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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饮而尽,不分场合地叫了声,「好!」
场中打斗的两人以为那声大喝是给他们加油,便都更加用心。制住了彼此的肩膀,使力拗着,恨不得将对方的肩胛骨掰断。
「好,用力。」
「不能输,输了就丢了男人的脸面了。」
「把那小子摔出去。」
将官们酒越喝越多,头脑也不清晰起来,他们看场中两人一副搏命的架势,不仅不劝阻,反而更加兴奋地叫嚷着,催促两人快些分出胜负。
「两位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裴陵见几个文官都被武将灌醉,跟着瞎起哄,就忙开口让两人都退让一下。可那两人正打到兴头上,哪里肯听。他们都赤红了双眼,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仿佛面前的不是同胞,而是宿敌。
「赵东,你……」裴陵无奈,只能点赵东的名字。此次劳军,他是正使,自然得约束手下人。
别说赵东是兵部尚书之子,就算是皇子也得制住,不然惹翻了边关守将,那就是大事了。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外面一声炮响。那响声如雷震天,震得大帐都跟着抖了几抖。
「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裴陵匆忙站起身来,让旁边伺候的小兵出去探看,又招呼筵席上的诸位武将、文官起身,准备应变。那些文官听到炮声,脚便软了,他们缩在座位上眼巴巴地看着裴陵,自己却不动。
武将则大多数喝得过多,身体都站不直,他们舌头发短、吐字不清,气得裴陵摔掉了手中的杯子,请少数几个还清醒的将官搀扶众人。
派出去的小兵片刻后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也顾不上打千,他面带惧色地跟裴陵道:「大人,前些日子被我们打败的那些胡人袭营来了。他们手里有炮。营盘的西北角已经守不住了。」
「什么?」醉酒的一些武将听到有人袭营便清醒了些,他们伸手捉刀,想要冲出去。
「且慢,刘大将军还没有回来,我们待他回来再做决定。」众人慌乱间,裴陵旁边一个名为张坤的都尉开口拦住了大家,那张刚才还醉意盎然的脸忽然间变得清醒。拉住裴陵的右手,他挑起眉毛道:「大人,您是文官,请坐在这里。我们会对付袭营的事情。」
「那有劳了。」裴陵点头。可他话音刚落,刘时英就身披铠甲从外面走了进来。
「事不宜迟,敌人袭营,大家快些布防。」刘时英见面前几个武将站都站不稳,就狠狠踢了那些人一人一脚。那些人被刘时英呵斥踢打,便想站稳了,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们苦着脸对刘时英道:「大将军,今天这酒太烈了。」
「胡说,我摆筵席的时候吩咐过不许上烈酒。」刘时英皱眉,几步上前,从那些下级将官的席上拿起酒壶,放在鼻下闻了闻。不闻还好,闻了那酒,刘时英的脸色倏地变了。他转头对裴陵道:「酒被人换过了。」
酒被人换成烈酒了?那自己怎么没感觉到?就算只有旁边人喝烈酒,自己也能感觉到啊?裴陵抓起旁边几桌的酒壶,发现都非烈酒。但往中、下级军官那些桌旁走,酒壶里却都是烈酒的气味。隐隐约约地,裴陵甚至闻到了类似蒙汗药一类的东西。
「时英,有人下药。」裴陵不知道刘时英有没有料到这个事情,但看大部分的中、下级将士都头重脚轻,他猜刘时英也估计错了这步。
「该死的。」叫过刚刚在裴陵身旁的武将张坤,刘时英吩咐道:「你先带大家离开,我带领清醒的人率队抗敌。」
张坤点头,却在刘时英转身的瞬间突然出手,拔刀架在了刘时英的脖颈上。
「时英!」裴陵大惊失色,方才他并没有听刘时英说这个武将跟定边王有勾结,因此没有留意这个男人。但见刘时英的诧异表情,也明白过来,刘时英也不知道此人是内奸。
「裴大人请不要乱动。不然我这不长眼睛的刀或许就会伤到刘大人。」张坤一声呼喝,大帐中的人迅速分为两派。一派是跟刘时英一样错愕的将官,另一半则是刚才清醒或佯醉,但现在抽刀威胁住同伴的人。
「你们反了,竟然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赵东与那将官打得难分难解,被炮声打断后颇为不快。此时见变故陡生,立刻勃然作色,大声斥责那名挟持刘时英的张坤。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刚才跟他比武的那人不仅没有帮他,反而趁机将他制住,又三下五除二绑了起来。
「你们这是谋逆。」裴陵冷笑,他刚想动一下,张坤便发话道:「裴大人,我听说过你也曾在边关效力。既然同为武将,想必也知道这种情势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张坤,你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刘时英见裴陵气得眉毛倒竖,便转头对挟持自己的武将道:「胡人袭营,你们里应外合,这样的罪恐怕不是你们承担得起的吧?定边王他老人家花了多少钱买通你?」
「王侯将相,岂能单论门第出身?天下大变后,自然能者居上位。刘将军,你快号令兵士们放弃抵抗。只要王爷得手,你的前途不可限量。」那叫张坤的武将把刀往刘时英脖子里又压了压,逼出些血丝。
「你是让我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兵士送入敌人的虎口?」刘时英冷笑,指着大帐外面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治军的严格。我既然已经下了命令,自然不会收回,而那些兵士即便看到我的尸体,也依然会完成我的将令。」
「嘿嘿,刘将军,大丈夫顺潮流而动。我先不杀你,也不杀他们,等战事结束,我将你们交给王爷,看他如何发落。」张坤指点大帐里的几个叛逆的同伙将一众官员绑了。裴陵看刘时英被刀架在脖颈上,也不便反抗,就任由那些人拿绳子将自己捆了起来。
几个文官见裴陵没有反抗,便都骂裴陵没骨气,还斥责张坤大逆不道。早就被绑起来的赵东也叫嚷不止,说要杀便杀,誓死不会背叛皇上等等。
张坤被几个人闹的心烦,使了个眼色,手下就上去给了那几个文官与赵东每人几个嘴巴,打得他们再也不敢言语。
裴陵对那几人的愚蠢做法不屑一顾,他小心解开袖口内的一个结,掏出里面一直藏着的刀片,又看了眼刘时英,用当年玩笑般排演过的暗号表示自己能割开绳子。
刘时英眉毛一挑,对自己那些同样不说话,但都蠢蠢欲动的将官们道:「大家不要急。张将军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是啊。呵呵,刘将军,你果然大度,这个时候还心平气和的。」张坤听到远处又是几声炮响,嘴角的笑纹更深。
长久以来,定边王一直往军营中送礼,结交诸位将军。他便是其中受惠最多的一个。虽然与刘时英同是平民出身,但他一直担任副职,每次升职都被高官子弟替代,所以深觉被埋没。
定边王也看透了他这点,就借他的手贿赂一些中下层的将官,把自己的势力渗透入边关的驻军中。
此次裴陵来边关,定边王也猜到新皇的目的是什么,便索性先下手为强。
率秘密招募的私人军队与被刘时英打败的胡人部落联盟,在裴陵到这里的第一天袭营,与军中被买通的将领们里应外合,计划击退刘时英的人马后,以张坤他为大将军,从边关起兵,挟重兵迫使新皇承认这里是独立的藩镇,并割一些土地送给胡人算是答谢。
火炮是送给胡人的,进攻的路线也是双方拟定的,再加上营中一些叛变的官兵,这一切可算是拥有了八成的胜算。在战事上,有打个平手的把握就值得一博,何况这样好的机会。
张坤看着刘时英神闲气定的模样,便走到刘时英身边蹲下,在刘时英耳边低语道:「刘将军,你不要妄动,这些人的命可就把握在你手里了……你和当今皇上的关系一直很密切,不知道你这次背叛他,他会如何想?」
「在下还有点气节,知道不能为了蝇头小利跟某些人一样背叛皇上。」刘时英笑着回答,他用眼角余光看到裴陵冲自己使眼色,知道裴陵手腕上的绳索已经被割开。
「是不是蝇头小利最后才知道。」张坤听了刘时英的讽刺也不恼怒,他起身命令几个下属看守刘时英他们,剩下的跟着他去配合胡人袭营。
见张坤率大部分反叛将官出去,裴陵松了口气。他刚才查了查,没反叛的大多数人都被掺了迷药的酒灌醉了,剩下的人不足以抵抗张坤和手下,即使他和刘时英出手,也不保证那些人不被张坤挟持。
不过张坤走了,剩下这几个人没有了拿主意的,光凭他与刘时英差不多就能让这几个人束手就擒。
「裴陵,连累你们了。」刘时英也查了查人数,他的想法与裴陵的差不多。剩下的人中,武功唯一能看得过去的,便是方才与赵东打斗的那位。
「时英,这么客气做什么?」裴陵见赵东就在旁边,便伸出脚踢了踢他:「没事情吧?」
「有个屁事情。这群混帐王八蛋,竟然敢在钦差面前如此放肆,还勾结胡人谋逆。待本大爷松绑后,看我怎么……」
赵东被刚才张坤的杀气与几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震慑住,半天没吱声。此时见裴陵不屑地看向自己,心有不忿,踢踢刚才跟自己打仗的张坤的手下,不住嘴地骂了起来。
那人刚跟赵东打了个平手,心里也不服气,虽然不敢耽误张坤口中的「大事」,但见赵东没有自知之明地叫嚣,也忍不住回嘴道:「你小子别放狗屁了。再胡说八道,我第一个宰了你。」
「粗鄙武夫,你这种人只配给那些大逆不道的人舔鞋底,还敢在本大爷面前嚣张。」赵东看那人回骂,心下解气,跟那人对骂起来。
「你这王八蛋的纨裤子弟还敢说我?」
「我家世代功勋,你这种人我都不屑理你,怕污了我的眼睛。」
「你装什么高贵,你这种……」
听着赵东和那人对骂,裴陵不由笑笑,心说赵东就是这点好,性子暴躁,容易冲动。他趁那人的注意力被赵东引开,就用力把脚上的绳子也割开,接着猛地起身窜向刘时英的方向,趁看管刘时英的人愣神之际,给了那人一手肘。
刘时英清晰地听见面前看守下巴碎裂的声音,他转身接过裴陵手上的刀片,利用裴陵抵挡住几个叛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