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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朱罗江边惊现南沼王军旗帜,数目不明……”
“这么快……”
我苦笑了一下,制造这个假消息,本想吊几只鱼虾,不响却引来了一只大鳄。
太和城那里不是一屁股麻烦么,求和的使者还在成都,怎么这么快就解决内部的问题,聚集起一彪人马杀过江来。
不过也在意料中,这毕竟是南沼统治过的土地,南沼军退走的时候,留下了大量的隐伏和暗桩和棋子,并没能一下都清理干净,有这些隐藏势力接应,把一整只军队突然渡过江来,也不算希奇。
……
“素罗逸,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朱提江上游普陀部聚居地的大祠堂内,普陀部大首领郭黎看着一个突然出现不速之客叹息道
“当然是奉王命回来的……”
对方泰然自若的回答道
“什么王命,我还因为大王已经忘了我们这些外姓部落……”
郭黎皱着眉头道
“普陀部还是大蒙的臣族么……”
对方不给他感叹的机会,抢声道
“……”
“如今有一个证明机会,云南郡中的唐人主帅,刚刚被国内的义士突袭,连同帐下数名要将,已经多日未露面……”
“你是说……”
“况且,有可靠消息说,唐人囤积城中的火器也尽数被毁,这些日子使用的越来越少……”
“还应山主早做决断。”
一些长老闻声齐齐附和道,大首领郭黎不由顾盼左右苦笑了一下。全是热切而严肃的表情
作为东境的大部,族中与国东镇守的乌蛮各部素有往来,同情者亦是大有人在,因此据说已经在战争中死掉的王官——前大演习素罗逸,能够轻易就出现在族中议事重地里,有恃无恐的拿出王命,已经说明了大多数族人的态度。
“要我族做什么……”
郭黎
“道路,我知道唐人正在开会川道……”
同一时间,其他各山头间,类似的情形正在上演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尘落定
通通的铜鼓响个不停,敌阵中描绘着诸色星辰的旗帜一抖,一队队蛮兵踩着横七竖八堆满同伴尸体的地面,高举着藤牌和钩子一样的反刃刀向城下缓缓逼近,在他们眼中没有嗅到血腥的狂热和冲动,却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城外的南蛮军又增加了”
一个声音小心的嘀咕道
自从南沼军围住云南城后,几乎每过一天,都有新的部族响应号召,带着青壮子弟,加入城下的南沼营地中,黑压压的营帐和如林的旗帜构成绵延如山的阵势。
“藩兰蛮、邓勿蛮、曲罗蛮、两林蛮、丰埠蛮、阿都蛮……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前些日子还在城里要和我喝血酒拜兄弟,还说要把他妹子连同一百只牛陪嫁给我呢……”
“谁能想到这些南蛮子也学会声东击西的那一套,朱罗江边半渡一而击溃的那些,不过是些拼凑起来的杂鱼,所谓的王军也是并不以善战着称的七种乌蛮之外的别部,穿上甲衣旗仗冒充的……真正的王军却从西洱河上游绕道弄栋节度使境内,裹胁了大量置身事外的部落,才突然南下的……”
“援军呢,为什么还不见后援,难道真的被截住了……这两天城里都在盛传拓东路山石阻道,清溪关那儿的后援一时半会来不得了……”
“有谣传说,国内的某些大人与南蛮有勾结,并不希望我们回去……”
“胡说,就算有龌龊狗蝇之流,但是太上那里,决计是不会放我们而不顾的……”
“一群没胆的家伙,慌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被围过……永远在敌后”
“那是游击军的口号……我们可是中军”
“除了中军七营以外,这城里还有上万最精壮的奴隶,还有数千名各族番头义勇,还有三千轮换下来的戎州兵……粮水可用半载……”
“这城外其实只有两个人……”
我突然开口道
“?……”
“一个是名一个是利……”
这个冷笑话换来的只是崔光远为首幕僚们的一片白眼。
说话间,一名披着藤甲的南蛮大汉,顶石冒矢,在云梯上如有神助的一跃而起,闪过重重的槊尖和横刀组成的列阵,象陀螺一样挥刀如轮,斩开一大片空间,冲到不足我二十步远,才被程十力拦下,挥动大刀一斩两段,血肉狼籍用枪尖挑起来挥下城去,我轻轻摇了摇头。
云南城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坚城,哪怕是经过龙武军临时加固的。虽然南沼人的木楼等建筑修的很漂亮,但是在防御上就不那么让人恭维了。因此这是一次正而八经的城下决战。
但即使传说我已经遭到不测,龙武军也并没有如南沼人那样陷入混乱,因为方便我偷懒和脱线本能需要,一开始我就在龙武军内建立一个没有我,也能自行运转自如的体系,我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可以了,所以南沼人不免要失望了。
“南沼最精锐的王军就是这种程度了么……”
泼浇如雨的木石石灰滚水热油下,这些南沼兵还是不得不再次丢下大大片尸体退下,如果抛却其他因素,单论守城的艺术,这些少数民族是远不及中原战争文化的丰富多彩。
号角声声,敌阵再次动了,露出一些穿兽皮露出半边肩膀的士兵。
“是寻传蛮和棵形蛮……”
有人抽冷惊叹起来。
寻传蛮,是南诏境内最落后的族类之一,如居住怒江上游一带,披波罗皮(虎皮)当衣服,射杀野猪,生食其肉;也是南沼最野蛮的部落之一。
寻传的西边又有棵形蛮,与寻传蛮一同被称为野人蛮。棵形蛮造数巢或地穴,散居在山谷中,无君长,用木皮蔽形体。男少女多,妇女五人或十人共同养活一个丈夫,丈夫整天持弓守巢穴,妇人入山林采虫、鱼、果、菜、螺、蚬等物。却是出名善射的部落之一。
这类极原始的人群和文化比较高些的部落,南诏都收入版图,开辟道路,建置城邑,设立起统治机构,说是要“革之以衣冠,化之以礼义”。山林中人因此接触一些文明景象,增加一些生活常识,得益还是不小的。南沼也因此获得两支相当凶悍特色山林部队。
在成都保卫战时,这两只不知道痛苦为何物的野人部落,给守城的军民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知道南沼人从那里又找出这么多来。
思考间又两只蛮军开出,站到寻传蛮和棵形蛮左右两翼,打的却是黑色的蝎尾旗和马鬃幡。
站在牵马前列的乃是望苴子蛮,聚居地在澜沧江以西,为盛罗皮时期所讨定。这一部以矫捷,善于马上用枪铲。这一族人骑马不用鞍,跣足,衣短甲,才蔽胸腹而已。股膝皆露,兜鏊上插犁牛尾,驰突若飞,举族皆是骑兵,其妇人亦如此。在流民大营保卫战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仅仅凭借一些斜坡,直接冲上并不高的围墙。
掩护他们的是望蛮外喻部落,在永昌西北。其人长排持稍,前往无敌,又能用木弓短箭,箭镞傅毒药,所中人立毙。
但既然,南沼把这两只善战的外族部队也派出来,表示没有耐心再玩消耗下去了。
“暝弓队也上来了”
尾随而出的,是一队背着光头赤膊,只穿着薄薄的黑色短布衣,却背着近人高大弓和大号的箭壶,站在两只蛮部背后派成一条长长的队列。在永昌之西,野桑生石上,其林上屈两向而下植,取以为弓,不筋漆而利,名曰瞑弓,能射极远善穿甲,但因为野桑生长不易,每年合适制弓的数量不多,却是南沼王家所特有的兵种,例常是拱卫王宫的重要力量。
另外还有一些手执铎鞘的甲士掺插其中,铎鞘是南沼王权的象征,也是王亲卫“朱弩佉苴”的特有武器,他们既是掩护也是督战队。
另一端鼓乐笙笛声大做,却是一些手舞足蹈的族巫,手中摇动着桑枝和五彩条燔,在做阵前的斗战祈祷,将斩首的牛头血倒进大酒翁,再一个个喝过,抹在士兵额头上。
南沼人要拼命了,一股紧张肃立的气氛顿时弥漫在城墙上,辅助作战的飞快的清理城头堆砌工事。
“可以了……”
我淡淡点了点头
“让神机营动手”
“是!”
值日虞候,掏出两只小旗,对城中最高的官厅晃了晃,就听见咻咻有声,腾起一连串烟花一样的东西,飞快的掠过城头。
其中一些一头栽进正在整队的南沼军中,轰然升起一个气浪掀倒一大片人仰马翻,另一些则在半空爆裂成满天的火雨,孳孳的散落在队列当中,顿时烧的那些蛮军焦头烂额,四散而避走。
崔光远却有些不解的望向我,就算这是龙武军的隐藏底牌,现在也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我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就见下面的南沼军突然发生了骚动,望蛮、棵形蛮,寻传蛮的各自争先后退,经过王军的督战队时,这些蛮兵突然拔刀相向攻杀过去,那些督战的王军促不及防及防,顿时被砍倒一大片,转眼在营地里混战成一片。
那些望苴子蛮却已经飞身上马,循着混战的边缘绕到阵后,手起标出,却是一大片的短枪,落在了中军的阵中,钉倒一大片旗手和甲士。各种口音的叫骂呼喝,如同乱烘烘撕杀做一团。
举城欢动,东西北三处城门相继洞开,刘昌周引着战锋营,率先杀出。
……
“大人是如何断定这几族就一定会反水的……”
坐在过江的渡船上,身为北人的崔光远,有些脸色发白看着血红一片久久没有褪色的江水。
“没有十全把握……只是觉得南沼人在挺而走险而已……”
南沼王的权威已经随着实力的缩水而衰弱,在这种情况下,南沼王族不知道许了什么样友人和可观的利益和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