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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丰茂,但其实还有一些吐蕃人的附落游牧在其中。
“不错,就在这附近了”年轻的官员一边回答着,一边掏出一套简易的笔具,用舌头润了润炭条,在一张足要四个人才能摊开的巨大地图上比划起来。
“此地荒芜遍草,连矮树都不生,只有来自羌中去东天竺的青唐道,从附近经过”
骆校尉摇了摇头。这一路这位是见山绘山,见水画水,大大小小已经添画了数十张山川风物,并且标注满了难以理解的符号,堆了半车之多。
“既然朝廷有军令,我等自当保护足下人等,直到城垒建成了……”
实际上,他是在河北战场上加入龙武军的,资历尚短年纪又偏大,但因为曾经出身西军,在青唐一代驻防过,才率领一般西州子弟,得到这个不知所谓的神秘任务。
在他眼中,这是一只奇怪的队伍,商队不象商队,使节不象使节,这些人不但有各色工匠,民夫甚至还有画师随行。而带这么一大帮人,和无数的器械,大老远的跋涉来这不毛之地,只为建一座没有多大军事价值的屯点。
“那有劳校尉了,我还带来了一些兵器,聊以自用”年轻的官员抬起头来,眼神中尽是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他顺手接过一锭寻常士兵用来雪地防冻的油脂,用火烘一烘,滴一些到刚刚往绘完的地方,用木片刮了几下,这样待到纸吃透了油,就不会再沾水走色了。
另一边,正在从车上拆装下来,是成捆崭新的兵器,还用火烤得蓝幽幽的。
“是折铁刀……”
“还有速射弩和铁臂弓……”
随着部下此起彼伏的欢叫出来。
他面上露出一阵喜色,有这些东西,他心理对这次任务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只要能安全的守上一年,就可以加入老军授田的候选名单中。不过心中却更加嘀咕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这些官学和监作的老爷们,不远万里的来到这不毛之地。
所谓的折铁刀,就是加入了稀有金属的合金刀,专门用来攻坚的,虽然说不能真的把钢铁当烂泥切,但其特有的硬度和纫性,是足够在连续拼砍后,轻易崩折对方的武器,因此给喻为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的利器,他们们还带来了适合守战的小型弩机,只有拳头大的便携式轻油燃烧弹等等。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标准配备。
所谓的冷兵器战争,往往生死在冲锋的一个照面,这时候兵器的锋韧和铠甲的坚韧,就起到决定的性作用,只要防护得到当,就可以避免大部分的伤害,毕竟在在电光火石的冲突和战斗中,要想精确的杀伤那些防护不到的要害是很困难的事情,因此常常会出现,装备精良的大将依靠过人的武勇,在敌阵中杀的如入无人之境。
将数量累积成一边倒的优势,当叛军围攻太子小白所在邺城中军大营的时候,临时用龙武军纸铁复合甲包裹起来的重装枪阵,让史思名赖为主力的范阳铁骑吃尽了苦头,那些速射的马弓,几乎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迅速堆积起来的人马尸体,却成为最好的掩体。几乎所有的伤亡,都是冲撞和马踏造成的。据说神武将军管崇嗣在首当其先的战斗中,劈卷了五把刀,用折了七支枪,身上的铠甲几乎被砍烂,但真正要紧的伤口却只有几处。
这就是最好的广告,自此龙武用的剑南军械名闻一时,在河北掀起了一场换装的热潮,私下定单大增,哪怕是再小规模的官军,也会花钱买上几件保命的家当。
“找到了……”一骑探哨,尘烟滚滚的弛还车队中,落马就高声叫唤起来。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站在一个小盆地的边缘上。
倾斜的山谷下,象淤泥一样粘稠的物质正在翻滚冒炮,蒸腾起来的白烟,随风散发出一股股窒人的奇异臭味,熏的人直做呕,看起来这黑压压的面积,至少有数十倾之广。
“就是它了”
年轻的官员,顿时露出一种狂喜和自得的表情。
“这是什么……”骆校尉皱着眉头问道”还难闻的味……”
“这就是大人所说的沥青湖啊”年轻的官员盯着湖中象泉水一样用动的地方,头也不回的应道。
“沥青……”
骆校尉却觉得气味中有些熟悉的感觉,“难道也可以烧么……”
“可不仅仅是用来烧的……这飘在上面的可不就是石脂水么?”
骆校尉,顿时恍然大悟,虽然加入龙武军不久,他也知道了一些众所皆知的东西。
自从龙武军,大范围开发地油军用以来,龙武军的火器就以犀利名闻天下,不但自用有余,还在朝廷的一再要求下,大量供应朔方军、河东军、安西北庭军这些主力部队,对付起那些胡族骑兵甚有奇效。据说因此朝廷征兵,在马步水射之外又多了个选拔臂力见长的掷弹兵名目。
而大量提炼地油的副产品进入民生领域,成为龙武军把持的一个巨大产业,光每年向那些豪门富户提供,替代煤炭取暖用的燃油,就是一门日进巨万的大收入,连提炼剩余的不能烧锅炉的油渣,都可以用来硬化道路,因为哪怕是峒崃、扶风、潘州三地的产量加起来,也远远供不应求,有价无市。
如果这里开发起来,光其巨大的经济价值,就足以将这里变成一个朝廷守御战略要点,虽然偏远了一些,但因为靠近商路,可以供应整个西北道所需,光这些提炼后的沥青,就可以慢慢铺出一条象样行马车地道路来。
“首先第一件事,就要寻找合适的水源,为驻军的屏障,附近有断流的河床和植茂,深挖下去,应该还有水,看看够多少人的取用……”
“是……”
……
河西草原上,正是草木最葱茂的时节。
顶着炎炎烈日,蹲伏在壕堑和鹿角后,在那里反复做投掷的动作,不时可以看到训练用的石弹,被整齐划一或者不那么整齐划一的投出去,在用白线画出层次的地面上,砸起一层层的烟尘。
不时此起彼伏的是老兵的喝骂声,
“你这浑货,往那里乱丢……想找死么?”
“吃奶没吃足么,就这手劲……你是娘们么?”
“败家子,怎么都扔一快了,不晓得什么叫均匀,这个乱投法,早被敌人乘隙冲近砍杀了”
“什么叫做散布,什么叫做间十三步的最大杀伤半径……要你投三丈,你投四丈做鸟,你很有气力么,就给我沿河跑五里再回来……”
另一边是光着膀子的民夫,喊着号子,往夹墙上筑土,每倒一层,就浇上一层水,然后盖上大小不当的木版,用数人拉的石棰,此起彼伏的捣砸到,用枪尖扎不透,再倒一层淤泥和草木灰混成的灰浆……如此反复
另一边是衣裳蓝缕的俘虏,在皮鞭和枪尖的驱使下,蚂蚁一样的挖地取土,再筛去过大的砾石,通过木板搭成的梯道送到垒上。
另一端,数条自河里引水的沟渠,延伸到营垒中挖出的几个大水池中。
临时挖出来的简陋渡口上,满载的皮筏子小船,往来传流不止,将沿河上下游铺开的十数个营垒,联系起来。
远处是大批的牛羊如云,在绵延在青碧如毯的草甸之上,那些是有边境的熟藩和边民中招募来的随牧团,他们将负责经营放牧,这些军队搜略来的这些牛羊,并且提供驻军的补充。
“这就是前朝赫连统万城的部分古法”
一名银月身标的高级参军对着沙盘模型,用马鞭示意到,
“先以联车围营,再挖沟取土,以十字位线,定下大致轮廓,然后深挖其沟,以木板为支架,堆土筑墙,是为初垒,待到垒宽高三丈,再铺碎石,筑出二垒,高宽各数丈……次三筑之后,就夹筑垛口和箭楼,为梯筑法,再在墙后搭建木楼、房屋……”
“当然我们没有足够的猪血和米浆,所以只能用剑南带来灰浆和河泥为替代……每层墙垒也不能沏的太高,越往上越是如此……”
(草原上长期干旱,降水稀少,这种堆土城就足以对付大多数情况。只要有人长驻,可以维护的很好,现存的汉唐边戍遗址,几乎都是这种结构,直到明朝,才开始大规模应用烧砖城墙……)
“将来还可以用碎石铺面,只可惜带来的石化浆太少,只能用做一些关键之处的加固……”
他叫西斯,褐目卷发是个典型小亚细亚出身的大秦人,混在这些穿甲军人中间,却丝毫没有生分的自觉。
如今武学的主要课程分“常学”和“军学”两类。常学包括“地理(包括天象、水文),历史,数术,统计,度支、律学,各族语言等”共600余课时;军学再分为“学科”和“术科”两种,学科包括“马战,卫生,辎重,兵器,建筑,参略学、内务,战史,战术,水战,地形,沙盘,城塞防要战术”共1796课时,术科包括“马术,营屯,野外观测,现地战例,演习拉练,战史推演,勤杂内务等”
另有这些来自众多外族的人士,客串教授一些胡族的生活方式、作战技艺等等。虽然以拜占庭为中心欧洲的军事文明只能算而三流,但是关于军团方阵的纪律和协调性等内容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此下来,这杂七杂八的战术培养还是取得相当成功的,虽然从地图到沙盘最后是现场,一步一步的启发式教育,经常有我亲自上课,亲自提问,所有教学内容都全部记录印刷出版,发布全军。
平时演习也相当多, 而且按照我的意思,参加演习的不光是武学的士生,连龙武、金吾两府的现职的诸曹、司马、参军、司阶、中候、司戈、执戟、和成都附近各营的随属参曹们也要不定期的派人一起参加。如此下来,虽然不打战,花钱固然如流水,但也造成两府三军一直优于朝廷其他各军,而无法取代的优势。
大多数人只看的到表面上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