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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婆婆虽疑惑,却没作声。
拿起桌下抽屉的胭脂,巧手画容,不到片刻,那本来完好的右脸上也是多出了三道狰狞的疤痕,皮翻滚,露出里面的嫩肉,不仔细看,和真的疤痕是一模一样。
她是用剑高手,对于出剑后会给人留下怎样的伤疤,她,一清二楚。
满意的看着镜子的人,上官莺淡然一笑,“连婆婆,砍两根翠竹来。”
“是。”连婆婆应一声,离开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是将她要的东西拿了来,上官莺接过,按机关取出袖中血煞剑,飞快在竹身刻画,末了取一方笔墨纸砚,亲手绘上一只振翅欲飞的鹰。
连婆婆以内力烘干墨迹,上官莺浅浅一笑,接过,“替身的事今儿由你安排,我迟些才会回来。”
“少主尽量早归。”连婆婆也是不放心的,只是她明白,若是她们一起出去,目标太大,很容易就会让有心人认出她们。否则少主也不用自己画上那伤疤。
上官莺点头算是应答,随后道,“送我出去吧!”
往下一按,长的竹节顿时缩至先前一半,她轻吐出一口浊气,张开手臂,连婆婆抱起她,从侧门的一个小窗户跳出去,足尖点过府内树的枝桠,几个起跃间,便是稳稳将上官莺送到了远离上官府的另一条街。
“你回吧。”
卖早点的摊贩陆续来了,上官莺拉长竹节自己当拐杖拄着,说完,往前走去。
步步艰难,却,咬牙坚持。
额头,密密渗出冷汗,唇,咬出了鲜血。
“不能退!”
一个趔趄,她差点跌倒,却在最后一刻,还是险险站稳了。
没有休息,没有迟疑,坚持前行。
“天将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连婆婆站在高高一处屋顶,看着那艰难前行的要强的人儿,一声叹息。
随即,再不犹豫,往府邸飞掠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累,摔了好几跤却是有的。
看过人悄悄指指点点,掩嘴嘲笑,听过那些童真却显恶毒的讥讽,遭受过冷冷的白眼,甚至还被拒之在客栈门外被当成是乞丐,被一盆污水泼走。
这,便是人弱被人欺吗?
身有残疾,一身邋遢,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就一眼都不会多看,连……狗都不如!
“子惜,当年的你,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当年的他是跛子,一身武功被废,敌人丢他入己城。
她只知,他被施那样的酷刑身痛,却是不知道当他面对自己以命保护的百姓的无情欺辱时,自尊心被人踩在脚底,却为了心里最后执念不肯放弃生命,那一刻的挣扎有多痛苦。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那痛——犹如烈火焚骨、万箭穿心!
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凤!子!君!
滔天的杀气掩盖在眸底,抖去身上残存的水滴,对那些辱骂的话,她置若罔闻,再睁开眸时仅余幽冷之色,直直对上小二的眼睛。
明明还是那样丑陋的跛子,可一瞬间的气质变化简直就是天与地!
迎着那一双幽冷的眸子,小二脸上的怒色僵住,身体一颤,骂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
一瞬间的失声——
“好自为之!”上官莺冷冷收回视线,这样的势利眼小人,还不配她计较!
转身,拄着拐杖前行。
一定是看错了,不过一跛子而已!
“臭跛子,要饭的,神气个屁!”她走后小二在后边骂,只是这一回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宛若蚊呐。
……
走过街边,那有几个汉子在聊天,上官莺本没在意的,却在听到那话后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静心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们知道吗?今儿一个傻子要挑衅黑爷。”
“这么轰动的事,谁会不知道啊?啧啧,不过那傻小子看着年轻,那拼起命来比狼还狠啊!”
“可不是吗?他第一天就是和狼对打,才进了角斗场的。”
“咦,他自己进的?”
“是啊,所以大家才叫他傻小子啊!那角斗场一天十场,不但和人斗还要和兽斗,那傻小子前几日断的骨头才接上,今儿又去挑战那三霸主之一的黑爷,真是不要命了!”
“叫他傻小子,傻小子,他就没有名字么?”
“有,叫什么什么……啊!我忘记了。”
……
将他们所有的话收入耳中,上官莺冷硬的唇紧抿,拐杖的方向转了个弯,她往他们说的j角斗场而去。
角斗场,人声鼎沸,一片欢腾。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场内,连那边的天空,也是绯红的一片。
“一个残废也来看热闹,哈!”
看客中有人发出恶劣的嘲笑声,随即讥讽声一片。
上官莺恍若未闻一般往前走,团在她脖子上的焰却是忍不住那滔天的怒火就要咬人,“别动。”
焰不情不愿的低嚎一声,委屈的把小脑袋贴紧她的脖子。
也在这时,一边天空突然划过暗色流云。
不,那是人!
上官莺顿住脚,猛地一抬头,眼眸瞬间危险眯起。
那屹立于高台至高之位的男子,发以玉冠束,鼻梁硬挺下弯弧一道勾,鬓若刀精确裁就,华贵的丹凤眼冷冷上挑起,水粉色薄唇紧抿成陡峻的险弧。
他着一袭墨黑长袍,那袍子上却用金线勾勒出大朵大朵鸢尾花,风起,扬起那袍子时,明灿的阳光下,就仿佛是金色的鸢尾花艳极而盛,却在那样强大的冷气场下,不显半分妖冶,只有谜一般的沉幽,还有……
她忽地睁开眼睛,直直的和那一双眼睛对上!
那一瞬间,几乎有看不见的火花在空中激撞而出,也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他们瞳孔不约而同的紧紧一缩!
危险!
心头,都是浮起了这两个字!
说不出的震撼,可,下一秒看客高亢的尖叫声如冬雷,霍霍震响,“傻子来了,傻子来了!”
上官莺别过脸去,望向高台中央,却只是一眼,脸色立变。
正文 生死角斗场
大圆形的角斗场,正中央是以坚硬的石头垒砌的高达十米的一座圆形高墙,将角斗场和看客席上的看客划分出泾渭分明的两大块区域。看客的位置摆得很高,座位一个挨着一个,可越是往高处去,座位越少,而到那至高的顶台上,就只能容纳一人!
角斗场的规矩——曾打败所有守卫者且无败绩的人,才有资格站上这个位子。
而他——在!
玄渊负手而立,听四方声音入耳,纳诸多惊异眼神入眸,却,真正看清楚的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少年,一脸的疤痕,混迹于人群里,本应是尘埃般的存在,却因那一双内蕴寒意的眸而整个人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这一瞬间在他的眼里,她不是残废,而是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对手!
他华贵的丹凤眼向上挑起,正待再看清楚时,却看见她别过了脸去,然后,他看到了她脸上突升的恐慌和那眼底掩不住的震惊。
她的目光看着角斗场,那,看到的人是谁?
他黝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幽暗之色,一撩长袍,金色的鸢尾花于暗黑色中艳极而盛,在天空扬起道道金色辉芒,于坠落时,敛尽所有风华。
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动,惊涛拍岸;静,冷傲睥睨。
“生死角斗,开始!胜者,活!败者,死!”
下方角斗场内,裁判高声发令,角斗场的守卫解开了这场角斗者的手脚上的枷锁、镣铐,以及那沉重的,只要挪动就会发出哗哗声的铁制脚镣。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没有武器,只有拳头、腿、身体,人类最原始的武器!
他和他,相对而立,两双血红的眼睛都是闪烁着如狼一般的野性光芒,破烂赃污的衣料掩盖不住他们古铜色肌肤上的长长伤疤,以及深深伤口翻开了血肉后袒露的森森白骨。
角斗场,胜,活!败,死,如斯残酷!
裁判退场,生死角斗,人与人之间血腥的厮杀,开始!
“啊!”
最先冲上是那高壮如塔般的男人,他胸肌发达,手臂肱二头肌、肱三头肌高高隆起如同连两座小山,阔腰粗腿,一拳挥出,烈烈生风,隐隐竟似携有惊雷之势!
“喝!”
和他对战的男子身形精瘦,肌肉线条流畅匀美,亮古铜的肌肤上在骄阳的照射下,那汗珠竟如珍珠般熠熠发光,而他那清俊的面孔上嵌着的一双眼睛,却比珍珠更亮,比黑曜石更黑!
但见他身形诡谲的一旋,腿快如闪电,直取人最脆弱的脖颈,右手紧握成拳,同在那一刻击向比自己高了数倍的黑塔般的男人——角斗场三霸之一的黑爷的脸!
霍!
黑爷高塔般的身体堪堪避开了那一腿,却是正面撞上了那硬如钢铁的拳头,嘴一歪,张口,哇的一声吐出艳红的血,和那断裂的牙。
“老子宰了你!”
野兽般的怒咆回荡在整个角斗场的上空,黑爷疯一般的冲向对手,而那与他对战的人一口咬在手臂上的图腾上,烈火般的眼眸瞬间释放万钧杀气,也不退缩,直面迎击比自己强悍了不止十倍的对手。、
强悍击打、热血奔流!
角斗场内血泪和汗水狂烈挥洒,角斗场看客席上,疯狂的尖叫声声声如雷,经久不息。
“黑爷,杀啊!”、
“杀了那个傻子,你是霸主、霸主!”
“不能让傻子赢!”
“杀啊!”
“傻子,快起来啊!”
“起来,杀啊!”
角斗场内,胜败之势渐渐明朗化,那精瘦男子抵不住黑爷那狂猛的击打,步步后退,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门牙也是断了几颗,左手,无力的捶着,那骨头是硬生生的被黑爷砸断的!
“跪下了求老子,否则老子砸碎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