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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唐需要对外用兵的时候,也会在安西都护府之类的体制下发布征召令,拉上一大堆属国和羁縻藩部为附从,出人出马输粮服役,以宗主国大唐讨伐不臣,逞膺残暴之类的大义和名分,进行广泛号召和动员,力求以相对优势碾压外族。
因此往往在边境要害和热点地区,唐军将领以有限的兵力,组织起其相对可观的战斗力,以高仙芝失败的西征为例,就动员了拔那汗、葛逻禄在内至少十几个国家和政权的士兵,而对大唐中枢来说,这仅仅不过是边境地区一场寻常冲突而已。
话说回来
安西都护府治所龟兹镇,具体位于北部天山山地边缘,主要以库车绿洲为中心,东起轮台,西至巴楚,北靠天山,南临大图伦啧(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东去焉耆九百里,南去于阗千四百里,西去疏勒千五百里,西北去突厥牙六百余里,东南去瓜州三千一百里,最盛时举国兵二万一千七十六人,风俗与焉耆同。
前身和高昌、焉耆一般,都是古代的西域大国,同样又是一个中国自古以来的土地,早在西汉神爵二年(公元前60),汉廷在龟兹东乌垒城设西域长史府,以管领诸国,其后历经改朝换代朝往不绝……
当然到了本朝开国没多久,就基本没有这个国家了,贞观十八年(644),唐军攻焉耆不臣,龟兹与焉耆连兵相拒。于是三年后,昆丘道副大总管郭孝恪率唐兵再击龟兹。翌年擒 其国王、权相,唐移安西都护府于龟兹,自此开始成为唐朝统治西域的中心。
俘获的龟兹王白氏一族,也被优养在在长安享受世袭俸禄混吃等死至今。右枢密使、御史大夫、凉国公李光弼的心腹大将,现任的平卢节度使行都督白孝德就是其后裔之一。
由于安西都护府以龟兹故都伊罗卢城为治所,因此日就下来,当地百姓亦称安西城。龟兹镇的主要人口和城邑都集中在冲积出来的扇形砾石戈壁地中,夹杂着连片的平原绿洲之上,辖有大城五所,小城十二所,龟兹镇守使以安西大都护兼领之,但实际事务上是由都护府长史和镇守副使分管军政庶务两途。
当地土地气候温宜糜、麦,以及粳稻,出葡萄、石榴,多梨、柰、桃、杏。土产有黄金、铜、铁、铅、锡。由于土地温宜,物产丰足,这里可以供养的人口和维持的军队比例也相对高的多。
除了六个当地军府,和南北两路守捉之外,这里还是都护府的常备主力,安西军大营的所在,常年驻军保持在一万八千人左右,不过由于为了跟进岭西行台开拓的步调,大部兵力移防戍守西北的河中诸国的缘故,现在境内只有不到四千人的常备军,以对应地方的突发状况。
当然通常情况下,这些部队也够用了,因为周边的羁縻州县、以及更远一些藩属聚落,都被征调了大量青壮作为义从或是番军,以配合西进新占领土地的维持和屯守,同样也缺乏产生变乱的土壤。
我们一路走来,沿途穿过于术守捉(今库尔勒)、铁门关、渠黎都督府(今尉犁县)、乌垒州(今轮台县),所见皆是果木成荫,阡陌纵横,绿浪盈野,几乎没有在沙漠中行进的感觉,城邑中多以方砖铺路,城外官道则砌以卵石,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走。
因为这个时空的水土和气候相对滋润,也还没经过上千年人口孳息过度的开发和战争破坏而枯竭,被称为图伦啧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在水量充足的塔里木河灌溉和滋润下,距离我们行走的主要干道,还是很遥远的事情,这对于后市曾经光顾过这片土地的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和感动。
但这里最常见的,却是汉长城的土台旧址,用砂石和芦苇、红柳、罗布麻等交错叠层夯筑而成,屹立至今已然千年,看起来依旧坚不可摧,其中一些被就地取材改造成军燧烽哨,另一些则被沿墙增筑成了旅人驼马落脚休憩的野店别栈。
由于这里为丝路上东天竺古道、青海道以及通北道等众多支线的汇合点,当地也是佛教西行之路上发展起来的,比高昌诸国历史更悠久的崇佛之国,处处可见古代佛门寺院和珈蓝(供养所)、佛龛、佛窟的新旧遗迹,多的已经让人麻木不仁。
据说玄奘大师西行曾在这里讲经时,龟兹已有新旧寺院百余所、佛塔数以千计。现代光是遗存下来的就有克孜尔石窟,库木吐拉石窟,森木塞姆石窟,克孜尕哈石窟,玛扎伯哈,托乎拉克埃肯石窟等六处主要石窟以及台台儿石窟,温巴什石窟,托乎拉克店石窟,亚吐尔石窟等小石窟。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公元10世纪末才有所改变,回鹘的喀喇汗王朝改宗伊斯兰教,对西域诸佛国发起了旷日持久的“圣战”。公元14世纪,改宗伊斯兰的察合台汗秃黑鲁帖木儿对龟兹的佛教教徒进行了残酷的迫害,对佛教文化进行了毁灭性的破坏。佛教寺院庙宇被拆毁,佛像被捣毁,佛教经典文献被焚烧,佛教教徒被屠杀,具有千余年历史的龟兹佛教文化被破坏殆尽。当地佛教僧侣或被迫接受伊斯兰教,或逃往异国他乡,或抗拒被杀。
不过这个时空似乎已经没有这个问题了,虽然我是故地重游,不过相隔已然千年了,或许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和结局。
进入库车河谷之前,我们在雀勒塔山口的宏石馆停了下来,宏石馆与龙泉馆类似,本身也是商路驿站发展起来的大型集镇,但其中众多的馆驿行栈,大半却是由附近雀梨大寺的僧侣们经营的。
由于我带来的人太多,再加上一路上相继尾随的,让宏石馆人满为患,连马棚都住上人也不敷使用,于是分出一部分安置在雀梨大寺里,以图个清净。
西域的僧侣与国中的僧人有所不同,历史上他们大量的参与世俗事务,以及各种产业的经营,乃至以顾问身份影响那些藩国君王的国策,因此西域大大小小的寺庙僧团,亦是当地最有钱的地主和商人阶层之一。
而雀梨大寺又称昭怙寺,昭怙厘大寺,乃是当地第一大丛林,建立的历史可以上溯到东汉更早,僧人在当地上璧山开凿佛窟栖身的寺院雏形,发展至今已是极盛一时。毕竟虽然政权变更,但是各方的交流和商旅贸易却是从未断绝的,反而因为天竺佛门的窘境,而让那些高僧信众纷纷北投境内。
寺址位于镇西,横跨流经雀勒塔山口的铜厂河(今库车河,因近山产铜而得名),由大河两岸洪积台地上众多新老寺院构成的建筑群,其中僧房连绵,殿宇梯次,塔楼巍峨斗耸,与密密麻麻的佛窟一同沿山而上,河中又以悬桥斗栈相连,形同一座方圆数里的小城。
早在玄奘西行驻锡之前,这里就是西域高僧鸠摩罗什的家乡,和就学成法之地,鸠摩罗什远赴中土前,在这里研习了声韵学、语文学、工艺、技术、历算之学、医药学、逻辑学、星象、律历等学问,特别精于文辞和讲说,因此闻达中土之后,即便是在国中的佛门,亦是大大有名相继往来不绝的胜地,终日香火鼎盛,各色法会佛事不断,据说日常驻留僧人多达三四千。
其中殿院宽敞广阔,用来安置我身边的主要人员,却是绰绰有余的。象我居住的大宝弥尘殿,殿前乃是古代龟兹王为供养鸠摩罗什所建高塔,自垒台而上高可五十丈,雕文刻镂,金银覆上,众宝合成,塔后作佛堂,庄严妙好,梁柱户扇窗牖皆以金薄,台下围屋,别作僧房,亦严丽饰,亦言可尽。
居高临下,既便于观赏也利于警戒。
因此,初步安顿之后,在当地一众僧正法主的热情恭候下,我被盛情难却遂决定在寺院中到处观瞻游览一番。
所谓香花宝树,皆饰以金银,迦叶菩提,缀之以宝石珠玉,当然这些璀璨奢华对我来说都是难以打动人心的表相而已,如果有需要我也不介意把寺院拆来来筹备军资,我更欣赏的是其中所蕴含的艺术成就,
比如像我落脚的居殿之中,却不是寻常的木架斗拱,而是希腊式花头柱廊支撑起来,大砖垒砌成的半圆穹顶,穹顶上绘制着蓝色的宇宙星空,太阳和月亮各出现在天空的一端。
这种蓝色的背景颜料乃是由青金石研磨制成的,这是一种稀有的蓝宝石,来自千里以外的吐火罗(北阿富汗。)在罗马语中,这种颜料被称作“来自海洋那一边的蓝色”,是大陆公路桥上一种古老的奢侈品。
这里是东西方交流的重要枢纽,各种稀罕而珍贵的异域舶来物,也被当作捐献供奉在这里。
而其中最珍贵的,却是一幅,来自天竺卫舍国邸园的,描述释迦太子降生、入涅盘与众弟子举哀图、焚棺图和八位国王分舍利供养图卷,是最早一批踏入龟兹穿法的僧侣带来的镇寺之宝。
“他们看你的眼神不对哦……”
不过陪同人员怪异到内伤的表情,正在伸手仔细揣摩一尊袒露上身,纤毫毕至女神像的小东西,突然对我道。
“嚒,有问题么……”
我转头唤过摩勒来。
“带人去摸摸底子好了……小心为上”
她这一提醒,我这才注意到,这么一群大和尚老和尚殷勤谦卑之余,有些唯唯诺诺诚惶诚恐过头,就差跪下来顶礼膜拜了,难道我的恶名远扬的这么厉害,都传到着遥远的西域来了。
随后一个意料之中的拜访者,解开了我的疑惑。
“我是大鹏金翅鸟,迦楼罗王?……”
我摸了摸下巴,对着眼前的人说道。
却突然想起多年前看过的一部动画《天空战记》里那只红毛帅哥,以及腐女圣典《圣传》里的某悲剧性的腹黑御姐。
“才不过是外道护法八部众之一,感觉还没把佛祖吞下肚子的那只孔雀佛母明王更威风啊……而且以龙为食,真的没问题么?”
“主上明鉴,这些外域之地,最崇奉强者,尤信鬼神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