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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别人指认,很难相信那个骷髅一样的女人,就是曾经风华绝代的佳人公孙氏。而且就藏身在女营的收留者中,而且与那位传奇高手,还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僵直的妊身施了一礼。
“奴身已经是个废人,公孙世家也已经名存实亡,不知道大人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所谓的公孙世家,其实并非一个血统意义上的家族,而是一个盛产歌姬和舞伎着称的特殊存在,以师徒相称传世,最初是收容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子,授以技艺,往往出来的女子,因为气质高雅而多才艺,为豪门大户争相聘之,乃至为豪门家的女子,教授一些防身技击的手段,因此也拥有了巨大的影响力。但是长安一现,做为一个纯女性的团体,在长安的驻地,也不可避免遭受了灭顶之灾。
作为每代的家主性质的存在,就被称为公孙大娘,本代就以她最是出众闻名。
“我要你的经验和技艺,继续在我的管辖内流传下去”
她沉默不语,这位大人当初建立长安女营,动机未必善良,光看他不但接受部下的色贿,还以权谋私,将那些罪女都充入府邸自用,就知道其癖好,但不可否认,他也确实让那些悲惨经历的可怜人,有了一个长期牺身和遗忘伤痛的地方。许多人并且因此开始了新的生活。
“你的伤势,也并不是无法可医”
所谓手筋,其实就是运动肌腱,受到重创后很难恢复,就算长好了,也可能因为传导神经的错位,而造成力量传导的延迟和衰减,既所谓的永久残废。
李医官有一门,可以用羊肠等类似人体组织的替代物,将断裂错长的肌腱重新缝合起来。而且据我所知,这个时代的许多所谓高手,因为长期特殊锻炼之法,肌体细胞的活力,远远异常人,因此只要调理得到,同样伤势,也好的比普通人更快。
走后重新出来。说到这个名字,初晴第一次脸上露出想哭,又想笑的表情,
“您知道公孙世家么……”
“那颖川李十二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她才是公孙大娘将来要行走宫廷的唯一嫡传弟子……比我更出色和幸运的一个孩子……”
“而这世上永远只有一个公孙大娘,若干年后,或许会继承这个名号”
“我只是给放逐出来,却还有点用处的可怜人……只是因为您,在某些人眼中,又重新变的奇货可居起来……”
所谓废功,其实没有那么神奇,多数修炼某种武技的人,同样可以把身体某些不常用到的地方锻炼的强悍无比,控制身体的运动神经反射也往往超越常人,这些神经传导的中枢,就是所谓的气穴命门什么,一旦受到重创,往往轻则失去了大部分锻炼的成果,重则就是残废或丧命。
她运气好受重伤却没有死掉,虽然逃出长安,却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我曾经恨过,也怨过,还发誓要让那些人加倍偿还……”
“不过,什么公孙世家,什么公孙大娘,现在往昔云烟了……也没有什么恨的了。”
我默然,她的情况不过是千万人中比较幸运的,至少她还逃出来了。
公孙世家所代表的力量,也受到了叛军觊觎,再加上以盛出色艺俱佳的歌伎舞姬着称,叛军进城前,被围困在城中的主要成员也发生了争议,一些人妥协了,于是另一些人,就被出卖了。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安禄山已经昏聩的不理事,想凭当年一点点往来和渊源,获得接触认可的打算也落空了。
与其他叛军搜掠来的漂亮女人一起,她们统统被抓起来,拔掉能够伤人的爪牙后,当作奖励赏赐给将士,在以暴虐残忍着称的孙孝哲亲自带头下,玩物一样被折腾的或死或残,剩下的也多疯了。
尽管这样,还是没能够逃脱更悲惨的命运,后来一些成为叛军过冬的消耗品,一些被当作定金,交给同罗胡的部落,换取南下的援助。或许现在的某位幸存者,还躺在臭乎乎的皮毡帐篷里,为那些同样满身腥膻的马胡子,生养后代。
如果不是为了监视那位传奇高手,我还不知道曾经与李白等人齐名的公孙大娘,就藏身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虽然料想过许多中情况,但最后得到我我想要的答案,我反而有些提不起劲来的兴意阑珊。
因为我想起从前,在建福宫中和青城掌教清微子的一次对话。当时松柏古翠、凉风西西,对坐荫下,烹茶与前,望而论事,颇有些天涯煮酒论英雄的味道,不过我论证的不是天下豪杰,而是世上江湖中的情形。
“自北朝以来,中土有没有超然于江湖之上,定期跑出来行走江湖的,为天下兴衰常年奔走,被喻为为仙子一流的无双人物……还有佛道两门大力支持的背景。”
我还是忍不住把这么问题抛出来,算是一点点的心结。
“这怎么可能……”
青微子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虽然本朝男女不禁大防,可以协拌行游四方,前代也有一些的容貌才艺出众的女子行走江湖,会被好事之徒,冠以仙子之号,但她们都是有来历和背景的……籍以影响和掌控江湖,那就可笑了……”
“佛门讲究的是不惹尘埃,道门说的是清净无为……怎么可能支持这种到处沾惹是非的行径”
“话虽然这么说,难道不会寻找护法什么,扶持一个真命天子以求功德……”
“佐王成道固然是风光,那也不会找个这么招摇的,这种事情适合在天下宣扬的沸沸扬扬么……成王败寇,牵连的可不是一点,北朝以来,多少宗门泯灭于史志中……”
“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背景和渊源在那里,还想独善其身么?”
他露出缅怀和惊悸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武周朝的旧事。
“为天下苍生,好大的口气啊,她以为她是一言九鼎的至尊么,却不知道已经犯了人君的忌讳,无论谁当政,必将先灭此僚的……更别谈尊崇和扶持了……”
“选帝王,定人心,形同儿戏呼,便是如前朝……天后的气量和格局,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最后还是难挡天下人心之大势……”
“满天下,以容貌才色,到处招蜂引蝶,拥有无数仰慕和追随者,并试图主导舆论的行为,已经行同魔道了……还是个偷偷摸摸几百年,都没被人发现本山所在的密门,怎么看起来也不象正道中人啊”
“但凡是有点野心和追求的一方枭雄,或会与之相互利用,却未必甘愿听命与一群女人……”
“而且越漂亮的女人,对尊贵者越有吸引力,而且这还是十分危险的女人……得不到就将她毁掉的想法应该是大有市场的……,如果是太平年景,她怎么又能在权贵的强取豪夺中独善其身呢……”
“如果仅凭才艺和手段,周旋与各大势力之间,那和欢场女子有什么区别……”
由此大失所望的我,因为无数玄幻武侠培养出来的美好的幻想开始破灭。
就如青微子最后所说的,一个的人的本事,在怎么厉害也有极限,只要是人在这个世上,都有牵挂和羁绊,高手也架不住人多啊。
虽然有一些传说修炼到及至的人物,可以象动物一样拥有知微见着的灵觉,可以在事情发生前预感威胁,而趋利避害,这种人单纯的靠力量去对付,很难有什么效果,毕竟天下这么大,又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本事,如果要躲的话,未必能那么轻易抓住他们。
但是如果是在北朝那样的乱世,哪怕是一个小有实力的割据政权,下定决心想对付他们,个人再怎么强横,除了躲避和逃亡的份,并没有多少其他机会的,还能让她们活跃了几百年,简直没有天理了。
今天,活生生的事实,让我的江湖梦想,彻底破灭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又是无聊的一天
大明宫含元殿,穿着紫夹貔貅朝服,难得非值勤的正式列席参加一次扩大朝议的我,不着痕迹的靠着柱子,深深打了个哈欠,在袖子的掩护下,往柱子上又倚了几分重量。
我的哈欠,似乎也感染了周围队列里的一片人,纷纷拿起袖子掩着脸,长声短叹的呵呵起来,一些穿短衣束甲的武官,就没有这个便利,只好欲张不张的,僵着脸,在维持秩序的御使眼神瞄过来之前,手疾眼快的捏了捏脸郏,还有年纪大身体弱的,在那里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还以为是磕了摇头丸呢。
朝廷上进行的唇枪舌剑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真佩服这些大人们,从日头初升到日上三杆,口抹飞溅,滔滔不绝的引章据典,攻吁反唇说上这么久,居然还是劲头十足,口水不干,将各种私心和欲念,明枪暗箭的包裹在或华丽公章 或冠冕堂皇的辞藻和大义中,充分发挥语言的艺术与精辟的逻辑推理,拼命往对方象城墙一样坚实的面坯皮上,泼洒销镪一样恶毒蚀骨,滋滋做响的脏水。
说实话他们正在争论也不是什么鸡毛蒜皮,乃是眼下相当迫切的一件国家大事,成功削藩后的国家军事体制,大规模的屯田和府兵重建,都已经走上正规,但是留下的边防空白,将如何处理,特别是大量边军屡屡抽调内戍,众多军户中已经出现青黄不接,许多边防已经薄弱到危险的程度。
而在这些朝臣的最重要分歧,就是分镇和并镇之争。
所谓分镇,就是保持多设节度使现状,并将其中最大的节镇,拆分成了若干个小规模的节度使,以便于控制和分化,当然在朝会上的说法是为国分忧,具体问题具体解决,缩水版的节度使个体上,不容易再有尾大不掉的机会纭纭,既然是分家,成本也不高,不用多费朝廷的库胬,只要注意地域的划分,就可以了;
并镇,就是恢复战乱前天下十节镇的旧貌,该守哪里的还就守哪里,只需要做代价较小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