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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中秋节下起了雨。到晚上雨还没停。清音坐在宿舍里,在淅淅的雨声中,清音突然听到了竹笛悠扬绵长的声音。公司原来准备搞一个露天舞会,因为下雨取消了,每人发了五十元,让自己找出路。清音吃了饭就回了宿舍,她打开音响,听轻音乐。以往的中秋节她是跟姐妹一起过的,早两年加个徐兰,后来是星河。她带出来的姐妹全散了,流落到哪里她一点也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们都不是雏鸟,翅膀早硬得要满天飞了。她拿起手机给徐兰打电话,她重回新亚后,徐兰跟她联系了几次,她听得出她很开心。她还说:要防着吴胖子,别让他玷污你。清音说:不会,我现在是人精呢。清音把那个号码按在显示屏上,然后按拔出健。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她有点神采飞扬:节日快乐,我最亲爱的妹妹。徐兰说:哇,姊姊,我太开心了,我想死你了。
清音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叫徐兰妹妹时已经脸红,听到徐兰叫她姊姊时,她觉得脸上像着了火。她说:身体好些了没有,我好想你早点回来。她说我们共同对付吴胖子。她听见徐兰在电话里拼命笑,她觉得她一定笑成了一团。清音有一天接了一个电话,屏幕上显示不能提供电话号码,是一个女的打来的,她说:是李小姐吧?我是徐兰的妈咪,徐兰回台湾养病的这几个月,我们看不到她的笑容,只有你打电话来,她才会笑,笑得可开心了,听徐兰说,你是她在大陆认识的好姐妹,平时都很关照她。她回来老念叨你。
徐妈妈说: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你有空多给徐兰打打电话,电话费我出。清音说:徐妈妈,你太客气,我做得不好,请你原谅,我们是姐妹,我会给徐兰打电话的,我天天打。清音把电话挂了后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是为人家母女情深而哭。她想起了自己的老娘,她没法给老娘打电话,家里没装电话,由于忙,也由于懒,她已经多年没写信了。有一年回家过春节,她想在家里装个电话,老娘死活不同意,她说一个月要交十几块钱呢,装电话还要几千块。清音说:妈,有了电话,我想你时就可以给你打电话,听你讲话。老娘说:我的话有什么好听的。老娘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见了,她耳背,对着她吼她也不知你讲什么,她总是说: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现在没人跟她说话了。
清音问徐兰是不是跟妈妈在一起,徐兰说:是,还有我弟和弟媳。徐兰说:你呢?清音说:我和我的音响,还有我的大床。徐兰说:我真心疼你,真想马上飞到你身边。你知道我妈怎么说我们,她知道你也不结婚,就说,你们俩就一起过吧。我说,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怎么白马王子突然消失了?清音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徐兰说:别管那些臭男人了,我们俩姐妹一起祝福吧,来,我们同时对着月亮,共同祈祷。清音本来想说我这儿没有月亮,但她没说。
清音拿了车匙走出了宿舍。她想到街上兜兜风。她先在开发区兜了一圈,然后顺着港口大道开向镇里。清音把车停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她在蒙蒙细雨里走着,感到了一丝秋的凉意。清音刚找了个座位坐下,有个小姐过来请她。她发现吴健雄正举着酒杯向她微笑。这天晚上,清音喝了点酒,差点喝醉了。她和吴健雄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喝酒喝了大半夜,吴健雄说声失陪了,就走了出去。清音走到窗口,看见吴健雄正拥着一个小姐走向小车。清音回到座位还坐了半小时,一口一口地抿剩下的半杯酒。
雨还在下着,灯光里的雨丝给人一种雾霭迷蒙的感觉。清音发现灯光里一个白色的人影很像文娟,表妹文娟在前面的雨丝里走,她柔弱的身姿就像在风中颤抖的枝条。清音擦了擦眼,想看真切点,那个身影已经走进了一条小巷。清音想,她是想表妹想疯了。清音回了一趟怡园,她知道星河不会回来。她把门打开,感觉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的味道在室内游荡。她把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让凉风迎面扑来,她觉得风的刺激很够力度。窗帘在风中列列作响,蚊帐像漫天起舞的纱裙。有什么东西刮倒了,她也懒得去看。清音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看着小镇低矮的楼房,楼房的窗口射出无数桔黄色的灯光,密密麻麻,像天上的星星。清音想起了自己的家,她突然很想几个哥哥和嫂子,想老娘,想侄儿,想得揪心。她爬在窗台上呕吐起来,感觉把肚里的东西全吐光了。
六
文娟不知不觉中有了身孕妇。有一天她去看一个在工厂打工的姐妹,回来觉得有点累,就叫了部的士。的士在凹凸不平的泥土路上缓慢地行驶,文娟觉得很辛苦,然后就不可收拾地大吐特吐,吐得满车都是。下车的时候她多给了司机二十元,算是洗车的费用。前天晚上她跟星河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后来她也没怎么睡,到天亮时才迷糊了一下。她原来的工友打电话来,叫她务必过去。她以为有什么事,赶紧叫了部的士飞了过去。去了才知道原来她只是想见她一面。文娟也没有不高兴,有人想见她一面对她来说是件足以让人开心的事。这位工友曾经给她贯输了一条很新潮的观念,她说,认准了哪个男人就把身体交给他。她现在已经把身体交给了好几个男人,而且还准备继续交下去。但这个观念对文娟的触动很大,她义无反顾地跟着星河一路走下去,实际上就是在实践这个观念。
文娟回到宿舍时觉得很疲倦,她什么也没吃,躺到床上睡了。文娟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好像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但醒来一个梦也没记住。她觉得浑身慵懒无力,胸口还很憋闷。文娟把阳台门打开,走到阳台上,让凉风尽情地迎面吹来。那时她觉得一股力量从胃部翻滚起来,涌上喉咙。文娟吐得唏哩哗啦。她突然明白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像:她怀孕了。当她明白她真的有了身孕后,文娟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欣喜之情。她有了孩子,她跟星河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儿子,星河有后了。儿子把她和星河的关系进一步巩固起来,儿子还让她忘记了对表姐清音的歉疚。星河对表姐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对她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在这一点上她和表姐一样,她不轻言放弃。
文娟没有把怀孕的事告诉星河,她尽量避免跟他亲热。当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时,她就避免让他压,她采取了一个很特殊的体位,不让他过分深入。她这样做让星河觉得怪怪的,星河不知道她怎么了,但他没有深究,他以为是一种性游戏的临时规则。他记得清音有时候也这样。她突然会不让他亲,有时不让他压,有时还不让他碰奶头。当她下次让他碰那些地方时,她就发出类似高潮时不可抑制的呻吟。
星河有一天突然发现文娟的腰身粗了,他从外面回来,看见文娟站在一个衣摊前,正在看一件红色的风衣。但他发现那个女人腰身很粗,文娟的腰是很细的,是水蛇腰。星河回到家里,家里空无一人。星河站在阳台上看那个衣摊,发现那个女人跟文娟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她的腰粗一点。他还在狐疑的时候,文娟看见了他,跳着向他招手。星河看着文娟款款地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腰部。他不明白她的腰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俗不可赖。文娟走到门口才发现星河的眼光发直,他盯着她的肥臀发呆。文娟那天穿的是运动服,她早上起来时发现所有裙子和裤子都穿不下了,她只能穿睡衣和运动服。文娟说:你看出来了?我有了你的孩子。星河把她抱了起来,轻盈地旋了一圈。他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文娟说: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早告诉你,你要是让我去打胎,我怎么办?星河觉得她有时傻得很淘气,很可爱。可她说得也有道理,要是一早告诉他,他会不会让她去打胎呢?他不知道。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去养孩子?他只知道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他要接受这个已经来到的生命,这个给他妈妈藏着掖着的生命。说不定这个生命会让他再起雄风,投入到火热的生活里再次搏击。
那天晚上,星河低着头摸着文娟微微突起的肚子,顺着她的肚子摸向浑圆的腰、臀、大腿,他说:我们做爱吧。他从来没说过这句话,他从来都是用手,用嘴,用眼睛告诉她。他从来不说我们做爱吧。他变了。因为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就变了。他站在床前,把文娟的运动裤脱了下来,把文娟的内裤脱了下来。那条内裤是他陪她逛街时替她买的,有蓝色的蕾丝。他把她洁白如玉的右腿搁在床头柜上,右手提着她的左腿。他的动作很温柔,几乎没有任何冲击,但文娟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呻吟。为了不至于太刺激她,他放弃了高潮,他看见她双手抓住枕头,汗出如雨,几次想抬起身来。他拿了只套子,走进厕所,把那泡水挤了出来。文娟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她抑制不住强烈无比的幸福感,泪流满面。
星河回到怡园,他感觉清音回来过,她好像拿走了些东西,拿走了什么他一时看不出来。他看见清音的相片还挂在墙上,和一幅山水挂历夹在一起。清音穿着黑领白色的西服,对着他微笑。那张照片上的人是那样美丽,它挂在哪儿就跟哪儿融为一体。星河坐在沙发上,拿出香烟,打着火,抽着。烟雾慢慢升腾起来,缠缠绵绵地升到空中。星河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星河任记忆的长河纵横驰骋,想得最多的是公司,公司大楼不时在他眼里翻来滚去。从公司大楼高高的窗口看出去,怡园像小孩码起来的枳木,像圆月,像太阳,像童话里的宫殿。他和清音在那里营造爱的小巢。日日夜夜都流逝了,清音没有一天快活过,没有一天快活过。想着清音灿烂的笑妩媚的笑,星河觉得良心在啃噬着他强健的肌肉,啃噬他不死不活的灵魂。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