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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自己没零钱是为了占便宜。我觉得恶心。
出租车慢速行驶,他在揽客。
路边的一个人大概是头痒痒了,他伸手挠头,出租司机以为他叫车,马上将车靠边。那人消除头上的不适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妈的。”出租司机骂人。
出租司机最怕空驶。拉客时,出租车燃烧的是客人的血。空驶时,出租车烧的是出租司机的血。
出租车是世界上唯一下烧汽油的汽车。
终于有了一位抬手经过头部没有停留的人
出租司机判断无误后,停车让那人上车。
“去哪儿?” 出租司机风
那人不说话,掏出一张地图给出租司机看。
“哑巴?”我问身边的一枚硬币。
“外国人。”他说。
出租司机会几句职业英语,他用生硬的英语同外国人交谈。
“他可真爱聊,连语言不通的也要聊。”我说。
“有经验的出租司机都这样。我跟过70多个出租司机,他们最怕遇上歹徒。听说过走夜路一吹口哨吗?一个道理。有时聊一聊,没准儿就儿干戈为玉帛了。”硬币说。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那人是韩国人,来中国旅游的。
出租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好像在爬坡。
“这是大饭店、”硬币说。
韩国人到了目的地,他准备下车。
“47元。”出租司机用蹩脚的英语向外国乘客报价。
韩国人从栏杆外边递给栏杆里边的出租司机一张百元钞。
出租司机将百元钞塞进腰包,我被他从腰包里拿了出来。我明白我将被当做零钱使用。
“对不起,我没有零钱了。”出租司机将我递给韩国人时说。
韩国人接过我,将我装进钱夹,下车。
钱夹里除了钱,还有护照。
“你好,人民币。”那护照还挺有礼貌。
“你好,韩国护照。”我说。
“认识你很高兴。”他张嘴就说虚伪的外交辞令。
“我也是。”我也不能免俗,跟着虚伪。
“我的主人是大学教授。在美国留过学。”护照说。
“是吗?”我觉得他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他叫金福,响当当的大学教授。”那护照和刚才的出租司机犯一个毛病,逮着谁和谁聊。
金福走进金碧辉煌的饭店大厅,这是一家五星级豪华饭店,礼仪小姐送给他一个职业微笑。
他乘坐全裸观景电梯上到18层楼,服务小姐为他开房间门。
金福进房间后关上门,他脱掉西服上衣,拉开冰箱找饮料。
冰箱里的饮料琳琅满目,有可乐,有椰汁,有矿泉水。
金福一口气喝光了一瓶饮料。他心里好像有火。
我对他充满了好奇感。外国人。大学教授。
他好像有点儿坐立不安。一会儿站在窗前往外看,一会儿拿起英文报纸来回翻,一会儿又打开电视机走马灯似的换频道。
我觉得他心里不踏实。我印象中的大学教授是从容不迫的,做事目的明确和符合道德标准。有知识的人难道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看看手表,穿上外套,走出房间。
金福来到餐厅,一位穿紧身旗袍的小姐引导他人座。
金福看菜单。点菜。
我觉得他吃饭了香,没胃口。胃口是由情绪决定的,情绪不好,再好的饭菜也味同嚼蜡。真正的特级厨师不是会做饭的人,而是会帮助别人调整情绪的人。
看着金福像吃药一样吃山珍海味,我可怜人类。
这座餐厅有100多张餐桌,就餐的人挺多。每张餐桌旁边都有一个小姐伺候。在陌生人的注视下进餐绝对是一件倒胃口的事。
金福吃完了药,招呼小姐结帐。
我怕金福拿我付账,我很想再跟他—段时间。我希望和教授一级的人打打交道。
小姐拿着帐单过来了,金福看了一眼帐单,掏出钱夹。
我紧贴着一张外市.不想让金福把我抽出去。
“别挤我。”那外币口气挺硬。
我想告诉他这是在中国,我没说。
“他不会用你的,在这种地方,他用信用卡、”那外币好像知道我想什么。
果然,金福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硬卡,递给小姐。
这是我头一次见信用卡,我有一种危机感。
当你意识到你将被另一个东西取代时,你应该庆幸你的解脱。可绝大部分人不这样,他们反而失落反而急赤白脸。我也如此。我敌视那张信用卡。他不是钱,却能当钱使用。就像不是人的人却以人形生活于人群之中一样令人讨厌。
“你干吗不想离开他?”那外币问我。
“好奇。”我说。
“没跟过外国人?”他问。
“噎死。”我用我仅会的三句英语之一回答他。下知为什么,我讨厌外币使用中文和我说话。
“你会?”他问。
“会三句,其他两句是脏话。一我说。
“和我刚学中文时一样。中文的骂人话比英文丰富多了。很生动。”他说。
我不知他是在夸中文还是在骂中文。
“我来过17次中国,我的中文是我第二次来时向一张10元人民币学的。那是一个绝对的教学天才,给他当学生真是一种享受。他教你一种新知识,就像将一个陌生的朋友介绍给你,使你感到非常愉快。不像有的老师,向学生传授知识时像是塞给学生一个隐身人或敌人,让学生摸不着头脑或恐慌不已。”
这时,金福离开了餐厅,他走出饭店大厅,叫出租车。
“他要去十三陵。”那外币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已经跟了他一个月了,从韩国就跟着他。”
“他是大学教授?”
“噎死。”外币模仿我的英语水平。
我欣赏他的幽默,也由此对他有了点儿好感。
出租车果然朝十三陵驶去。
“人世间的所有错误都是由得寸进尺造成的。”外币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我不懂他的话。
外币叹了口气,不作声了。
出租车行驶中发出一种气流与车身相撞产生的嗡嗡声。
随着司机虐待般地反复折腾挂挡杆,汽车无可奈何地往前走。我还在咂摸外币刚才那句话。
“出过国吗?”外币打破沉默。
“没有。” 我说,“希望金福能带我出去。”
“你最好早点儿离开他。”
“为什么?”
“他是杀人犯。”
“杀人犯?他不是大学教授吗?”
“大学教授就不能杀人?”
“他杀了谁?”
“他爸爸。”
“你是说他杀了他的生身父亲?”
“是。”
“为什么?”
“提前继承遗产。”
“他爸爸是百万富翁?”
“对,一所学院的董事长。”
“他来中国躲避警察的追捕?”
“这个案子还没破,警方还没怀疑他。”
“那你怎么知道?”
“他杀他爸爸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上。”
我想起金福在饭店里注意报纸和电视时的表情。
“金福去年5月注册了一家农产品流通公司,由于经营亏损而负债20多亿韩元。”
“杀爸爸还债?”
“是的。”
“怎么杀的?”
“在他爸爸的卧室里,用长达25厘米的刮刀。”
为了得到我们,杀害自己的亲爸爸。对于有些人来说,钱比爸爸亲。
“他不会逍遥法外吧?”
“绝对不会。”
“那就好。”
“你知道人类每年由于咱们钱而丧生的人有多少吗?”
“不知道。”
“2000万以上。咱们是威胁人类生命的头号杀手。别说为了咱们杀人放火,上次我在台湾亲眼看见一个老大大打麻将时和了赢了50元钱一高兴当场脑溢血死了。你看看,就50元,把命送了,要是500元还说得过去。噢,对不,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50新台币比你少多了。”
“没关系。”我说。
“还想跟金福吗?”外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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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钟都不想。”我说。
汽车到了十三陵,金福将我和另外一张人民币付给司机。当他的手触摸到我时,我的心在颤栗。
出租车司机接过我们,我如释重负。
他把我们塞进他的钱包。
“你的身上有外国病菌。”钱包里的一张一元钞躲我。
“外国病菌?我身上?”我不信。
我们身上病菌特多,可以说每一张钞票身上都是病菌群英会。对于国产病菌我们了怕,我们怕进口病菌。
我确实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外国病菌。是金根或他的钱包传给我的。我真怕我将外国病菌传给国人。可惜我没有引咎辞职的权利。
摸了我不洗手的人将抱恨终身。
一对青年男女上了出租车。
“去方庄。”男青年对司机说。
出租司机又开始折磨挂挡杆。
“参观皇帝的古墓有什么感受”女青年问爱情搭档。
“他除了生命什么都有。我除了生命什么都没有。”男青年说。
“那还是你富有。”女青年说。
“也就你要我这个穷光蛋。”男青年说。
“你绝对有才能,就是还没碰到机会。”女青年说。
“乱世出英雄。太平年代灭英雄。”男青年说。
“想改变世界的人到头来往往被世界改变。”女青年说。
我挺爱听他们聊。
“如果可以选择,你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