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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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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野笛之妻、牧野静风之母楚清,其年纪应在五六旬之间,但此时看她的容貌,却比实际年纪更显苍老,无疑是这些年的奔波劳顿、哀痛忧郁所致。 

  楚清接着道:“自十五年前起,我不知走了多少路,江南塞北,关内关外,不知不觉中已过了十年,这十年中身上所携带的盘缠自是早已用完,我便在客栈酒楼中做些小工,挣得一些工钱,继续赶路。无意中得知‘笛风客栈’这一音讯时,我欣喜至极,以为十年来的万般苦头总算没有白吃,没想到等我赶至那个名为华埠的镇子时,‘笛风客栈’内早已人去楼空,向旁人一打听,才知几天前‘笛风客栈’发生了一场变故,死了不少人,而他们所说的客栈掌柜,与我儿的容貌极为相符……”说到此处,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女子道:“那家‘笛风客栈’的掌柜的确是牧野静风。” 

  楚清道:“我也猜知到这一点,故一直不肯死心,我心想这次自己与儿子错身而过,难道往后会次次擦身而过么?只要他还活着,总是有找到他的希望。没想到不久之后,再打听我儿的下落时,竟有人告诉我说我儿已成了风宫宫主,又说风宫是邪门魔教,我又惊又怕又是不信,我儿曾是世人口中的大侠,怎么又突然变成了邪魔之道的人?” 

  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挂着一丝痛苦的困惑。 

  中年男子道:“老夫人,牧野静风成了风宫宫主,已是不争的事实。不瞒老夫人,我等与令郎牧野静风曾有……曾有数面之缘,对他为何会成为风宫宫主,亦一直心存疑惑。” 

  言语间已不再如先前那般冷峻,对楚清甚为尊重。 

  楚清道:“离开华埠镇后,辗转数月,诸多传言,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确已成了风宫宫主,心中郁苦,自不待言,就在那时,我偶然路过此镇,发现这儿竟有一家名为‘风笛’的客栈,而且无论外观还是客栈内的布置,与江南华埠镇的‘笛风客栈’都有神似之处,心想这家客栈也许与我儿有某种联系,为了能打探出他的音讯,我假做饿昏于你们客栈外的聋哑之人,你们竟没有起疑。” 

  那女子道:“我等之所以丝毫没有起疑心,是因为老夫人的确不会武功,我们自然少了警惕。” 

  楚清道:“在客栈中,我有时听见你们在私底下说及我儿的事,这便证实了我的猜测,但我所听到的只是一鳞片爪,对他的情况,我仍是知不甚详,所以我……一直没有离开客栈。 

  也许,能不时听到我儿的消息,对我来说,总算心中有些安慰,何况你们待我一直不薄。” 

  年近六旬的楚清,的确已对飘泊无定的生活有了惧意,也许在潜意识中,她已将风笛客栈当作了她半个家。 

  毕竟,这家客栈的名字中暗含她的丈夫与儿子两个人的名字。 

  不知为何,那女子也显得甚为惆怅,轻声道:“其实我们对他的情况,所知道的也是一鳞半爪。” 

  楚清一直不明白客栈中的人为何对牧野静风那般关注,但她已看出他们对牧野静风似乎并无恶意。 

  楚清歉然道:“我一直没有透露出真相,隐瞒了四年,心中实是愧疚,有心说出实情,却总心存顾虑,难以开口,今日也算有了解脱,我愧对诸位恩情,也不知该如何赎罪。” 

  那女子急忙道:“老夫人言重了,老夫人思子心切,甘受诸般苦难,又何错之有?倒是我们这些年来,怠慢了老夫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长辈,牧野静风的音讯,我们仍会多加留意,你就在此颐养天年,若是有朝一日,老夫人能母子团聚,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楚清有些不安地道:“这些日子,我已想明白了,若我儿牧野静风成了风宫宫主之后,真的如世人所说的那样……那样不肖,我不见他……也罢!” 

  话虽如此说,却难以掩饰其失望与无奈,她想了想,又道:“当我听你们谈及客栈内有客人与我儿有仇,而且是他对某件东西感兴趣,才与对方结下怨仇的,于是一失神,就将碗摔碎了。” 

  提及刀诀,那中年男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对那女子道:“柏竖说那母女二人言及的刀诀名为‘霸天刀诀’,莫非此事与当年的‘霸天城’有关?” 

  那女子惊悟道:“据说当年牧野静风与范书决战霸天城,范书以一式绝世刀法与一式绝世剑法,绝不逊色于牧野静风,若仅以招式而言,范书的一刀一剑,甚至犹在牧野静风之上。 

  若这母女二人所说的刀诀是范书的遗留之物,那么牧野静风对它感兴趣,就不足为奇了。” 

  中年男子信心十足地道:“要查明这一点,并无多大困难,她们母女二人一个双目失明,另一个年不过十八九岁,江湖经验必然欠缺,暗中追踪她们易如反掌。” 

  那女子摇头道:“风宫势布天下,她们尚且敢与之对抗,足见她们绝非等闲之辈。” 

  这时,中年男子发现楚清神色有异,忙道:“老夫人有何不妥?” 

  楚清迟疑片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那女子见她仍存顾虑,当下不再多加追问,转而对中年男子道:“闻兄弟,你说今夜各地的弟兄们能赶来么?” 

  中年男子道:“如不出意外,应无问题,与九煞门结下梁子其实算不得什么,棘手的是与九煞门关系非比寻常的鄂赏花。此人虽双目失明,一手‘葬花剑法’仍是惊世骇俗。鄂赏花在三十多年前就已名动江湖,当时有好事者列出江湖十大美女高手,鄂赏花名列第四,只在水姬、景阑珊、‘月刀’司狐之后。水姬行踪缥缈,神龙见首不见尾,几近传说,从无人能说出她具体的门派、武功相貌,只说她容貌绝世无双,武功亦是已臻化境,至于是真是假,实是无人知晓。” 

  那女子道:“与水姬的神秘莫测不同,景阑珊的落发为尼则不知让多少英雄豪杰为之扼腕长叹,据说当年景阑珊泛舟西湖,立时引得杭城人山人海,武林豪杰齐聚西湖,其势头甚至压过洛阳剑会,以至于群豪饮尽杭城美酒,使偌大一个杭州府断酒三日!景阑珊才学举世无双,在西湖歌罢一曲《笛声悲》,飘然而去,从此世间再无一人敢唱此曲。一个月后,西湖上方重闻歌弦声,谁会料到,数月之后,世人再见景阑珊时,她已削去三千烦恼丝!论武功、容貌,也许水姬更胜一筹,但若论才学,却是景阑姗独领风骚。” 

  中年男子叹道:“或许真个是红颜薄命,无论是景阑珊、司狐,还是鄂赏花,皆是命运多劫。三十多年前,鄂赏花双目失明后,武林奇葩又凋落一枝,从此她亦隐退江湖,谁会想到九煞门门主会是她的胞弟?若是九煞门真的能请动鄂赏花再入江湖,。我等只怕无法应付了。” 

  那女子道:“据说鄂赏花虽然性情冷僻,但并非邪道中人,我们与九煞门结下的过节,错在九煞门,鄂赏花未必一定会替他们出头!” 

  中年男子不无担忧地道:“但愿如此吧。”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击声,随即听得田五低声道:“各路弟兄已相继到达镇子中。” 

  中年男子“笃笃”地轻轻叩击桌面,沉吟片刻,道:“告诉诸位兄弟,暂勿进入客栈。” 

  田五道:“我明白。”随即转身离去。 

  中年男子道:“从明日起,客栈就得歇业了,免得九煞门前来寻仇时,会连累他人。” 

  他转而对楚清道:“老夫人,明日一早,我们就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儿有我们的人。” 

  话音甫落,倏闻箭矢破空之声蓦然响起,“笃笃”之声不绝于耳。 

  外面的柏竖惊怒道:“妈的,莫非九煞门的小子攻上门来了?” 

  中年男子正待喝问,便听得楼上客房中响起惊惧至极的尖叫声:“失火了,有人放火!” 

  两人立知方才的箭矢必是包了棉絮浸有桐油的火箭。 

  顷刻间,楼上一片嘈杂,物什倾倒,脚步急促,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客栈中立时一片混乱。 

  中年男子与那女子齐齐变色,那女子右掌一挥,油灯应掌而灭。 

  一个阴鸷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段眉,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难飞!若是负隅顽抗,这家客栈将与你一道灰飞烟灭!” 

  中年男子低声道:“柏竖说那失明老妇提及霸天刀诀,此人又言及段眉,难道她竟是当年霸天城老城主的徒儿段眉不成?” 

  此刻烈焰四起,整个“风笛客栈”已浓烟滚滚,惊叫声、哔剥声响成一片,间或响起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竟是有人惊惧于可怕烈焰,从楼上跳下受了重伤! 

  前堂有人焦急万分地道:“大姐,如何是好?来者并非九煞门中人,倒像是风宫白流的人!” 

  屋内两人心头齐震,谁都明白,风宫远比九煞门棘手可怕得多,因为风宫势力如浩瀚大海,深不可测。 

  中年男子断然道:“既然他们是冲着段眉而来,我们也不必引火焚身,我等本就有放弃客栈之心,只是今日被迫提早一夜放弃而已。” 

  那女子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当即两人对楚清道:“老夫人勿惊慌,他们来势汹汹,却并非针对我们。” 

  楚清缓声道:“他们是我儿手下的人么?”话语中有种说不出的凝重与肃然。 

  中年男子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当即道:“风宫行事,不可以常理推之,何况牧野静风今日绝不会在场,老夫人还是依我们之计而行为好。” 

  楚清不再说什么。 

  那女子迅即推开门,领着楚清穿过伙房,走入前堂,此刻已有不少人从楼上逃下来,聚于前堂,个个衣冠不整,神情惶然。虽是烈焰肆虐,形势笈笈可危,却无人敢贸然冲出前堂,那女子双目疾扫,未曾在前堂见到段眉。阿雪两人,店中的几个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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