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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民随着她的手向西边一看,只见自己住的屋子开了半扇窗,冬梅站在窗后,露着半边脸,向他招着手。王一民心里明白了。他向东边窗口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向西楼门走去。
王一民跑上楼梯,冬梅正从屋门口探出身子望着他。她见王一民脚步又急又重,便向他摆摆手,又指指卢秋影的屋门,把两眼一闭……王一民立刻明白这位少爷还没起床,便把脚步放轻了。
冬梅站在门旁,把王一民迎进屋里以后,轻轻地关严了门,又回手把门闩插上,贴身站在门前,守护着。
王一民一进屋,只见肖光义正从沙发上往起站,他趔趔趄趄,晃晃悠悠地挣扎着站起来,要扑向王一民。王一民忙快走了几步,一伸双手搀住了他。
肖光义激动地握着老师的手,张口第一句话就是:“王老师,刘智先上学没有?”
王一民点着头说:“他平安无事。”
肖光义笑了。笑眼上却滴下两滴泪珠。
“你们的情况刘智先都当我讲了。”王一民低头望着肖光义的腿说,‘称的腿受伤了?“
“嗯哪。跳大墙时候摔的。”
“哪条腿?”
“左腿脚脖子。”
王一民回手一招冬梅说:“来,咱俩搀他到床上去。”
肖光义忙说:“王老师,上床干啥?”他指着那张宽大的长沙发说,“这不挺宽绰吗。”
“不行,必须在床上躺直了,我要给你看看腿。”
肖光义红着脸,不肯动地方。
这时冬梅已经走过来,她忍不住地对王一民说:“王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您这位学生就是不肯上床。昨天夜里我想搀他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可他说什么也不干。坐在沙发上就不肯起来,没办法我只好走了。今天早晨进来一看,他还在这上睡着……”冬梅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王一民对冬梅摆摆手,止住她那源源不断的话头,转对肖光义说:“现在你必须听老师的,别再耽误时间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是命令式的。他又对冬梅一摆手说,“搀上床。”
肖光义被乖乖地搀到床前坐下了。王一民蹲下身子去给他解鞋带。他穿的是一双赭石色的回力牌网球鞋,鞋已经旧了,在靠近鞋底的地方有汗溻的水渍,颜色暗黑。
冬梅一见王一民去解鞋带,忙说:“王老师,我来。”她也动手去解另一只鞋带。
肖光义脸更红了,忙往回蜷腿,一边蜷一边说:“不用,不用……再不我去洗洗脚……”
“哪来那么些说道!”王一民一边拽住他的脚解鞋带一边说,“让你听话怎么总啰嗦。”
两只鞋同时脱下来了,露出一双前边露“蒜瓣”后边露“鸭蛋”的蓝色破线袜子,从袜洞里探出来的两个大拇脚趾头用力往里佝偻着,蜷缩着,就像羞于见生人的小孩一样,要往袜子里边躲。
冬梅忍不住笑出声来,忙把嘴捂住。
肖光义连脖子都臊红了。
王一民瞪了冬梅一眼说:“这有什么可笑的?穷学生,都这样。”
冬梅一缩脖,笑声立刻止住了。她还是第一次遭王一民瞪视呢。她看着肖光义那像红纸一样的娃娃脸,心里一翻腾,忙低下头对肖光义说:“我,我不该笑。您也别怪我,其实我来这府上以前,连袜子都穿不上呢,脚趾头是在鞋外边露着。我笑是因为您……”她不由得一指肖光义那仍在蜷缩着的大拇脚趾头说。“您,您怎么不伸直了呢,那多难受啊!”
让她这一说几乎把王一民也逗乐了。肖光义那两个大拇脚趾头接连着抽动了几下,不但没有伸直,蜷缩得更厉害了。
王一民一挥手对肖光义说:“好了,别听这疯丫头的,快躺下吧。”
说完动手去扶肖光义,冬梅忙一哈腰,抱住了肖光义的一双腿,就着王一民的劲儿,把肖光义放躺在沙发床上了。
“整个身子要伸直,伸直。”王一民一边指挥着肖光义,一边用手捋着他直伸着的两条腿。
这时冬梅忽然指着肖光义的腿,惊异地说:“哎哟,您的腿怎么一条长一条短?是左腿长。您,您原来就是瘸子吗?”
“不,不是呀!”肖光义也抬起脑袋要看。
王一民忙按住他说:“别动,别动!”又对冬梅说,“这正是他跌伤的症状,跌伤的腿长,是内筋出槽;如果变短了,就是外筋出槽,也叫肌腱移位。”说到这里,他伏下身对肖光义说,“我现在给你治,很疼,你要咬牙挺住,可以哼哼,别喊出声来。”
肖光义忙答应一声:“是!”
这时只见王一民伸右手抓住肖光义的左脚脖子,摸了摸骨缝和穴位,用手来回捋几遍,然后用力掐住,又伸左手托住小腿,往上伸屈了三次,然后运足了气,使足了劲,猛劲住上一推,似乎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声,只见肖光义嘴一咧,眼一瞪,豆粒大的汗珠子立刻从头上淌下来。但他却一声没吭。
王一民头上也见汗了,他长出了一口气,放下肖光义的腿,望着他的脸,笑着点头说:“很好,你能挺住这一下,不声不响,就是一条硬汉子。”
“我能挺住。”肖光义瞪着眼睛说,“老师,您再来吧。”
王一民摇摇头说:“不用,完了。”
“什么?您给我治完了?”肖光义睁大了眼睛问。
冬梅也惊疑地问:“就这么几下,能,能行吗?”
王一民微笑着对肖光义说:“你起来走走试试。”
肖光义眨眨眼睛,坐起来,往床下下。冬梅忙要过去搀扶,被王一民一把拉住了。
肖光义的双脚踏到地毯上,他疑疑迟迟地试探着往起站,站起来了。
王一民间:“疼吗?”
“不。”肖光义摇摇头。
“往前走!”
肖光义慢慢地举步了: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不晃也不摇,走得正正当当。肖光义一乐,加快了脚步,跑起来了,在地毯上跑了一圈,忽然一个高蹦了起来!
冬梅竟也随着往起一蹦。如果肖光义是个女孩子,她一定会跳过去,抱住他。就这样她还是奔到他面前,惊喜地问道:“好了?真好了?”
肖乐义张开嘴笑着,连连点头。
冬梅双手一拍说:“哎呀,王老师真是神医!”
肖光义忙跑到王一民面前,一猫腰,行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礼说:“王老师,谢谢您,我一会儿就可以去上学了。”
王一民一摆手说:“不行……”
王一民话没说完,忽然传来敲门声。真糟,光顾高兴地说话了,竟没听见有脚步声。王一民忙一指卫生间对肖光义说:“快进去!”
肖光义一哈腰,抓起他的破网球鞋,像狸猫一样轻捷地钻进了卫生间。
王一民见他关严了门,才对冬梅一指门说:“开。”
冬梅去打开了门。
进来的原来是卢淑娟和柳絮影。卢淑娟手里提个小包,进屋就往四下看,柳絮影也在找。
王一民和冬梅都知道她俩在找什么,忍住笑,不说。
“人呢?”卢淑娟一边问着一边向卫生间走去。她还没走到,门忽然开了,从里面欢快地走出来肖光义。他走出来后就向卢淑娟行了一个礼,又向前紧走几步,对柳絮影也鞠了一躬,还叫了声“姐姐”。
卢淑娟和柳絮影都被惊呆了,她们往后退了两步,几乎同时指着肖光义的腿说:“你的腿,好了?”
“好了。”肖光义兴高采烈地点着头说,“你们看,我给你们翻个跟头。”说着,他一哈腰,两手往地下一扑,腾一下来了个小翻,双脚从空中翻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地毯上,不晃不摇,挺漂亮。
卢淑娟惊喜地说:“怎么好得这么快?”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王一民身上。
柳絮影也高兴得一拍手,望着王一民说:“你真能圣手回春?”
还没等王一民张口,冬梅跳过来说:“正是王老师施展的高手!你们没看那快法呢,简直像变戏法儿一样,就这么一二三,再往上一推,好了!看《三国》说华伦是神医,我看王老师和华伦也差不了多少。”
冬梅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王一民忙摆着手说:“可别瞎说了。其实我只是学会几招基本手法。肖光义的伤又是最常见的,伤的时间又没超过十二个小时,是最容易治的了。如果再复杂一点,恐怕我就不行了。”
这时柳絮影笑指卢淑娟手中的小包说:“早知道你能手到病除何必费这事,淑娟姐费了好大心思偷偷弄来这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还有药棉花、药布,包了一包。”
“这些都给我留下吧。”王一民又一指肖光义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光义送出去。他最好能早一点去上学。但是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街口和门口都有蹲坑的特务,让我轰了一下。现在明面上不能有了,可是谁知道他在暗地里会在哪儿又安了眼线。所以一定要想个办法把他安全地送出去。”
王一民的一席话使大家都陷入深思中。
停了一会儿肖光义说:“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就等天黑以后我再从大墙爬出去。”
王一民摇摇头说:“最好能快点走。”
这时冬梅忽然眼睛一亮,指着肖光义说:“哎,小姐,您看他像不像秋菊?”
卢淑娟端详着肖光义。肖光义脸一红,把头扭向一旁去。卢淑娟笑了,点着头说:“侧面更像。”
冬梅一拍手说:“那样就有个好主意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注视着冬梅。冬梅往前走了一步,低声地说:“一会儿我去把秋菊的衣服偷偷地拿出来几件,挑合适的让他穿上,把脑袋也包上,留出眼睛鼻子嘴就行。然后把小汽车叫出来,当司机就说秋菊病了,发高烧,必须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