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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战俘手记 作者:张泽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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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美军监狱管理人员过来交给我一把理发手推剪,比划着要我和老孙互相把头发剪光。我用英语告诉他:“我从来没理过发,不会使用推子。”他盯着我看了一眼,指着老孙说:“你会讲英语,那么,你告诉他让他先给你剪!犯人在监狱里不许留发。”我还想告诉他老孙也不会理发,老孙已经从我手里拿过推剪对我说:“跟他无法讲理,让我来试一下吧!”我只好偏着头尽力忍着头发被夹、被拉扯的疼痛让老孙给我推光了头。
  然后我十分小心地为他剪。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因我的蹩脚“手艺”而哆嗦时,我真想扔掉推子。结果,不管我怎么努力,仍然把他那一头漂亮的黑发剪成像狗啃了似的“花头”。
  看着我的“杰作”,我忍不住苦笑着对老孙说:“真对不起,理得太糟了。”
  老孙叹了口气说:“早知有今天,我该在部队时就学会理发!你摸摸自己头上吧,可能比我的脑袋更难看!”我一摸,果然也是个“花头和尚”!
  接着监狱看守又命令我们解去裤带、鞋带,搜了身,拿去一切金属物,连帽徽也被撕掉拿走,再将我们逐个带往牢房。
  这时我才看清这座美式正规监狱的内部结构:从大门进来,正中是个约100平方米的长方形空间,在房子的中部靠边有两张办公桌,一位棕色皮肤的美军官员坐在桌旁,看来像监狱长。监狱大厅里正对着大门有一个通到后面操场的小门。厅内两侧是约2米多高的石砌隔墙,墙上每间隔约3米有一个小铁栅栏门。从栅栏门里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狭窄甬道,甬道一侧是木板墙,墙上排列着靠得很近的一扇扇木门,门上有个小窗口,木门里就是牢房。而在所有这些牢房的顶上罩着无刺的铁丝网,网上铺有木板走道供卫兵巡逻。
  老孙先被领走,临别他暗中紧紧握了握我的手,一股热流流进我的心坎,我知道这里包含着兄长般的嘱咐和信任!眼看他提着裤子被领进了左侧第3个铁门。我也被一个看守领向右侧第2个铁门。
  进门后,看守打开第1扇木门,让我把鞋脱在门外,趁我躬身往里走,他一脚把我踹了进去。我从地板上翻过身来,愤怒地喊着:“我抗议你们这种虐待战俘的暴行。”
  那个看守皮笑肉不笑地瞪着我说:“在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战俘!只有战犯和刑事犯!”说完吹了声口哨锁上门走了。
  “好嘛!我们从战俘升级为战犯了,真得他妈的感谢美国鬼子!”我坐在牢房地板上揉着被撞疼的膝盖,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环顾这间单人牢房,顶多有0.8米宽、两米长、两米高,除了顶上是铁丝网外,四面都是松木板,这大概也是防止囚犯自杀的措施吧!“真可笑,要自杀用不着等到今天,还要留着这条命跟你们拼到底呢!”这么想着,我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那整整一天所受到的过分强烈的刺激使我这时渐渐闭上双眼,沉入了痛苦的梦乡……
  凶狠的下马威
  ~~~~~~
  第二天早上,我被开门锁的声音惊醒,猛一睁开眼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直到听见一声喝斥:“滚起来,都跟着出来!”我才意识到自己被判成“战犯”关入监狱。
  今天来的是另一个看守,这个鬼子身材粗短,棕色头发,一脸横肉。我站起身出门,穿上皮鞋,提着裤子防备着他踢打,走出铁栅门。代表们也正都陆续慢慢从侧门走出来。
  走出后门,我看见后面是一个被高墙围着的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操场,墙外两个角上都有一个岗楼,几个戴钢盔的鬼子正坐在机枪后面对着我们指指划划。
  墙内的鬼子端着刺刀吆喝着叫我们排成双行,然后发出了口令:“跑步走!”
  大家一手提着裤子跑了起来,穿着没有鞋带的鞋跑步还真要点本事。加上大家从昨天早上起就滴水未进,干渴饥饿使我们的脚步越来越慢。
  领头的看守又端起枪托威胁着大喊:“快点,不许停下来!”直到我们代表中一位上年纪的朝鲜战友被石头绊倒再也爬不起来,才让停下。
  大家拥上去,把那位全身发颤的战友扶起来,愤怒地看着这群不通人性的野兽。
  这时我在混乱中发现了黎子颖和柳一,便转过去向他们点头致意。黎子颖肩上衣服被撕破了,这位性如烈火的好战友昨天肯定和敌人撕打过,不免为他担心。黎子颖好像看出我的心情,对我挤出了一个笑容,这反倒使我更加难受了。
  “放风”大约延续了半小时,我们又被轰回了各自的牢房。回牢房感到又饿又渴浑身乏力,刚躺下来,就听到头顶上的吆喝:“坐起来,不准躺下!”
  我抬头发现一个卫兵正朝下看着,这才又明白一条美国监狱的洋规矩——犯人白天不许躺下!我靠墙坐起来,抱着双腿,低着头,闭上眼轻轻摇晃着身体,发现这种姿势比较省力,于是这成了我在牢狱生活中的标准姿势。
  上午10点左右,总算听到开铁门的声音,然后看见一个黄皮肤面孔凑在小窗口前朝我喊了声“希克沙哈斯木里达!”(朝语:开饭了)幸好我能听懂这句话,忙过去接住他从窗口递进来的半碗大麦米饭,一小碗酱油汤。
  我吃完了碗里的每一粒米、每一滴汤,饥饿的感觉反倒更强烈了。这大概是因为“76”的朝鲜战友为了照顾我们,给我们吃了一个月“满碗饭”,使我变得有些“娇气”了。
  放下碗我又靠坐在板壁上闭上眼。胃里的那种空虚感使我想起了孟子那句名言:“天之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们的祖先几千年前就总结出了这么一条精辟的人生经验。祖国人民将降什么样的“大任”于我呢?作为几千名坚持回国的中国战俘的一名代表,我现在的“大任”是什么呢?我能不能承担这个重任呢?
  想到这里,共产主义团结会那些领导同志们,赵政委、魏林、顾则圣、杜岗、马兴旺、陈吉庆、李喜尔、张城垣的面影,我的那些从“86”一起冲杀出来的战友时占魁、曹明、钟俊华、周铁行、曾德全……的面影,我发展的那批爱国主义小组成员姜瑞博、曹友、方向前的面影陆续浮现在我眼前。想起他们,想起在这监狱里还有孙振冠、黎子颖,还有这么多朝鲜战友们在一起,我的心里踏实多了,孤独感、软弱感消失了。我又抱着双腿轻轻摇晃起来……
  残暴的逼迫悔过
  ~~~~~~~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从迷糊中被开门锁的响声惊醒,在我的小牢门门前立着一个中等个子小白脸的美军少尉,看起来样子挺斯文。他将右手食指翘起来钩了钩示意要我过去。我惊奇地想着:“他要干什么?”起身走了过去。
  他查对了我的姓名后说:“你跟我出来!”我随他来到外间那两张办公桌前。
  他坐在桌子后面,指着桌上放着的一个文件夹说:“你是中国战俘代表,你先签字吧!签了字就可释放你回去!”他打开了文件夹,把签字笔往我跟前推了推。
  我说:“我总得先看看是什么内容吧!”他点点头把文件夹推近我。
  我俯下身看那文件,标题就使我大吃一惊——《悔过书》!我急速地读下去,大意是“承认朝中战俘代表团对杜德将军非法地施加了极大的精神压力和人身折磨,强制杜德在《认罪书》上签了名,承认这是一种犯罪行为,保证今后绝对服从战俘管理当局的命令”等等。
  我把签字笔推回去对他说:“这完全与事实不符,事实是杜德将军签名完全是自愿的,我们对他的人道待遇柯尔逊将军、波特纳将军都是确认了的!”
  他把签字笔拿起来在手中转着,盯住我看了好一阵说:“看来你是很喜欢这监狱生活,也不愿回到你的同伴中去了?”
  “回去,立即回602去!”我脑子里响起这个声音。这个诱人的建议使我立即想象出当我回去时战友们把我当成英雄给予热烈欢迎的场面。
  “但是,我怎么对他们交待我是如何被放回来的?如果这封《悔过书》被放在板门店我方和谈代表前面,甚至向全世界公布出去,我怎么向祖国人民交待?”想到这里,我摇摇头说:“不,决不!”便背过身去。
  我听见他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我的声音。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盯着我说:“那就回牢房吧!”
  我走回牢房,他一脚跟进来,把我踢靠到墙上,眼里露出凶光,咬着牙说:“那就让你尝尝蹲监狱的滋味!”便一拳,打在我小腹上,剧痛使我弯下了腰,接着下巴上又受了另一下拳击,我的头朝后仰过去,后脑重重撞在墙上,眼里满是乱串的金星。未等我缓过来,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又左右开弓朝我脸上连续扇了七八个耳光。我明显地感到嘴里的血腥味,忍不住蹲下呕吐起来,血水和那点可怜的食物都吐在裤子上、地板上,小牢房里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牢门“哐”的一下被关上,接着又被锁上了,我抬起头来看见小窗口里那小白脸军官的狼一般的威胁眼光。我又低头呕吐起来,最后我仰靠在板墙上,喘着气,感受着小腹、下颏、后脑、两颊火辣辣的疼痛。
  我忽然感到脸颊上流着无声的泪水,赶快用衣袖擦去,但愈擦愈多了。我对自己的软弱恼恨起来:“比起难友们来,你被俘后的处境要好多了,第一次挨揍就受不了,太脆弱了!”
  这种自责使我的委屈感缓和下来。但我一闭上眼,就觉得那双凶残的眼光仍在盯着我,那份《悔过书》、那支签字笔又晃动在我眼前。
  我索性睁大眼睛,一个念头明确起来:“这些家伙大概是看中我是个文弱书生,在代表中又最年轻,先拿我开刀,好打开突破口吧?”这个念头使我警觉起来。我努力鼓励自己:“林学逋烈士不也是个文弱书生么?他被活生生割肉时,比你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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