己看看。
李惜远咳嗽了一声,冷道:“唐春色。”
唐春色犹豫了再犹豫,把头探出来一点点,带著怀疑望著他。
李惜远冷哼道:“廷尉府是什麽地方,你竟敢欺上瞒下,暗渡陈仓。”
唐春色撅嘴没有回答,又把脸藏回去了。李惜远曾经轻薄过他,唐春色一方面知道李惜远不会真的借势伤人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另一方面因为从前被抓去李惜远的行宫,心里是非常厌恶他的。虽然不敢表露出来,要毕恭毕敬亦或略微亲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晚照悄悄握住唐春色伸在自己身侧的手,唐春色把脸贴在他背上,死心塌地的不出去了。
李惜远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不禁为之愠怒,重重的哼了一声。
唐春色吓了一跳,白晚照握紧他的手,两个人都一声不出。
李惜远心里动怒,自己也很意外,将怒气压下去淡然道:“也罢,你是江湖中的人,我不管你便是。”
白晚照始终没有开口,唐春色也不说话,一时间都感觉空荡荡的寂静。
唐春色想了想,低声道:“皇上来这里做什麽?”
李惜远心中有些开心,仍旧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来看白晚照只是个迷惑对手的布置,让急於得到更多白家王家让出权力的对手担心白家有机会翻身。抓到唐春色只是个意外的收获。
唐春色有孩子脾气,他本来也是知道的,唐春色躲著自己的态度他一时意外也不觉得太奇怪。但白晚照向来是个乖巧懂事,如今由著唐春色放肆不出一言,比唐春色躲避自己更令人意外。
李惜远想到这里,柔声道:“晚照,再过十天,朕就让你去探望你的姐姐。”
白晚照恭敬道:“谢圣上隆恩。”
无论声音和表情,都完全没有当初去行宫冒险救唐春色时的亲近和活泼。那时的白晚照是冒著被问罪的危险去的,可他毕竟没有真的记恨自己。现在李惜远仔细看他的神色,判断不出来白晚照的心里在想什麽。至少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喜悦。
被白晚照和唐春色这样的两个人厌恶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即使是九五之尊,也会被这聪明美丽人中龙凤的两个人吸引。
李惜远走过去坐在床上,柔声道:“你们两个起来吧。”
唐春色先站起来,白晚照随後站起来,唐春色退了一步站在白晚照的身边。两个人都低著头,只有手握在一起。
李惜远叹了口气道:“晚照,你身上的伤好了麽,朕令你委屈吃苦了
白晚照回道:“皇上如此说,臣无地自容。”
这句话李惜远这一生中当然听过很多次,有的人说的很恭敬惶恐,有的人则是在献媚邀宠,有的人心怀鬼胎。白晚照却与他们全都不同,他不再露出真诚的面目对待自己,完全是官样的敷衍和应付。
李惜远望著他,柔声道:“晚照,你姐姐很想念你。”
白晚照心中酸楚,提到姐姐,他实在有太多的伤心难过。唐春色握住他的手,温柔的依偎他。
李惜远微微叹了口气:“朕说十天後就让你们姐弟见面,绝不会食言的。”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皇帝的话,自然出口无悔。他又说了一次,只不过是希望白晚照会因为这件事略微开心些。白晚照神色没有什麽大变化,眼神里却有许多黯然。李惜远早就知道他不是贪图富贵,稀罕爵位的人。他有心让白晚照做官为国效力,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对官位无所喜好。
李惜远坐在床上,想让他们两个坐下,却发现这简陋的牢房里根本没有坐的地方。他看著唐春色身上的衣裙,对他道:“春色,过来。”
唐春色很想当作没听见,但那也未免太假了,他一步步蹭到李惜远附近,还有一尺多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上前了。
李惜远皱眉道:“朕让你到我面前来。”
唐春色犹豫了又犹豫,迈出一步,一脚踩在裙子边上,栽倒在李惜远怀里。李惜远伸手扶住他,笑道:“干什麽这麽慌?”
唐春色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站著不动。
李惜远打趣他:“你不觉得朕长得好看了麽,当初你还来招惹朕呢?”
唐春色叹了口气道:“我再也不敢了。”
李惜远松开他,冷道:“怎麽这麽没意思,你混进廷尉府,我没有要治你们的罪,你可真不知道好歹。”
唐春色咬了咬牙,低声道:“你说什麽就是什麽,哪有我们说话的地方。”
李惜远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玩味道:“朕让白晚照入宫怎麽样,我也不抢你的人,就让他当个大内总管吧。”
唐春色脸色白了,嘴唇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一直在哆嗦,过了半天道:“我们可没有招惹你。”
李惜远把头转到一边去,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跟唐春色赌气,本来想的是开开心心的,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得到些聊天的快乐。因为他们两个不是那种畏惧皇权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还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