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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说,与后世那些小国寡民的领主割据时代,披着温情脉脉的虚伪面纱,依靠个人武勇和装备的械斗游戏——骑士战争不同。
法兰克人还是这时代欧洲大陆最骁勇善战的战士之一,残留这大量蛮族军事氏族传统的他们,必须在首领或是领主的号召下,自备武器和口粮参加战斗,只有在战斗时间比较长,或是远距离的出征,才会从当地的堡垒或是统帅的伯爵们手中得到后续的补给,而战利品和俘虏才是他们获得收入的唯一手段。因此,他们的存在,往往会让战斗变得格外残酷而血腥。
曾经林立的旗帜,已经减少了大半,他们或者遭受了覆灭的命运,或者被成建制的击溃,或者遭受了难以承受的损失,而不得不退出战场。仍然能够停留在战场内的坚持战斗的,也只剩下两位主君各自麾下,最忠实和最坚定的追随者。
卡罗曼重金收买了北方的宿敌,彪悍萨克森人作为外援,藏在森林发起袭击,查理曼也雇佣了来自巴伐利亚阿瓦尔游牧骑兵,和卡帕多西亚的山林射手,来作为反击的预备队。
连日的激战,河口漂浮的尸体和垃圾,让深秋的卢瓦尔河水道,充满了浑浊和衰败的意味。但是两大阵营相约的决战,才刚刚进入高潮。
法兰克卫队密集投掷的手斧,让冲在最前排的骑士,连人带马纷纷被剁倒在地,他们也只有这一次出手的机会,披甲的骑士很快冲到了他们之中,用枪矛斧剑不断的掀起血肉的风暴。
但是这么一个阻隔,已经足够了。
“卡洛曼……”
法兰克新王查理曼,怒吼着自己同胞弟弟的名字,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再次在护卫的拼死掩护下,拨马掉头从战线中逃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只能将怒火宣泄在被打散击溃的卡洛曼士兵身上。
连日的作战,让查理曼的银色密鳞甲和紫色大氅上,已经沾满了泥泞,密鳞甲是来自东方艾穆哈人(阿拉比亚人)的舶来物,他们曾经是西地中海沿海最猖獗的海盗,也是法兰克王国的贸易伙伴。而大氅则是来冷泉山谷之战的战利品,一位拜占庭禁卫重骑兵将领的所有物。
作为把持东方商路枢纽和贸易财富的拜占庭人,将自己的普通士兵武装到了牙齿,而他们精锐部队的装备,更是让人眼红,因此战后他话费了巨大的代价,用缴获的军团装备重新武装和训练了自己的卫队和追随者。
其中就包括了这只从头到脚都披挂甲胄的护卫骑兵,只是武器的种类相对拜占庭人少一些,去掉了法兰克人所不擅长的弓箭,将东方风格的刀剑枪矛,换成法兰克人更擅长的斧头和锤棒而已,但配合来自安达卢西亚的混血马,已经足以让他们成为适合骑兵的平原战场上,横冲直撞的铁甲怪兽。
唯一能对他们造成些许伤害,也就是布列塔尼亚边区里,那些与对岸不列颠三岛,有着亲缘关系的凯尔特人弓手。
因此他一次次的身先士卒领军冲锋,也很容易一次次的被对方的弓箭队所集中关注,但是那些忠诚的护卫和追随者,每次都用身体和盾牌保护了他。
他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举盾拍打开迎面射来的箭只,就像挥手赶走无关紧要的蚊蝇一般,指挥着部下将面前击溃的敌人砍杀或者俘虏。
就是这个一贯不受他重视的弟弟,让自己继承的这个王国,不得不遭受了分裂危机,并在内战中损失惨重,本来还有秘密交涉调略对方阵营贵族逐渐改变力量对比的打算,但是当巴黎传来发现瘟疫,并且拜占庭人突破阿尔卑斯山脉后,他就变的别无选择。
昨夜已经有三只贵族武装,突然离开查理曼阵营所在的营地不告而别,这是一个危险的兆头,随着拜占庭人入侵法兰克东部的消息传开,支持者领地处于东部的查理曼阵营,恐怕还将会有更多的动摇和逃兵。
不过对面的卡洛曼也好不到哪里去把,他的正面战线已经被再次击破,只能退缩到右翼重整旗鼓,却与仍旧在苦战左翼被分割开来。
“举起你们的枪矛,你们的父兄儿女,会为你们这一天而传诵不已的……”
他高举其金色雄鹰旗帜,大声的鼓舞道。
“让我们先击溃右翼的敌人……用他们恐惧和眼泪,颂扬我们的武功吧……”
疲惫的骑兵们,再次转向奔驰起来,用鞭子和马刺,激发这坐骑最后一点精力和勇气,而伴随的步兵们,也重新站了起来开始松垮的列队,将手中的枪矛刀斧,指向敌人的方向。腹背受敌之下,对方的慌乱和动摇清晰可见,整体崩溃似乎只在须臾之间了。
突然留在外围的岗哨,传来告警的号角声,随后卢瓦尔河上远远传来的嘈杂声,分散了战场双方的注意力,那是一只只双头高高翘起的单帆桨船队,帆面上血色的战斧和船头狰狞的造像,意味这这是一只充满北欧风格的船队。
“维京人!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么,卡洛曼……”
查理曼脸色剧变,随即又恢复正常,做出最合理的判断。
“不要管我们的营寨,击败眼前的敌人……”
“我们就能在梅斯城里,痛饮欢庆的酒宴了……”
但是在查理曼的命令彻底传达开之前,部队中这短暂的迟疑和动摇,给予了卡洛曼军队以希望和振奋,他们开始全力反击了,左翼和右翼分离向中间合拢,想要回合夹击并包围查理曼统帅这支突出的部队。
布列塔尼亚的弓手,也再次出阵冒着被突入的风险靠近,集中抛射查理曼所在的位置,让他又失去了数十名护卫骑士。
这些维京人的战船,也慢慢减速停了下来,先头的十几只开始跳下成群结队的战士,手持圆木盾和双刃轻斧,开始涉水上岸。
剩下的船只突然加速,然后在河口的拐弯处撞在一起,拥堵成混乱的一片,然后更多的人不管深浅,直接跳下水来,扑腾着向岸边游过来。
到了这一刻,就算最迟钝的人,也能明白这些维京人出了什么问题。然后答案出现在尾随出现在卢瓦尔河上的,血红的硕大螃蟹战旗,让位于南方沿海的贵族们,都恍然大悟起来。
“突然出现在巴黎附近的塞纳河畔的赛里斯人,成了压倒局势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他们同样也不轻松,看起来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船只和铠甲都有些破破烂烂的。
卡洛曼军队中的少数人,却开始心沉到了绝望的深渊,他们指望的最后一路援军,看来是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当他们下船登岸列队,居然没有任何人试图组织他们,直到他们分辨清楚旗帜,开始向卡洛曼所属的阵营进军之后,不是迎击或是防御,而是小股的骑兵开始临阵脱逃了。”
——《历史转折的一百个瞬间:法兰克内战》
(真实的历史上,维京人曾经从海口沿着塞纳河北上,一路杀到巴黎城下,最终洗劫了这座法兰克王国的首都,并因此奠定了诺曼大公爵的领地)
……
随着金黄泛白的颜色,逐渐晕染在呼罗珊的草原上,遥远的安西,也进入第一轮秋收的尾声,千里迢迢的驱赶着牲畜,或是牵挽着载满物资的大车,不迟劳苦的越过一个个沙漠绿洲,来到呼罗珊中部平原,输送或是售卖给军队,然后拿着等价配额指标,从新设置的官府手中,换成钱币、香料、宝石奢侈品,乃至军队淘汰的剩余物资,或是廉价的战利品和奴隶,回程时再赚一笔利润。
随着上层的集体投降,进入内布沙尔再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从东部山口的法理蛮、到西部高地的沙鲁达,从南方盐漠的巴尔达斯到北方萨赫鲁德的山中平原上,二十九座大小城市和堡垒垒,众多的乡村和市镇先后开城出降。
他们按照波斯的传统,恭谦或是卑躬屈膝的送上代表顺服的马鞭和鞍具,就如数百年前他们屈服于阿拉比亚人的祖先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预期中长时间维持治安作战的需求和压力,也以下减少了许多。另一方面则是圣战带来的后遗症。
这场虎头蛇尾的圣战,让从内沙布尔到伊斯法罕之间广大的土地上,当地真正虔诚而狂热的穆斯林群体,一下被砸断了脊梁骨。沦陷在呼罗珊的数十万青壮年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足以令上至贵族官吏,下至黎民百姓,几乎大多数家庭都有失去的成员。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本地那些长期受到压抑的非主流派别的穆斯林,和非穆斯林族群,就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机遇和前景,长期受到阿拔斯王朝把持和影响的贵族和官员,在征战中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想要保住自己的生命财产,也得竭尽所能来祈求新征服者的怜悯。
唐人数万大军的兵锋,终于在伊朗高原的东部边缘的加尔比德山口停下了脚步,虽然再向西越过基尔塔尔山地;就是传统波斯帝国的核心腹地,周围被雄伟的高山所包围的伊朗高原中央,广布的盐沼、荒漠的辽阔内陆盆地,需要沿着小块的绿洲和水泊,穿过中央盆地,才能抵达西部人烟密集的富庶地区,大片山地河谷绿洲,也是波斯帝国农业条件最好的地区,胡泽斯坦行省。
但首先他们必须抢在严酷的冬天来临,大雪封山之前,进行最后一次远距离的补给和大规模贸易活动,对于岭西行台来说,之前在呼罗珊战火浪费掉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而呼罗珊本地能够获得资源,也已经接近枯竭,严酷的冬季气候和高原地理环境,也需要时间来重新适应。
为了减少后勤压力,一些出征时间较长的藩属部队和仆从军,将被调回河中去过冬,而另外一些,则被派遣到周边已经占领的那些行省地区去就食,顺便将驻留当地的生力军,轮换一部分回来。
而对呼罗珊大多数地区的当地人来说,就算没有唐军的存在,他们这个冬天也同样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