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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的甲虫爬得轰隆轰隆地响。
他终于见到了莎娅。她皮肤粉红的身影在一棵粗壮的伞菌后面问了一下就不见了,他向她跑过去,呼唤她的名字。她出来了,见到他背后那只可怕的大蜘蛛的轮廓,吓得大叫一声,勃克知道她为什么害怕。他放下背后的蜘蛛,飞快向她跑去。
莎娅胆怯地站在那里,待看清跑来的男人是谁,她感到惊讶极了。身披盛装,肩上是一件用整只大飞蛾的翅膀做的幻彩斗篷,腰际围着一圈夜行飞蛾身上最柔软的绒毛,金色的羽毛触须缠在额上,手握一只锋利的梭镖——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勃克。
他慢慢地走近她,因为重新见到她而充满了狂喜之情,为见到她纤丽的身姿和浓密的黑色鬈发而激动。他伸出手,害羞地抚摸她。然后,他像所有的男人那样,开始兴奋地叙述他的冒险经历,并将莎娅带到他了不起的战利品——那只灰腹蜘蛛跟前。
莎娅见到躺在地上的毛茸茸的蜘蛛尸体,吓得全身发抖。勃克上去搬起它将它背在背上,她本来会吓得逃走,但这时,一种充满在勃克心里的自豪感也占据了她的心房,她为他感到骄傲。在勃克继续兴奋地向她诉说时,她粲然一笑。他突然口吃了,他的眼神充满恳求与柔情,他将大蜘蛛放在她的脚下,向她伸出恳求的双手。
3万年的野蛮时代也没有减少莎娅身上女人的天性。她意识到,勃克已成为她的奴隶,如果得不到她的赞赏,他穿戴的那些美妙的服饰和他立下的战功便一钱不值。她向后退去——勃克满脸哀伤——接着她突然投进他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他,幸福地笑了。就在那一刻,勃克突然明白,所有他冒过的险,甚至杀死那只大蜘蛛,与此刻他得到东西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此刻才是美妙无比。他谦卑地向她述说着,同时将她抱得更紧,更紧。
这样,勃克回到了他的部落。他离开时几乎一丝不挂,只有一丝飞蛾翅膀围在腰间;他还胆怯而又脆弱,一有动静便惊慌失措。但现在,他凯旋归来了。他沿着金色蘑菇林的小道,不慌不忙地,大摇大摆地向他的部落营地走来。
他的肩上,披着一件用整只蛾翅做成的宽大的彩色斗篷,柔软的绒毛围在腰间,一只梭镖握在手里,腰带上还挂着一根狼牙棒。在他和莎娅之间,抬着那只庞大的蜘蛛——赤裸的、粉红色皮肤的人类为之色变的动物的尸体。
但是对勃克来说,最重要的是莎镖公开与他并肩而行,在整个部落面前承认了他。
《佛里介伊射线》作者:戈索夫斯基
魏镇轩 译
八月中旬的一天,天气非常炎热,下班后,我象往常一样准备同妻子和孩子们一起度过午后的时光。
“先生,有人要找您。”佣人福尔布斯进来说道,“他说他是您的熟人,叫佛里介伊。”
我的心象被刺了一下。佛里介伊!我们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那时他被迫离开了大学,而今他突然来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非偶然。
我向妻子埃米莉娅道了歉,摸摸儿子的小脸蛋,就下楼去了。
楼下的客厅是一间具有哥特式建筑的大而宽敞的房间,光线从高大的窗户外面直射到佛里介伊身上。刚一见面就令我吃惊,他实在太瘦了,上衣穿在他的身上好象挂在衣架上。当我进去时,他把头转过来。
“是吉姆吗?”
“是的。”我说。
他的嗓子嘶哑,苍白的脸显出某种奇怪的呆板的表情。他朝我走了几步,突然在地毯的边缘绊了一下,那一刹那我甚至想他可能醉了。
“喂,”他走近我说,“我需要得到帮助,我需要你来帮助我。”
“真的吗?”我问。
我看不起倒霉的人,但是佛里介伊尽管穿着褪色的旧衣服,却看不出有什么倒霉样,相反,在他身上甚至还有某种自豪感。此外,我还回忆起他在大学时的工作和三年前他从眼科医师学会获奖的报道。
“到我家去,”他说,“我给你看一个玩意儿,那还是我在大学时想出来的。”
“现在去吗?”
“是的,现在就去!”他性急地说。
于是我们乘车出发了。
佛里介伊住在西区。我们把汽车停在房子旁边就上到四楼,佛里介伊把我引进一个房间,里面的窗子用厚厚的黑窗帘严密地遮盖着。他说:“看,就是这个。”
“看什么呢?我啥也没看到啊!”
由于窗帘遮住窗子,周围一片漆黑。
“我差点忘了。”佛里介伊说着,走近窗子掀开窗帘,“看看这个仪器,我研究了三年。”
我的前面是一张长实验桌,桌上摆着类似变阻器的东西,有几条电线向上通到天花板。在天花板的钩子上面钉着一个不大的金属匣和通过柔韧软管与之连接的聚光器,聚光器象无轨电车的前灯,只是更大些。
“这是什么?”我问。
佛里介伊忙着整理电线。“现在我演示给你看,然后再解释。就站在这儿。”他指给我看聚光器对着的那个位置,“不要害怕,这完全没有危险。”
我站在指定的位置,而佛里介伊把手放在“变阻器”旁边的刀形开关上。
他按下了刀形开关,我差点大叫起来。鬼使神差,马上发生了令人吃惊的事,我的眼前一片空虚,甚至很难描述这个感觉。我什么也看不见,眼睛被平稳的不强的红光所遮住,大致象通常潜入明亮的阳光所照耀的浑浊的水中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情景一样,只是那时光是黄绿色的,而这儿光是红色的。我好象看到一个巨大的充满着整个视野的发光的屏幕。
“真见鬼!”我挣脱着,非常害怕。
“没什么,”仿佛听到佛里介伊的声音,“向旁边走一步。”
我向旁边走一步,于是光消失了。光一消失,我的视觉就又恢复正常。我站在房间中,一幅窗帘掀开着,而佛里介伊站在“变阻器”旁边。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露出一丝微笑,鼻子急促地呼着气。
“重新站在这儿。”
“但是……”
“别害怕,站着。”
我的视野中又充满着红的色彩,别无他物。
“我要加大电流了。”佛里介伊说。我听到他好象从桌子旁向什么地方走了一步:“不要怕。”
红光变碍更明亮了,仿佛在我的眼里有一块炽热的铁,亮度在增加,已经开始灼痛眼睛了。我大叫一声,向旁边跨了一步。
光消失了。我发现自己重新站在房间中,只是在墙上浮现着褐色的斑点象通常你直视太阳之后的感觉一样。
“真见鬼,这是什么把戏?”
佛里介伊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火柴,开始抽起烟来。
“你感到奇怪吗?”他说,“我们不是在大学时就研究过光的性质和眼睛的构造吗?”
然后他向我解释自己发明的实质。
大家都知道,光以波的形式传播,各种光的波长又各不相同。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极狭窄的一段波段内的光波,也就是波长大约从400毫微米到700毫微米之间变化的各种光波,这就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红橙黄绿青蓝紫等各色光。还有一些光是不可见光,如紫外线和红外线,它们是我们的眼睛看不见的光线。
如果人的眼睛能看到波长大于700毫微米的光线,比如红外线,那将会产生什么情况呢?那时人将成为瞎子。
事情在于,不仅太阳能发光,而且所有热的物体都会发光。我们眼睛内部的温度大约在37℃左右,也会发出红外线。
佛里介伊的发明在于,他找到了使眼睛看见红外线的方法,为此他借助于自己的仪器用某种射线照射眼睛。
“要知道,”佛里介伊说,“看见红外线,这不是真正的目的。我是要寻找能在黑暗中看见物体的方法。”
“这个设想太妙了。”我赞成他的观点,“但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需要得到帮助。”佛里介伊看起来很疲乏,他坐在椅子上,在桌上摸索着,想要找到刚才扔在那儿的火柴匣。他摸索着,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前方,脸上又露出令人奇怪的呆板的表情。
他是瞎子!佛里介伊是瞎子!
当我醒悟到这一点的那一瞬,我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我明白他的发明的重要性是什么了。他说:“现在我的视力够坏的了,白天是这样,但我却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现在我象猫头鹰一样滑稽可笑,是吗?”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窗户走去,佛里介伊忧虑地回过头。现在我看得很清楚了,他的眼光不是朝向我,而是稍微偏向一边。
“喂,怎么样?”他问,“你能帮助我吗,吉姆?我需要钱。”
“我想试试,”我说,“让我们看看射线作用的距离是多少,只有在这之后我才告诉你我能否帮助你。”
我拿了聚光器将它朝向下面街道上的行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具有神经质外貌的青年职员身上,他一边走一边用力摆动着双手。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青年突然停住了,好象被一堵玻璃墙挡住,他挥动着手,似乎后面有看不见的粗绳子拉着他。
他站着不动约二、三秒钟,然后举起双手用手掌紧贴着眼睛,接着放下手摇一阵头,又用手护住眼睛。根据他的吃惊程度我知道射线的剂量不大,青年人把手伸向前方和侧面小心地象个盲人一样开始向房子的墙壁移动。
稍后我发现了,对于所有被照射的人这几乎是同一个动作。只要他们一变成暂时性的盲人就立刻力求要离开空旷地带,用背紧贴着坚固的和不动的任何物体,好象他们害怕后面来的袭击。
那青年人又走了一步,突然走出射线的作用地带。他想必是自言自语:真是想不到,我遇到什么怪事?他摇摇头,揉一揉眼睛。就在这一瞬间我重新把他罩在射线之中。
这一次他非常吃惊,伸开两只胳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