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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远征大军及其附庸民族,在亚洲大路上掀起了一场民族迁徙的大浪潮,在他们的现身说法下,无数从属于大唐的民族和藩落,来自北方边境的破产者和失地贫民,驱赶着畜群和大车,争先恐后的填补进唐人新疆域中,尚且属于统治边缘的空白边角地区,相对因为万事太平表象,麻木而迟钝的国内统治阶层,这种来自统治边缘自发西迁的浪潮,几乎持续了上百年,因此也被成为百年换血运动。
——《西亚和北亚的民族变迁史》
……
当步履蹒跚的前城市志愿兵伊布拉希,再次看到充满弧度的巴格达城墙时,身心俱疲的他,已经禁不住泪流满面了,终于或者回到了家乡,虽然城墙上满是戒备的士兵,充满了某种一日数惊的紧张气氛。
在流经城市的底格里斯河岸边,他们这些逃亡者,被严格的盘查和询问,才被允许通过浮桥到达城门所在的对岸,那里原本是被罗马人拆毁,遍布有钱人和贵族别墅庄园的郊区,已经被大量难民的帐篷和窝棚所堆满。
来自东方的游牧骑兵,据说已经在河流的上游出现过了,被屠杀的尸体和烧毁的渔船,直接沿着水流飘下来,让这座和平之城中的人们,在谣言和风闻中充满了惶恐不安。
对大多数人来说局势已经很明朗了,麦海迪皇太子的数万大军,已经在胡泽斯坦行省和米迪亚行省之间战败,回到巴格达的时候,身边仅剩下数百人。现在赛里斯人的骑兵正在抢劫和屠戮他们所能遇到的每一座村庄和城市,而这些东方异族占领的扎格罗山口,和底格里斯河畔的王朝新都——巴格达之间,仅有大片连绵的丘陵和缺少险要的平原。
因此作为新建不久,却格外多灾多难的新都巴格达来说,不久之前他们才击退了来自西北方的宿敌——拜占庭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多久,就要重新至于东方入侵者的威胁之下。
抱着这种坎坷的心情,证明了身份之后,伊布拉希再次被招募进了扩充的城市守卫队,并被准许回家兼自己的亲人,但他心中其实还藏着一个秘密,
战败后,他鬼事神差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巴格达老乡兼邻居艾布都,乘乱释放掉,然后他在扎格罗斯山口,再次绝望的成为被堵在壕沟前众多俘虏一员后,艾布都却再次出现并带走他,给予充足的饮食和洗浴后,又赠送了防身的武器,口粮和一小袋钱,骑马亲自送他到山口外,只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回到巴格达的时候,给家里捎去一个口信。
【西北偏北】第七百五十三章 寸地尺天皆入贡(八)
巍巍长安城,煌煌大明宫,正沐浴在夕阳的碎金之下,连带着宫人内侍,都享受着难得闲暇下,春阳懒暖的劲头。
“国库又没钱了?……”
一身圆领深紫常衣的皇帝小白,放下司农卿,户部尚书,都转运户口色役使的联名奏文,对着身边人抱怨道。
自从泰兴朝即位之后,大唐帝国可以说大部分时光都是天下太平,边关少事,虽然天灾人祸,但都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又有自上而下的一番励精图治,汰弊革新,国力与日俱增,年年奏报上来的钱粮田口都是与日俱增,
但是要是要说开源节流的功夫也做的不少了,但是在天子手上作为励精图治,汰弊革新的代价,需要实行的项目更多,很多都是已经实行了多年,还要继续加大投入才能进行下去,还不能贸然缩减或是停下,不然错过良机或是引起骚然,很可能就是全功尽弃的代价,比如中外军改制换装项目,或又是分道划治的梳理财政,或又是南北直道通达和飞讯布线工程,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存在。
更别说那些作为战后复建工程的农田水利道路桥津堤防疏浚治理的日常工程,光是现有的维护和清理,就占据了互不机器相关署衙的一半工作量。
因此总体上到了最后,就算朝廷采取了更加先进的理财政策,编列的预算和实际度支相比总是不够用的,亏空上那一两百万缗是少不得的。
“大家。”
鱼朝恩小心的提醒道。这位天子还是相当爱惜自己中兴之主的名声和形象的。
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和治理,政治手段也越发的果断圆熟,而游刃有余,很是推行了一些足以名垂后世的大治之项和军国大政上的鼎新革旧,但居然朝野风评还是这位天子温厚念旧的多。
这次开春就闹财政缺口的问题,却是处在最新的朝局上。
这次自去年以来,朝中一下退养、去位加转任了好几位资深宰相,于是各方势力为了争夺这个御前堂决的位置,已经纷争成一锅粥了。
在这种纷乱中,这位泰兴天子身边的从龙派和王邸古旧,几乎是不声不响的大多掌握许多要职和关键,不过到了某个层次,权掌机要不仅仅要忠信和亲缘,阅历和才具同样重要,这一点上,除了木野狐极少数几个人外,无论是从龙派还是王邸古旧,都未免有些力有未逮。
同样天子也要平衡朝局,不能一味只任新进轻晋,前朝老臣极其故旧班底,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朝争激烈了就势必影响到政事堂枢密院两班以下的,朝堂各部门的运作和效能,这是不可避免的代价。
究其原因,这是因为朝堂中少了一位,可以仗着身份和地位崇高超然,上窜下跳随时搅局,必要时还可以不管游戏规则,翻脸掀桌子,就算没事还可以吸引朝舆火力,替天子折冲缓传朝堂压力,足够分量的要害人物。
但是谁都不会愿意去做引出这个话题的开端,鱼朝恩也不会,在那加两口子的光环和气压下,谁都不会觉得好过的。
他袖袋中就放着一叠子四海社发行的飞钱大票,面额最小的也有千缗,都是那些托请吹风的门路缘故。自从资格最老的袁思艺请出陪守建陵之后,作为如今大内一号人物的闻季,则是属于那种忠诚有余,而才具略显不足的人物,这也意味这他胆子小,容易知足,走他的门路也难。
反倒是这位历经前朝三代帝王的宫廷风雨起伏,而屹立不倒的二号人物鱼朝恩鱼大公公,处事更圆滑通达的多。
虽然鉴于天宝年间沿祸至今的阉党之乱,除了承宣旨意或是观慰军容之外,公公们不再具有多少直接参预外朝的权柄,文武群臣们也颇有共识的不会在给这些天残之人,多少压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但作为天子身边的要害亲近,很多时候只要在天子有所不决的时候,顺水推舟意思一下,就可以为外朝某方面的诉求,水到渠成省却很多功夫,这样不显得他贪弊,反而是有节有据的公道人。
但是这位有分寸的公道人现在也只能做一个忠实的听众而已。
“请发内孥,朝臣们就这么惦记着大盈库这点家当么……”
皇帝有些苦恼的按住额头,继续自言自语道
作为皇帝的私房钱倒是还有一些,通过全国各地的商椎局和市舶司的分成,宫市外卖所得,再加上九寺五监名下一些盈利的附属产业的内献,来补贴宫内省的花销。
这才支撑起皇帝及其身边庞大从属人员日常生活所需,维持修缮宫室器用,兼带皇帝以个人名义恩养宗亲,朝会大赐臣下的一列花销,还有些余钱举办一些大型的游宴、会猎活动的来恩结人心,调和朝争。
毕竟维持一个正当中兴的天朝上国至尊的体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有足够的理由,一些惯例并不是那么随便取消的,只能通过调节其规模、规格和缩在场地,来节约一些花费。
“才翻修了下洛阳大内遭兵火的宫室,就被他们给念上了……”
说到这里,皇帝很有些怨念,天子以天下为家,
“人们都说,须得一位救急能臣……”
鱼朝恩小心翼翼的不敢接他的话头,转而外顾道
听到这个说法,皇帝小白不由苦笑起来。
要说到本朝公认最有本事开源的,或是真正能够救急的人,已经跑回家想去探亲了,还在外域大打出手,奏捷和内朝的表章 送的和流水一样的。这样的人,果然无论放在哪里,都不可能泯灭众没的,而是拨云出日一般,注定要大放光彩的。
鱼朝恩也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把皇帝的关注引导某人身上去了,不由呐呐无语。随后一名黄门送进来的东西,让他暂时摆脱了这种尴尬,然后他整理下表情重新开口道。
“岭西行台的奏捷大献已经抵达新丰县……”
“这次又有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总算有些开朗颜色,虽然那是一个及其遥远并且陌生的概念。
每次献捷捎带的战利品展示和俘获,对朝廷都是不无小补的进益,而且这笔献礼大部分是,要送到太庙里去的告慰祖宗,也就是说除了一些有特别意义的需要留下来,放在专用殿宇内陈列之外,其他都间接送到皇帝口袋里的。
只是这些年献捷连带的外藩朝贡多了,也自然而然有些麻木不仁了,除了一些比较新奇巧异的贡献外,天子都会把这些东西作价而沽之后,列到例行的赏赐名目去,这样可以替宫内省下大批赏赐的钱帛绢货。
“或许宫内省,还可以加开一次宫市……”
皇帝小白想想忽而道,通过成熟的模式,办这种东西,已经变成宫内敛财的一条捷径。
“今年上元佳节后才开过的……”
鱼朝恩赶忙回答道
“让畿内二十五道会馆,举办一次赛宝会如何……”
“去年秋后已经办过了……会不会靠的太近了”
鱼朝恩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那天下一品厨赏鉴大会呢……”
“……”
鱼朝恩无语中,这算是对某人近墨者黑的后遗症么。
“就放在斗球春赛之前……”
“大家……”
鱼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