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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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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众人商量后,塔祖和我也仿效着来到街头,时而坐轿,时而步行,身旁有拥护我们的神父及侍卫守护,走到子民之中。他们双膝跪下,前额触碰拇指施礼,与我们目光交汇之时泪水夺眶而出。大街小巷,大人们、小孩们都在叫喊着:“那就是主!”
  母亲说:“你们看似步入街头,实则走入子民心中。”
  奥迷蒙的军队已抵达源泉之河,先头部队行军一天就到了伽锐山。
  那日傍晚时分,我们两人站在面北的露台上,望着伽锐山。那里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西面雪山顶上,深红的晚霞映照在冬日的积雪之上,照着考罗西山升腾的雾气,鲜红鲜红的。
  “瞧!”塔祖说,手指着西北方。一束光在空中闪耀,如同夏日的霹雳。“流星!”他喊道。
  我却说:“爆炸。”
  深夜,天使捎来信儿。
  一个说:“一座大殿起火,倒塌了!”
  而另一个却说:“大殿着火,却并没有倒塌,因为在河岸边。”
  听后,我说:“创世纪念日的启示应验了!”
  天使们跑下,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追忆往事,我后来所见到的和今日大不相同,所经历的也与现在相差甚远。我还是尽量讲讲那时的所见所闻吧。
  那日清晨,我沿着石子大路走到圣城北门,看到一群长着两条腿的怪物,直立着,像人,更像蜥龙。它们高似巨型沙漠蜥龙,四肢粗壮,脚掌硕大,但没有尾巴。全身呈白色,毛发不生。脸上没有鼻子和嘴,只有很大的一只没有眼睑的眼睛,凝神而视,闪闪放光。
  他们停在城门外。
  山上没有人影,要么是树木遮住视线,要么就是躲到后山的林子中去了。
  我们站在北城门楼上眺望远方。齐胸高的城墙环绕,保护着侍卫。
  圣城的上空传来惊恐的哭声,子民们冲我们大声叫着:“主!主啊!救救我们吧!”
  塔祖和我谈论了整整一夜,听取了母亲及其他智者的意见,而后遣走他们。我们两人一齐凝神用慧眼看看到底发生什么。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了世界的灭亡,看到了世界的诞生,也看到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启示说上帝是白色的,有一只眼。而我们眼前看到的那些怪物不正是如此吗?启示还说世界会灭亡。看来,灭亡之时将近,我们做上帝的短短时日即将结束,现在要做的就是:毁掉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灭亡是为了上帝能够存活,大殿倒塌是为了新殿拔地而起,曾为上帝的两人必须迎接新上帝的到来。
  塔祖致欢迎之辞于上帝。与此同时,我跑下城门楼旋梯,拔出粗大的门闩——当然侍卫们必须帮我——推开大门。我对上帝说:“请进!”然后跪下,前额触碰拇指施礼。
  它们进来,迟疑不决,移动缓慢而又吃力。每一个都转动着巨大的眼睛东瞧瞧西望望,眨都不眨一下。眼圈周围的银色光环在阳光下熠熠放光。我从一只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可是上帝的瞳孔啊。
  它们雪白的皮肤粗糙而又有褶皱,嵌有清晰的花纹。上帝如此丑陋,我惊愕了。
  侍卫们早已吓得缩回城墙边。塔祖走下来站我身边。上帝中的一个拿出一个盒子高高地举在我们的头顶之上。里面有响声传出,似乎有只动物关在里面。
  塔祖再次向他们表示欢迎,告诉他们启示已经预先告知了它们的到来,我们已成为上帝的二人欢迎上帝的到来。
  它们在那儿。盒子里的响声更大了。我觉得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柔葳以前说的话。难道上帝的语言不再是我们的语言了吗?还是上帝本就是一种动物,像柔葳民族信奉的那样?我觉得它们不像我们,似乎更像圣殿动物园里关着的巨型沙漠蜥龙。
  它们中的一个抬起粗壮的胳膊,指向圣殿。它就屹立于路的尽头,高耸于群殿之中。铜制的檐槽镶着金叶雕刻,在冬日明媚的阳光的照耀下熠熠放光。
  我说:“请跟我来,主,走进你们的圣殿吧!”
  我们带着它们走进圣殿,来到又矮又长、没有窗户的觐见室。上帝中的一个摘下它的脑袋,里面却长着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头,长着两只眼睛,还有鼻子、嘴和耳朵。其他的也都摘下脑袋,露出和我们一样的头来。
  见状,我明白了。原来,它们头上戴的是面具。也就是说,它们全身的皮肤就像是鞋,是可以脱下的。只不过与我们不同,它们不止把鞋穿在脚上,还穿在全身。在鞋里面,它们其实同我们长得差不多,不同的只是面色苍白,皮肤细薄,光泽的头发顺直地趴着。
  “去拿食物和酒!”我对蜷缩在门外的上帝的子民们说,他们跑来端来一盘盘的泽糕、干果和一杯杯冬酒。上帝围坐在摆满食物的桌前。一些佯装着吃起来。其中有一个,学着我的样子先把泽糕触碰前额,然后大口咀嚼吞咽起来,嘴里还和其他几个人噗啦噗啦地叽咭着。
  它也第一个脱掉了全身的鞋。只见它身上一层又一层地裹着衣服,遮住并保护着大部分身体。一想便知,层层包裹是因为它们全身皮肤苍白而又细薄,如婴儿的皮肤般娇嫩容易受伤。
  觐见室东面墙上,那个金制面具挂在上帝的双人宝座之上。仙逝的男帝就是戴着它将太阳带回南方的。吃泽糕的那个指了指那面具,然后眼神移向我——它的双眼椭圆,既大又漂亮——又向天空中太阳的方向指去。
  我用力点头,肯定它搞对了面具的用处。
  它又在面具上到处比画,然后又在屋顶上来回比画。
  塔袒说:“应该再多造些金面具!现在上帝可不止两个啊!”
  我本以为那手势可能是在指星星,可塔祖这么一说,豁然开朗。
  “我们会造出足够的面具!”我禀告上帝,接着命令掌冠神父去拿来所有的包括庆典及节日中上帝戴的金冠。那可是应有尽有。有的镶满宝石,富贵华丽;有的朴素大方,不失典雅;年代都很久远了。神父一对对依次把金冠都拿来,在抛光的木头与铜做成的大桌上摆列开来。那张桌子是在欢庆种下第一株泽的仪式以及丰收庆典时用的。
  塔祖和我各自摘下头上的金冠。塔祖给吃泽糕的那个戴上。我找了个矮点的,伸手也给它戴上金冠。接着,我们把那些在平日而非宗教仪式时用的金冠一一戴在了上帝的头上。它们只是站等着,欣然接受我们加冕。
  而后,我们无冠而跪,前额触碰拇指施礼。
  上帝站在那里。我敢肯定它们不懂得这些礼节。“上帝虽是成人,却是初来乍到,像婴儿一样一无所知。”我对塔祖说,断定它们听木懂我的话。
  在此同时,戴着我的金冠的那个走到我身边,用手扶着我的胳膊要我起身。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先是缩回胳膊,转念一想我已不再神圣,便由着上帝扶起我。
  它看着我,嘴里说着些什么,手里还比画着,摘下金冠想要戴回我头上。
  见状,我忙躲闪,说:“不,不!”我知道对上帝说“不”是大不敬的,可若戴上上帝的金冠则是更大的不敬。
  于是,上帝自己叽咕了一会儿。趁机,塔祖、母亲和我也聊了几句。我们都认为:启示固然没有错,却也深奥难测。上帝既不是真的只长一只眼,也不是两眼有一只瞎了,还不会用眼来预见未来。它们虽全身雪白,却是鞋的颜色。它们思想空洞,懵懂无知,既不知晓怎样言谈,也不知道如何举止,连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提它们的子民了。
  然而,我们谁有资格来教育它们呢?是塔祖和我,是母亲,还是我们年长的老师们?我们的世界已经灭亡,新的世界即将开始。一切都会以新的面貌出现,所有的事物都要改变。无知的不是上帝,正是我们,是我们不知如何预见未来,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怎样言谈。
  我强烈地感到了自身的无知,再次跪拜,乞求上帝:“赐予我们智慧吧!”
  它们看着我,又相互噗啦噗啦地叽叽咕咕着。
  天使捎来了有关奥迷蒙军队的消息。我让母亲及其他人去和将军们商量对策。
  塔祖睡眠不足,已疲惫不堪。我们两人一同坐在地上,悄悄地说着话。他对上帝没有足够大的宝座坐感剑着急。
  “它们怎么才能立刻就都有宝座坐呢?”
  我说:“它们会多加几把宝座的。要么它们会两个两个地轮流坐上去。它们都是上帝,不会计较先后,就像你我曾做上帝时那样。这并无伤大雅!”
  塔祖说:“可是它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女的。”
  我们仔细看了看上帝,知道塔祖说对了。
  那个问题越发地在内心深深地困扰了我。世间本有两种性别,上帝怎能只是男性呢?在我们的世界里,婚姻造就上帝。那么,在即将来临的世界里由什么来造就上帝呢?我想起奥迷蒙。他虽面涂自粉,娶了一个冒充上帝之女的乡村女子,却做成了上帝,即便是冒充,却也有许多人相信他是真正的上帝。难道是人们信奉的力量造就了他这个伪上帝?可是,我们才是众望所归,可我们又做了些什么?将手中权力拱手相让,送给了这初来乍到、幼稚无知的上帝。
  若是奥迷蒙发现它们竟如此无用,不仅不会说话,甚至连吃东西都不会,他准会不把它们放在眼里。那时,他准会发兵攻城。可我们的士兵会为这上帝奋力而战吗?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士兵们不会奋战。我从身后,通过慧眼,看到了即将来临的一切。我看到重重灾难压在子民的身上,看到世界灭亡,却不见新世界的诞生。只有男性的上帝能造出何种模样的世界来?它们不能孕育生命,世界何以繁衍?
  一切从开始就一错再错。一种冲动猛烈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那就是我们必须趁上帝现在还不为人所知,且懦弱无力,下令士兵们立刻杀掉它们。
  那么接下来呢?杀掉上帝后,世界又没有了上帝。我们可以像奥迷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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