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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低低的道一声,决绝地将目光从她消失的方向收回,足尖点地,掠上那高高树梢,踏空若平地,黑影翩跹,只见朵朵金色鸢尾花在风中绽放,如此魅人,却,冰冷致命。
“恭迎少主!”
当他终于落在一方庭院时,守候在外边的银甲将士皆是弯下腰,单膝跪地,垂首行礼。
“平身。”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众银甲将士齐齐起身,他也不作停留,大步走向屋内,一旁的守卫前一步为他推开门。
“打一盆热水来,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对守卫命令一声,他快步行进去。
不到半刻的时间,就有守卫依言送上他所需要的东西,还有整洁的黑色绣着金色鸢尾花的黑色长袍,以及一套衣裳。
解衣入浴桶,胰子的味道将血腥的味道淡去,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眸子,脑海里却浮现她的面孔。
她道,看过的男子多了去了,那时候,他心中一瞬间的失控。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触碰、把玩一样,心头疯涨的情绪,冲昏了他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头脑,让他第一次那么冲动的去吻一个人。
那个吻……
有些眷恋地以指腹轻摩挲薄唇,凭着想象去描绘她的唇形,回味那青涩的一吻。说实话,那个吻是带着血腥的味道,鼻尖敏锐的嗅到的,可那唇齿却意外香甜,就像品尝桂花糕一般,有着难以言语的软糯和难以描述的美好。
唇角,微扬起一丝可称为笑的弧度……
原来,她也不过是嘴皮子逞强而已,那么不知所措的反应,哪里像是与人亲密过的女子?
她的初吻,是给了他的,而他的,也给了她。
“上官莺……”
眷恋地念着她的名字,和她相识的一幕幕闪过眼前,她的狡诈、隐忍、倔强、机智、骄傲,他以为不曾可以去记的一切,如今想来却是如此清晰,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刚发生在昨日一般。
她的话,也响在耳边——我憎恨弱者!
弱者吗?
他猛地睁开眸子,破水而出,结实矫健的身躯充满张力宛如蓄力欲捕猎的黑豹,黑眸平视前方——那是玄天皇朝皇廷所在的方向。
“我会告诉你,任何人都可能是,但我玄渊——绝对不是!”
穿衣系带套靴,一套动作须臾间完成,出门召集院内所有银甲将士,将事情一一交代后,就要启程。
“少主,可否听老奴一言?”白二拦在高头大马前,手抓住缰绳,摆明要拦人。
“说。”对于白二,他心中始终存了一分尊重。一年前的那一场宫变里他被废黜放逐到这里做质子,府邸侍卫婢女血流标杵,背叛者也不在少数,唯有他,一直追随。而他,也是唯一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唯一的,再不会有了!
他呼吸一沉,深黑的眸子望着白二,等着他说话。
昔日张扬跋扈的少年已经彻底隐没在动荡的朝局,那一个惊采绝艳,放纵自由的玄天太子再也不会存在了。
白二眸中闪过一抹隐忍的嗜杀之意,垂眸的瞬间恭声道,“少主就带少许人还朝,这事来得太快,恐有诈,少主还是多带些人好。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
“本王自有盘算!”玄渊冷冷一笑,那些人还以为在经历过那样一场厮杀后,他还会是那个仁厚的不懂事世事的贵族子弟吗?玩弄这些老掉牙的权术还妄想他会中计,简直太蠢!
“少主!”白二耿直谏言,“多带些人手,总是不错的。”
毕竟,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个失势被无故暗地里召回的前太子,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而朝里那些一心想要他死的老家伙,他们权势滔天不说,背后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他此刻回只带了这些人回去,想要东山再起,何其难!
“白二!”
玄渊手指向上官莺所在的皇城的方向,眸中闪烁着惊人的灼热光芒,字字铿锵,“我将于崛起之日,十里红妆迎娶最心爱的女子,让她,亲口承认我是这世间唯一能与她比肩的男人!要她,为我的相伴而骄傲!”
白二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自从下山后他便一直致力于搜集关于她的一切消息,甚至为她排了命理,普天之下再没有女子比她更适合与少主在一起了,他相信!
“少主,老奴等你的归来!”
他不再劝,完全顺从。
“驾!”
玄渊再不停留,一勒缰绳,马鞭用力往下一抽,骏马长长一声嘶鸣,扬蹄,灰尘扬起,以风驰电掣之速往前狂奔。
“走!”
被选中的银甲将士见状,也是一抽胯下骏马,追着他的方向而去。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遥远的天边,被滚滚黄沙掩盖,白二依旧没有收回远眺的视线。
舍不得收回,心头,既是期待也是高兴。
为心爱之人而选择强大,这个理由若是因为一般的女子,他即使冒着被少主恨的危险也要杀掉让他惦念之人,但,那女子若是上官莺,那就不必了。无论是武功还是聪明,她都已经超过了他为她做的预期设想,还有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唯一的……
垂眸,将眸底的神色掩盖去,再抬起眸时已是一片波澜不惊。
正文 三姨娘院子里的秘密
在玄渊快马加鞭地赶往玄天皇廷的时候,上官莺也是于密道返回到了那先前的客栈,唤来小二端了热水洗漱,自己穿戴整齐后这才出门。
“爹。”
很凑巧的,在门口遇到了上官鸿,她笑着迎上去。
“莺莺。”上官鸿看见是她,微微一笑,由着她挽起自己的手臂。
“女儿肚子有点饿,一起下楼吧!”上官莺微抬起头,眨巴着明眸望着他,语气里不自觉带上小女儿家撒娇的味道,“爹,女儿想吃外边儿的点心。”
“小丫头。”上官鸿刮刮她的小鼻子,故作生气的道,“在府里你可是说爹爹做的点心最好吃,怎么,现在外边儿的点心还没吃着,就惦记上啦?”
“哪有啦!”上官莺揉揉被他刮疼的小鼻子,撅嘴道,“爹的手艺天下无双,女儿最爱吃了。只是爹忙着国家大事,女儿怎好让爹在忙碌之余还亲自下厨为女儿做点心?这事若传出去,女儿岂不是要被他人说作大不孝?”
她一副小女儿家的委屈模样取悦了上官鸿,他打从心里大笑出声来,“呵呵,横竖你都有理了,这小嘴儿啊,真是能说会道,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太浪费人才了哈哈。”
上官莺笑容满面,却故意眨眨眼眸,用认真的口气道,“如果爹归隐田园了,家里无经济来源的话,女儿就去当说书的女先生,寻一处好地方建一个茶寮,为那闲着的百姓说我们上官家的卫国保疆的故事,让百姓们即使在安稳盛世也居安思危,不忘有一支家族曾为这片国土做出那般大的牺牲。”
“傻孩子。”上官鸿脸上的笑容转为无奈的苦笑,刮刮她的小鼻子,“莺莺,你爷爷曾告诉爹,护国卫家乃是热血男儿的本职,人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样的事,而所做的一切即使不为人记住只要是正义的都要去做。可是莺莺,爹要告诉你的是,你即使日后要选择主子效忠那必是明君,遇到那些昏庸之人,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杀你和你的部下的剑磨剑而已。”
她没有想到自己调笑的话会让他有这般多的感慨,心头一阵疼痛,“爹,你……”
“听爹说完,就这一次。”上官鸿截断她的话,温声道,“皇朝皇权将更替,爹手掌重兵,即使外传言你双腿残,容貌尽毁,无德无能,但这只是让皇帝打消了让你嫁给皇子的想法,却没有打消把你嫁给外权异性王的念头。上官一族,直属血脉只有你一人,爹不希望你成为这一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但是却没办法违背皇帝的命令,所以爹早奏明皇帝说你自幼就定了娃娃亲。”
“爹,女儿不走!”权利斗争又怎样?她上官莺还没有无能到需要以‘出嫁’的方式保护自己!
她第一次直直迎上他的眼眸,以他从未听过的幽冷声音道,“这天下,不是女儿的天下,若上官府塌,爹有三长两短,我上官莺上天入地,不惜以这天下为坟,也要将这皇朝埋葬!”
上官鸿心狠狠一颤,有些急道,“莺莺,爹希望你过平凡人的日子,你怎能倔强至此?!”
一旦皇权更迭,新皇登基最先开刀的除了那些中饱私囊的文臣外,就是拥有兵权的武将,他的职位极高,很难被撼动却不代表无法撼动。她一个女子,一旦被圣旨要求嫁人,在那样的时局下,他纵使一万分的不舍,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他的关心,她能感觉到,一颗冰冷如磐石的心也是渐渐暖了起来,“爹,像爷爷说的,人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要做什么样的事。女儿生于将门,就注定一生不能像平凡的女子一般生活,既是这样女儿就拿出该有的魄力来,为自己和部下做最好的打算!”
一瞬间,心里久久死缠的心结豁然开朗。
她本不想让前世的那些部下再卷入这天下大乱里,但是这世道将乱,即使她不提拔他们,他们的命运也是会在万里疆场,由天主宰!
不是每一个将军都如她一般慧眼识英雄,也不是每个将军都能爱兵如子,更不会有将军如她一般有足够的理由放权给他们,让他们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实力,与敌浴血奋战!
既是这样,为什么她不能将他们全部纳入麾下?
命运无常又怎样?
她能涅槃重生,那些部下的命运也一定能由她一手扭转!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眼中豁然闪出惊人的灼热光芒,“爹,相信女儿,即使这世道将乱,女儿也定许你一个盛世江山!”
许你一个盛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