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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游海外,遍及诸国,屡屡见那所谓的礼佛之国,满地神佛香火极盛,而黎民贫苦依旧”
“这又是为何,苦思难解,后来到了天竺祖地,才知道佛祖初为人身,引弟子一众,所用多自食其力,不过一布衣一食钵足以,居无定所,天地为遮盖,不拜像、不束条,一切发于本心,只秉一腔善念,慈怀感人,留世寥寥不过数言”
“而后人传法,不免流以世俗,以本心断释其义,而好华宇高堂,金身大塑,以繁缛教条为典章 肃摄世俗,威敬黎民,崇尚非富丽繁华不足以证其虔信……”
“于是不免鱼龙混杂泥沙具下,某些人假以佛门清净之名,而行那灭人宗嗣,断人香火之事,只为一个虚空的理想,就放弃一切人生的追求和价值,终日空念佛号而不事生产,于文不能兴国,武不能保家,商不能增殖,农不能稼樯,却依靠大众辛苦所劳来供养,这不是寄生国家的米虫,是什么?”
他们的脸色就变的很奇怪了,李唐皇家历来崇道礼佛,道门总高于佛门一头,但佛门好歹也是一大国教,这已经有些不客气的批判了。
“那不知道大人所言的积弊,本朝有呼……”
“有啊”
“一种夸夸其谈,整天只会清谈说玄,没有替黎庶做过多少实在的好事,却靠自我标榜相互吹捧,以求名声在外的,好象叫什么名士吧。”
一片苦笑声,这院子里的名士还真不少。
“知道为什么大小乘显宗之后,又有密宗出世,其实也不过是丧家犬尔……”
我继续说。
“自上古以来,天竺佛门重空想而好清谈,一无所作为,二不思进取,因此自玄奘三藏取西经时的最后一代护法戒日王之后,佛门在五方天竺已经逐渐式威”
“随着婆罗门教的重新崛起,佛门子弟信徒,也四处被驱逐的无容身之地,连经典都遗矢多多,因此才有龙树、马鸣诸大德,开古阿育王塔,取藏经而续教统,以弟子私私相授秘密传法,才有了密教之说,所谓密宗,即是不为外人道的密法传宗,只向少数有‘根器’的人,才得灌顶授真言密法”。
“不过,后来当年王玄策借兵大破天竺,却让这些僧众看到了佛门的一线希望,所以别看他们夸夸其谈如何宏愿崇高,大多数沙门都是在天竺混不下去的,才跑中土来讨生活的……而密宗大兴,也是显宗不存,才被残酷的环境逼出来的……”
我说的正是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大转变。
五方天竺正处于戒日王朝灭亡后的佛教末法时期,戒日王朝覆灭后,延续了百年诸侯混战,新崛起巴利哈尔王朝虽然进据了戒日王朝的故都,但实际控制范围仅仅在中天竺多一些,同时它是婆罗门的坚定拥护者。
因为政治上受到严厉的打压,在民间受到排挤,因此传统的佛教不得不逐渐进入地下活动的,为了保存佛教的传承,大乘小乘之外,被称为密宗的新教派也由此出现,密宗与那些大开方便之门的传统中观、瑜迦等显宗教派的区别,就是严格的选择弟子衣钵,通过地下活动,隐密的结社与仪式,神秘的受戒传法的过程,以逃避来自世俗的打击。
同样,因为历史的动乱和政治迫害,大量佛教的经典遗失在历史中,被称为龙树的一代高僧,打开孔雀王朝时代留下的,由初代宏法圣王阿育王建造的佛塔,取出古代经文,以延续佛教,在这种背景下,因此密宗大兴,其实并不是让人乐观的事情。
北朝时西天取经的高僧义净、法显,以及大辩才〈唐玄奘〉的到来,让众多佛教徒发现,原来相比一片死气沉沉的天竺,东土大唐的佛门却是方兴未艾,于是中土也变成了梦想中的佛门乐土,大量僧侣信众为了传续自己的宗脉,而义无返顾的踏上寻访传说中东方胜境的征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玄奘那样的运气和毅力,虽然许多人因病因累因道途艰险而倒在半路中,但却一路留下了众多佛教传播的遗迹,还有更多的人踩着前辈尸骨铺成地道路涌进了中土。
事实上随大量天竺佛教传入中国的,还有来自天竺的艺术文化,医药理论、政治思想等方面一系列的东西,因为作为早期的传道者,为了获得中土帝王的赏识和认可,以更好的推行佛法,因此这些传法僧人,都必须有相当博览深厚的学识和见地,不管是养生延寿,还是制药炼丹,乃至齐民之术,军国方略,至少有一技之长,所谓“精通外道之法”,才能获得传道的名声和地位。
就如本朝被供奉为国师的善无畏、金刚智、不空的唐代密宗三大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都是学富海内,无所不通的高识之士,教导出的弟子诸如僧一行等人,也多是称着一方的翘楚,日后他们的宗派,由奈良僧人空海传至日本,就有了被称为东密的高野山真言宗。
大抵再过十几年后,吐蕃也将会引进东天竺的密宗三大士,即寂护、莲花戒、莲花生,其中寂护早死,莲花戒在与吐蕃禅宗的争斗中被重创,而莲花生,则成了后世藏传佛教的祖师。
可以说我身处的,就是这样一个激荡的大时代。
“你也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我看了看有些张口结舌又若有所思的张遂,又笑笑说
“其实,景教也曾经是西方废弃之法……”
这下轮到另一方变色。
“景教之始,为古大秦百姓之教,倡爱人如己,亲如兄弟,急人所难,互助互利,反抗暴政,是为上位者所不容,屡加迫害,而影响日大。上位者禁不得其法,遂以利导之,以富人、贵姓相继入其门而把其教,易教义而重尊卑,开始鼓吹忍耐,顺从,为上位者奴役驱使,以期来世解脱,遂成国教。”
“传教日多,各有法门,歧义日重,便有了后来鼎定教宗正义的宗门之争,景教祖师聂氏,本为五大派之首,以弗所古城宗门大会上,为神人二性之争,四派各持己正而指他邪异,争先开教出籍,遂成大乱,最弱的罗马宗乘势而起,挟大秦君王世俗之力,宣为异端而强令废四派,又而极尽打压抑并之能,遂成独大……自称教皇”
“景教祖师聂氏并徒众数千,亦被流于安息荒芜不毛之地,复古风而克礼节欲,遂另成一脉,曰亚述教会,百年后又受大食教排挤,生计日艰,遂沿商路象东土传法……直到百年前罗马宗阿附蛮族为虎作伥,与大秦王交恶,这些别支才被重新承认的……”
就我个人感官而言,后世所知的罗马天主教,的确不是个东西。
教皇格里哥利一世(590~604)曾公然宣称:‘不学无术是信仰虔诚之母‘,并亲自下令焚毁了罗马图书馆。教会推行的信条和准则是‘启示高于理性‘、‘知识服从信仰‘、‘哲学(包括科学)服从神学‘,于是科学成了‘教会恭顺的婢女‘:数学被用来计算耶稣复活的时刻,天文学要论证上帝在天上的位所,就连古生物化石也被说成是造物主的遗弃物。
这些倒行逆施使欧洲在几百年里熄灭了理性思维的火炬,断送了学术研究的生机。古希腊科学思想的余辉在古罗马时已经黯淡,经中世纪前期的摧残更荡然无存了。
4世纪时,大主教提阿非罗焚毁了着名的世界三大学术中心之一的亚历山大里亚图书馆,企图消灭异教科学文化中心。亚历山大里亚修士杀死当地的哲学家和数学教员,教会扼杀自然科学的研究,力图使哲学成为神学的奴婢。
相比之下,中亚发展起来的景教,还是相对纯洁朴实的。起码他适应了中国信徒的需求,并进行了比较彻底的中国化,并且大量参考道门佛教概念。
其中较有趣是,四福音书的作者,均改以“法王”称呼:马太是明泰法王、路加是卢珈法王、马可是摩距辞法王、约翰唤成瑜翰法王;教堂叫作“寺”;大主教叫“大法王”;教士自然叫作“僧”。上帝的称呼则取敍利亚文Alaha音译,叫作“皇父阿罗诃”,亦有按照道教规则,以“天尊”称之。天使同诸菩萨、护法、明王,圣徒同罗汉、真人,受洗同受戒……
还有比如允许信徒敬拜祖先,将皇帝的画像和十字架一起膜拜,与和尚道士一样食素,按照儒家经典《中庸》的格式撰写经典,渗入“无为”、“清净”等中国哲学概念等等,因此自太宗以降得到历代皇帝的赏识,不是没有理由。
“我说得可否……”
“正如观是……大人也是一个博学者……”
塞拉弗倒也没有辩说什么,只是谦卑的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所以,不管你东教西教,中宗外教,只要身在中国,就要用中国之法,为中国之方便法门,只要与人向善,为人有利,就是可以宏扬的大乘之道……”
说教义打机锋并不是我擅长的东西,许多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但说历史典故,恐怕还没人及的上集后世大成的我。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世间法与命数
“请大人指点迷经……”
这个大秦人塞拉弗第二天就找上来,以大礼相求。
“指什么……”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家伙不是被打击的有点傻掉了把。
我昨天那番话倒也是不无的放失,现在随着我的门下家大业大,各种势力的影响也不免渗透进来,宗教只是其中的一隅,却也不能小看。
因此揭他们老底,各打五十打板也有隐喻警告的意思,也希望打掉这些宗教背后神秘的光环后,鼓励我的部下和门人,能用平常理性的态度去看待就是了,当然,如果其中有道家参合,我也不介意拿太平道、五斗米教做反面教材。
也没想到他是死心眼还是居然真当一回事,也打蛇随棍上,跟了过来
“我凭什么指点你……吃饱撑的……”
“你们不是说比崇拜天主以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