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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发泄的人
下午3点多我才回家。冲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扑向冰箱,查看有什么吃的东西。今天泰雅却很意外地没做什么菜。我懊丧地关上冰箱的门,拉开煤气灶下的橱柜门,翻开塑料袋,找平时偶尔忘在那里现在可以填肚子的东西。
“活见鬼!”我打开了一堆塑料袋,只有虾皮和紫菜,连一包方便面也没找到。我只能强忍着猛踢柜门的冲动,掀开米桶盖子,拿了电饭煲唏哩哗啦地淘米烧饭。
“朱夜?怎么回事?”泰雅睡意朦胧的嘟哝声从我背后响起。他在报社上班,每天早上4点多钟就离开家,中午才下班。通常吃了午饭得睡一会儿,渐渐养成了午睡的习惯。而我常常值夜班和中班,生活很不规律,总是来去匆匆。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是两个人坐下来能定定心心地吃顿饭的时间也不多。所以我把吃饭看得很重要,即使被泰雅笑话也不在乎。
当然,泰雅笑话我另有原因。吃对我来说,还有另一重意义。
见我没有答话,只顾淘米,泰雅打了个哈欠,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昨夜值班,今天上午又匆匆忙忙打电话来说晚点回家,我以为是有人请你吃饭,所以我自己随便弄了点东西吃。你没吃过饭吗?”
“没有。”我咬牙切齿地说,“请我们去义诊的,还会请我们吃饭吗?”
“呃?”泰雅楞了一下,“你?义诊?”
“对!”我说,“就是那种在郊区小镇的热闹马路地方挂个‘某某医院送医下乡’的横幅,一帮子人傻傻地坐在下面,拿着血压计和听筒,人家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泰雅随即笑得把另一个哈欠压了下去:“你这种小医生,怎么也有人拉你去义诊?”
我把饭煮上,开始冲紫菜汤,嘴里说:“那不就是因为科里没有人愿意去吗?做外科的谁愿意去象个赤脚医生一样给人量血压?再说那里也没有什么人真的是外科病,怀疑是外科病的还得到城里我们医院来看,这不是浪费吗?可医院不管。说什么要去就要各个科室一起去,树立‘联合优势’,打响我们医院的牌子。”
“那你打响了吗?”
“就我的肚子饿得直响!”
泰雅转身到房间里拿了一包饼干给我:“先吃点吧。不过可能放久了,已经潮了。”
“唉!”我接过饼干就拿了一块填进嘴里,“我现在什么都能吃。”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吃下了一包饼干,若干碗饭,一包榨菜,一碗紫菜汤,一个咸蛋。看着我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汤,泰雅说:“你下个星期是不是还得去?”
我点点头。
“星期几?”
我做了个“六”的手势。
“那么我们又要少一次可以一起睡到天亮然后一起吃饭的机会。”
我又点点头。
“你不能不去吗?”
“你自己刚才说的,”我敲着汤碗,“我就是小医生。小医生么,别人叫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如果我能不去,我还会这么郁闷吗?”
“所以你大吃一顿来发泄?”他望着我的眼睛。
一触到他柔软的目光,我就更觉得难受:“人家大款有那么多发泄的方法,可以开着车出去狂兜,到沙滩上傻乎乎地一个劲儿地跑,兴许一高兴,搞个热气球环游世界,或者,哪怕买架飞机开着去撞大楼。我就是小百姓,心情不好想发泄,虽然哪儿也去不了,我吃总可以吧?”
“你!”泰雅的目光中开始钻出讥讽的刺来,“你又想着吃!上次和你去游泳,看你的肚子上长的肉!你这种生活方式,动不动就大吃,将来不是得高血压,就是得糖尿病。”
看我气馁地划拉着残汤里的紫菜,他换了柔和的口气说:“那么我们下星期天去海边游泳吧?游完泳可以吃新鲜的海鲜。”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是贪吃,我是越郁闷越想吃。游得很开心反而吃不多。到最后又象上次去崇明岛一样,看着你吃大黄鱼。”
“你不能少郁闷一点吗?”
“唉!又不是我想郁闷!”我推开碗,“不说了。累死了。我要睡觉了。下了夜班还没有睡过呢。”
我躺上床的时候听泰雅洗碗的水声和电视里说海鲜上市的消息。我相信他是故意的。但是我太累了。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
又是星期六了。虽然昨天晚上我又上了夜班,今天也到郊区去“义诊”过,但是我心里喜滋滋的,回家就往卧室里跑。然而,卧室空着。泰雅竟然没有在睡午觉。
“奇怪!”我心想,他今天应该不用上班,难道到哪里买去吃的东西,免得我郁闷的时候还没东西吃?想到这里,我呵呵地笑了出来。
我忙活着烧菜做晚饭的时候,门“哐啷”一声开了。泰雅脸色铁青地踢开鞋子,把包往沙发上一扔。
“泰雅?”我奇怪地问,“今天加班了?”
泰雅“唔”了一声,跌坐下来,把电风扇开到最大一挡,对着自己的头发吹。
我端上饭菜,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问:“怎么了?不开心?”
“唔。。。”他没有说话,直接靠在我身上,抓起我的衣服下摆揉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啦?”我笑者说,“别不开心嘛!大不了就是星期六加一次班嘛!你看我整天上夜班还要被拉去做壮丁,也没有你这么不吭声地发脾气撒娇。怎么象个女孩子一样嘛!”
“真倒霉啊!”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那个没大脑的记者,写了一篇给哪个地方的干部歌功颂德的文章。写完的时候很得意,准备下周发。但是昨天晚上接到紧急电话,那家伙的经济问题给揭出来了。我们等于在给贪官树碑立传!我们虽然不是大报,但这可是方向性问题啊!”
“哈哈哈。。。”
“你还笑?你笑得倒是开心呀!可是不光记者编辑,连我也一起被叫去训话,不但要撤掉这篇,还要赶出填版面的下一篇来。今天干到现在,我午觉也没睡!”
“那就先洗把澡睡觉吧?”
“睡不着!”他低头捋着头发,“想起来就生气!明明不是我的差错,因为那个白痴白白跟着挨训。”
“好了,好了,现在活已经干完了。。。”
“哪里呀!我们还得写检讨,学习三个代表和什么什么讲话的精神,写学习心得,保证不犯这种方向性错误,下个星期要交。”泰雅仰起脸望着我,撅着他丰润的嘴唇,“我郁闷!我也要发泄!”
“那个。。。嘿嘿。。。”我笑了几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弯下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只要你需要发泄,我哪一次不是奉陪到底?”
我在周日中午灿烂的阳光中醒来。昨夜疯狂的气息还盘距在这间12个平方米的新公房里。泰雅已经起床,正在厨房忙活着。客厅只有5平方,其实是个暗间,全靠卧室和客厅之间隔墙顶上的气窗透气采光。缺点是不隔音,优点是我现在可以闻到餐桌上咖啡和现烤的面包的香味。昨夜泰雅彻底发泄过,想必现在心情非常好。我看了一眼闹钟,时针刚好在11点,和分针几乎成180度角。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啊”地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糟糕!糟糕呀!”我捶着床头柜叫道。
“怎么了?”闻声泰雅推开卧室的门,“糟糕什么?难道你忘了今天该上班?”
我摇摇头。
“那么,忘了把要看的书从单位里带回来?”
我又摇摇头。
“钱包找不到了?”
我还是摇头。
泰雅笑着说:“那还有什么糟糕的?”
我从裤袋里摸出两张票子和一个信封,塞到他眼皮底下:“这是海滨游乐场的票子,地点在很远的郊区,要一早去才能玩半天。截止日期是今天。昨天我们主任说我去义诊辛苦了,给我100块津贴和这两张票子,让我散散心,好好玩玩。”
泰雅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钱,甩了几下,对着日光看了一会儿,很灿烂地笑着说:“好象是真的。”又拿起票子,正要再表演一遍,被我一把夺过来:“别看啦!是真的,不过已经没有用啦!现在赶去,大概只能在海水里泡半小时,然后就等着看太阳落山了!倒霉啊!我怎么会一上床就忘得一干二净呢!” 我弯腰把额头抵在席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我的肚子“咕噜”了一下。我马上抬起头,恶狠狠地说:“你烤了多少面包?”
“面包么。。。”泰雅歪着头估计了一会儿,“反正家用的微型面包炉就那么点大,如果你只是饿了,那么足够我们吃的。。。”
没等他说完,我叫嚷着:“我心情不好!我要发泄!”
“那就肯定不够了!”他说,“你到了这种时候比猪还能吃。”
“知道就好!哼哼!”我垂头丧气地套上T恤衫,“我说,泰雅啊,为什么我们两个这么倒霉,总是轮流地心情不好,需要发泄呢?”
他缓缓地在床沿坐下,伸手抚摸我的脸:“所以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我们两个注定了要在一起。你不觉得我们该庆幸吗?”
我感到鼻子里一阵发酸,把脸埋在他的手掌里,低低地“唔”了一声。
我放弃了闷头大吃面包的念头,和泰雅两人去附近的大学打了一下午网球,在外面吃晚饭,最后买了张盗版的“星球大战II-克隆人的危机”,回家洗过澡,捧着笔记本电脑,两个人一起挤在床上看。在100块的预算内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算是达到了发泄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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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钻牛角尖的人
本文设定同“爱报复的人”和“爱发泄的人”。其中朱夜是骨科医生,季泰雅是报社职员。住在某一室一厅的老式新村房子里。
(我实在是一点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