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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外派领兵跟随我前往河中,也有将功补过兼留待查看的意味,不过他年纪不过三十过半,却已经算是的是一位富有经验的宿将了,与随行我左右的杜佑算是同宗远族之亲,也是参加过但罗斯远征,而得归还的少数军将之一。
而在安西这片土地上处于形式和战备的需要,作为唐人军户的后裔,实际的服役时间要比国内早的多。而安西又是长期接敌的四战之地,大小冲突战事,从来就没有真正平息过。因此在每每生死存亡的威胁下,几乎没有虚浮者滥竽充数的机会,那是要那自己和同袍的性命作为代价的,因而每一位从底层一步步打拼磨练上来的军将,都是不简单的人物。
杜廊是从军屯下辅助役的少年团结兵开始,一直做到负责疏勒镇两大要冲之一的葱岭守捉,也长期担负着前线备敌的职责,更直接参与出兵援助宁远的渴塞城保卫战,也算是久经战阵了。
如果不是在他的辖区出了这个大乱子,这快眼说是一份相当完美的大唐边军将帅的履历。要知道葱岭守捉使的防区,乃是史上山中之国渴盘陀的故地,扼东控西之高岭要冲,常驻正军五六千人,在兵员有限需要大量借助地方团练和戍户来补充的安西都护府来说,几乎比得上一个不满编的大军。
再往上辍升,就是独领一镇的防御使,或是实权的镇守副使才可以安置的,而安西各镇镇守使,同时也是安西节度副大使,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节制军政全权的。
他这次带来了整整九千名安西军,虽然北方用兵且急,但是郭析重整后的都护府,还是给我凑出接近一个整编军的人吗来。
其中包括了都护府数十万军民挑选出来,最精锐的直属五只新制整编营中,一只以车代步的重装步营,一只驮马的山地营,其他将士绝大多数都是当地土生的唐人后裔,或是境内已经服役数代的老城傍子弟。虽然不敢说与变乱毫无牵连,但是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来说,却是没有妥协或投靠的可能性。
按照兵马一过万就要分作五军的传统制度,我的扈卫加上疏勒地方扩充来的将士、夫役,构成本部和后卫,左右军是来自安西境内的城傍和藩落骑兵,前军则是由四千名安西骑兵组成。
三万武装到牙齿,具装齐备携带数月粮草的大军,足以在河中地区横行无忌,对应的多数情况了。
作为重要的渡口,有完善的堡寨和畔水而居的村落,居住在河州上的当地居民,主要通过渔获和渡船来谋求生计的。
早年为了方便通行,已经事先用锁链捆绑住大木排和皮筏,搭造成数条横贯两岸的浮桥,足以提供两名牵着马的骑兵并肩通过,但作为军用的大车,就要适当的减重之后才能通行。
将较大的车具行装拆装分流,安排前卫、探哨、游骑的次序,三万多大军渡河,是一件很壮观和繁琐的事情,因此颇为耽搁了些时间,
度过了河流后,又是另一番景象,虽然还是属于拔汗那境内,却是充满了另一种异域的风情,早在开元年间,宁远国前身的东拔汗那国,在国朝的支持下吞并以河为界的西拔汗那,统一锡尔河中游的费尔干纳谷地大部地区之前,西拔汗那王长期都是侍奉着更西端的波斯人,以及后来的大食人为宗藩的。
因此留下的异域痕迹,又远比一水之隔的东拔汗那故土更加明显的多,为数众多荒废的拜火祠和景教教堂,从佛教寺庙原址上改建又被捣毁焚烧的清真寺,无不是在昭示着这片土地前后宗教纷争和矛盾的激烈。
零星还能看见几座,明显是新近才翻新重建的,充满天竺犍陀罗风格的佛教寺院,也觉得格外亲切的多,由于当地的僧人和信徒,在残酷的宗教镇压下亡秩殆尽,因此现今主持经营这些寺院的,几乎都是东方来的僧人,他们全部是在安西都护府中挂号过法碟的差遣僧。
由于河道的弯曲和低洼地势,河流在平原上的走势波动很大,常常会改变河槽,溃决堤岸,淹没低地,发生局部洪水,因此形成中多个河口三角洲地带,有许多河汊、支流、湖泊和沼泽地,这里也成为人口聚居的农业灌溉区。因此沿岸所见的村庄,也是绵连盈野,人烟不绝的富邑景象。
一边感受这沿途风光景物,一边酝酿感想口述见闻日记,就是我这些旅途中的主要业余内容。
当地派出的向导一路引领下,并没有停留太久,就抵达了河中八都督府中最南端的东曹州(今土库曼乌拉——提尤加)境内。
作为武德年间就已经向唐臣贡的国家,也算是河中列国中的亲唐派,开元十一年,东曹王设阿忽与安王,就上书朝廷请击黑衣大食,旋即为大食攻破。
因此岭西军征定河中后,得以存复其国重立王裔,于境内设置军州并周边诸多羁縻属,而合并成一个都督府,现任国主呼贝里,为前东曹王设阿忽之侄,刚刚参加完渴塞城的会见,随行一同归国。因此这一路是风平浪静,虽然有传闻汹汹而未见其乱乎。
不过大军趋行,还要安排好批次,组织沿途食水草料供应筹集,从当地雇佣暂时性的夫役和向导,以节省人力马力,不然大军蜂拥过境,不可避免的会对当地相对脆弱的绿洲生态,造成难以恢复性的损害。
所以以机动性较好的骑兵混成一个前导营,先行探哨趋从,通知沿途做好接应过境的准备。
……
车粼粼马萧萧,行人弓箭俱在腰。
作为本地出身的慕天恩,也在这只前军探哨的队伍中,以从九品下的轻车副尉,游弋番长的职衔,统领着一支游骑队,
西键城里幸存下来的百多名生员,已经直接结束了剩下学业,并跳过了见习期,直接发遣到军中、地方,充任基层职要,虽然其中不乏归化人后代,乃至本地的蕃人子弟,但是经过这么一场攻围守战,他们这些出身有待考察的生员,也算通过了忠诚考验,可以格外绰举加恩,比找唐人后代任官仕军,直接派上用场了。
因此,他也获得分家自立门户的资格,并接受赐予的唐式姓氏,成为在籍的官户,为了转移风险,对宁远过的未来和去向,充满担忧和不确定的慕罗姆家族,可谓在他身上投足了重注。
十几户支系族人和领民作为他的附庸,带着大批牲畜和土地一起分出去,还为他取了三个嫁妆丰厚的妻子,都是小有名望的地方贵族,如果他能够再取一个唐人女子作为正妻并诞下后代的话,那就更加圆满了。
“我们已经抵达贵霜州境内了”
他喝了口掺烧酒的淡盐水,看着地图上的对照物,对部下鼓励道。
“再走一天,应该就可以到铁门关去落脚休息了……”
贵霜州(今土库曼卡塔——库尔干地区):古时称为“何国”,也是少数继续存留的国家之一,贞观年间设立贵霜州,唐军西进后,主动献国投附,因此在乾元四年并诸军州羁縻属而重置贵霜州,虽然号称国家,但是举国多山地,户口不过数万,胜兵千余人,却因为拥有两山夹一河谷的河中要冲——铁门关,而在河中列国中独树一帜。
“备敌……”
一名战马跑的满是口蜒的前斥骑兵,喘着气大声汇报道
“有人掩于道旁,试图袭击我们,被甩脱了……”
把他的马牵下去小跑一圈,再休息喂食,不然这匹古大宛马的后裔就要废了。
“整队点员备战……”
听到这个消息,慕天恩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和担忧,反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扬眉吐气的错觉,像是要在血管里燃烧起来一般,果然战场才是西域男儿的好归宿啊。
一路顺风顺水迎送恭切,让他们憋了一股子火性无处使力,不知道多少人摩拳擦掌,终于等到战斗的机会。当然还有他们自己所不觉的,一等亲藩之国,对三流藩附小国的优越感而已。
随着吹响了传信的号角,骑兵们开始整队,检查武器甲胄鞍具,换乘到备用的马匹上,按照作战的习惯,三五成群的组成一个个疾行小队。
三个时辰后的夕阳下,他们就结束了战斗,
慕天恩“呸”的一声,将溅在嘴里的血腥味,吐了出去,在防箭的毡子上,将细长唐式银装马刀上的沾染的血肉沫子,小心的擦拭掉,又从扈从手中接过一筒手弩专用的箭,他现在马鞍后面挂着一张包铁强弓和两具快弦速射的手弩,以满足骑射牵制和近战压制的需求。
短短从军的时间里,他已经学会那些唐人同僚的作法,在作为士官配给的制式装备之外,还会按照习惯多花钱定制几件备换的武器,以提高战场的适应性和存活率。
看着夕阳下,满头脸血污蹒跚而行的俘虏,心里却有些失望,他这次杀获不过是一些因为河中动乱的局势,而盘踞道路,乘乱抢劫的临时性盗匪集团,最多不过上千人,和真正意义上的叛乱还离得远呢。
整队的骑兵一出现在道路上,那些乱哄哄的袭击者就一窝蜂四散奔逃了,好在安排迂回包抄的后手,跑掉的大都被重新堵回来,像打兔子一样竞逐砍杀或是套捕在荒野上,最后只有百多人成了俘虏。
但毕竟何国小国寡民,在河中众多“德赫干”中也只能算是一个较大的藩主,更一度是撒马尔罕政权的附庸之一,就算加上周围羁縻属的部落军州,敢于盘踞道路作乱的也没有多少人。
不过,随后从哪些俘虏中中部地区平流窜过来的某些人口中,他得到一个足以让人神经紧绷起来的新消息。
在铁门关以北,有信誓旦旦的谣传说,岭西行台已经在呼罗珊地区大食人的反扑中,遭到了惨重的失利,甚至丢掉了大部分的土地和军队。这些不同版本的谣传,如洪水一般的出现在新征服的土地上。
伴随着这个消息的,是那些战败和溃逃的藩属军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