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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背后,我似乎嗅到那群以登州为基地的江南商人的味道,似乎还有我的体系内某些人故意的推动,他们要求的也太专业了,都是些倾向实用性强的门类。
显然是地方上某些有识之士,也察觉到了其中的重要意义。藏书和学校,也代表了这个世道的知识和舆论的倾向。
不过我可没有这种崇高的兴趣和觉悟,广州是我领地经营的后方基地的样本,按照开元年间唐玄宗的说法,「广州有海舶之利,岁贡珠玑」,至于其他地方嘛,我可没有这么精神和热心去推广学校什么的。
只是作为天子的小白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很热心,再加上李泌和韦见素那两只老狐狸一唱一和的在旁煽风点火,一堆文坛宗室、开文辞先河之类的大帽子忽悠下来,楞是从我这里敲诈了一大笔实物赞助。
而且还不容我反悔讨价还价,当场就让起居舍人给记了下来“某年某月,天子召对梁枢,以劝学计,献书十万,为朝纲典范”云云,似乎早就计划好了。
要知道,光靠翻译翻印这些书籍,就是我家一门利益非常丰厚的行业,一不小心就要做好几个月的白功。
“尊府,回宅么……”
车外的仪卫等了半天,都没见我出声,押班的虞候将鱼同这才轻扣象牙玉珠的门帘开声道
“不回家,直接去定襄坊庆民里的坊东牌楼……”
我慢慢揉着肚子,一边吩咐,一边闭上眼睛。
“慢点走……”
等我重新被唤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地方,走下车来,腹胀的感觉也好了许多,那些仪卫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水亭里换了一身男装,已经等的不耐烦,气鼓鼓瞪着我的小丫头。
“好吧,这都应该怪你那位皇帝哥哥,是他要弄些国家大事吧我留朝的……”
我有些心虚的摊手道……说实话,她穿男装还是那么可爱,用广大宅男的术语叫做伪正太的荫
“算了……放你一马”
小东西别别嘴,莞尔一笑,还是挽上了我的手臂。
“作为补偿,今天我们一定要下五条街都走完……”
然后和我滔滔不绝倾诉起她这些日子的各种见闻和心的。我只需要静静听,笑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比划,就觉得很满意了,我和她的世界,也不外乎如此吧。
跑到这里来见面,或者说约会。
主要是,最近在家里宅的久了,连思维和反应也有些迟堕了,早上起来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做什么好,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两天要做的事情,恩,声色犬马,果然是容易让人堕落沉溺的东西啊。
今天早晨便宜女儿玉坊来问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从来长安之后,我的女人却越来越多,和小东西独处的时光却越来越少,长安之乱后,为了安慰那些受惊的女人们,我身体力行的有些精疲力尽,已经好久没有和她一起逛街,所以今天干脆把她约了出来,重新回味一下两个大小不良,横扫成都街道的旧日时光。
定襄坊庆民里的坊东这条街市,也是她挑选的,最近才新兴起的旧货交易市场,由于附近住的都是军中的家眷,手中很有些剩余物资什么的,所以刚开自发来了一个街头小市,把一些积累下来却又用不掉的东西,进行售卖或是交换,由于二手货,所以价格比较低廉,还提供翻新服务。
这也是长安城中的模范示范街区之一,因为这里最早迁移到长安的龙武军家属的聚居区,是按照综合的需要和考虑,特意被清理和建设起来的坊市。
建立有属于户曹管辖下的,类似居委会的综合自治机构——拥军会以及众多的工役小组,每月由户曹拨款补贴,以协调这些军事内部的管理,组织一些集体劳作。医馆、蒙舍、就役所……甚至还有一只居民组成的巡防队,因为这里家家都有兵器,
基本在龙武军这个体系内发生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都可以与之扯得上关系,所以大家都是熟头熟脸的知根底,有什么生分的人,或是异常的事情,在这里根本掩藏不住。
因而,虽然算不上环境最优越的地段,乃是长安治安最好的首善之地,不用带太多的随从和护卫,就可以比较写意的混迹在人群当中悠游闲逛。沿途说不定那家,就是龙武军的据点或是暗哨,童子军的一些特殊试炼,有时候也会选在这里,因为要在经常能碰到熟人的地方,隐藏身份完成任务,是一种考验。
当然了,也基本杜绝撞上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之类戏码的可能性,因为基本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敢在这里生事,而那些有些身份的人,也不会吃饱撑的,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体现自己地位和权势上的优越感。
不过小东西喜欢来这里,却是因为另一个缘故。
由于龙武军中有不少剑南等地招募的将兵,还有部分龙武军的将士,在驻守期间娶了当地的女子,因此他们的家人,借助军队内部往来福利,往往经营一些地方风味的小食或是特产什么的。也在这片聚居区的范围,形成了许多地域鲜明的饮食风格。
象巴州口味的胡辣蟹丝,江陵口味的鱼白生、云梦口味的鸭肠花、襄阳口味的切水鹅,岭南口味的押鲜烩……自从南平开府后,又多了许多南诏风味的小食蕉叶肉、塘糊鱼、炒麦花、炙蜂蛹。。。
还有些偏街小巷里才能看到的手艺面人儿、滚糖花、甜果板子之类的东西,因为没有官差敢来这里纠正市容,也没有泼皮什么的敢来捣乱,因此,在这里流动摊贩猬集的特别多,也算是集长安之大成。
虽然没有那只标志性的动物在身边,但还有人不时的和她打招呼,显然在这儿已经混熟了。因为这里,经常看见些身份比较高的军眷在活动,因此就算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也不至于大惊小怪的咋咋呼呼。在闹事的嘈杂喧嚣中,很有点普通人家的安宁温馨的味道。
因此,
虽然已经是初秋,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秋老虎的味道,灼射的行人不得不躲避在树荫下,她却绕有兴致的拉着我的手,在人群里转来钻去的,挤的一身汗也兴致不减。
“小白狼呢……”
第二十六次在某个摊子前蹲的双腿发软的我,终于开口找了一个新的话题。
“小白狼去减肥了……”
她不暇思索地道
我这才想起来,小白狼似乎最近胖了起来,连爪子都肥嘟嘟的涨了一圈,连原本凌厉的线条,也变得圆滚滚的憨态可掬起来,因为府上的女人们突然兴起的苦练厨艺之风,导致浪费了大量上好食材而产生的副产品,都被填进了小白狼的肚子里。
某个地方,尘烟滚滚被拖在马车后面,被迫没命跑的口吐白沫两眼反白的某狼,拖着长长的舌头正在喘气……
“云西大捷……”
突然一匹穿朱骑士,穿街而过,手中擎着一只奏捷的白色露布,高杆挑起的帛书上写着新鲜的墨迹,隐约可以看见,“枢密副使、权河北大都督”字样。
“骠骑大将军仆固……大破犯境逆贼,斩获各万,献俘来京……特此告喻”
骑士口中高喊着告捷的露布,想分拨辟浪一样,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游街而过……
“仆固怀恩终于回来了……”
我心中暗念道。
……
长安的另一处,一行甲胄鲜明的队伍,在执金吾的前导下,踏上了朱雀街……
熙熙攘攘的繁华,让为首的人很有些感触,多载以前,当初过长安时,满城的人烟凋敝,狐鼠穴于人家,再回来却是满城的繁华稠密,不得不感叹某些人经营的手段。
……
我和小东西一直在街市里溜达到天色昏黄,才在一片华灯初上中回家来,因为她玩的很累,所以我是亲手抱着睡的死沉沉的小东西,走下车来的,因为小东西又长大了不少,匀称而柔软的身体,没少吧我压的龇牙咧嘴的。
好容易咬牙谢绝了别人帮忙,把她抱上床,塞进占满了大半床,我特意给他定制的各式布偶中,裹好褥子塞好抱枕,刚坐下来没多久,黑裙白兜的初晴就叩门进来,拿了今天访客的记录来过目,我就在小东西的房间里,靠着那些软绵绵的布偶玩具看了起来。
有些拜访可以不理会,有些可以解释谢绝,有些可以拖延,有些可以安排到将来的日程中,最后却发现,今天来而来一位稀客
却是许久不见的姑苏慕容家的那位慕容望,带着几名江南背景的登州商人,刚刚来过,因为我外出没在家,所以是薛景仙接待的。
“老薛还在府上么……”
因为薛景仙总算是有家了,所以我给他在梁府旁边安排了一座独门院的小公馆作为贺礼,不再象过去一样,一天到晚都住在我府上。
“还在左花厅下的签押房……”
初晴回答道。
“叫他过来说话……”
我吩咐道。
他们是来找关系,竞买漕运的配额,现在这些伴随龙武军发家的商人,似乎越来越活跃,几乎任何官方向民间承包委托的项目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因为继任李泌的河北采访处置大使李揆,正在努力恢复天宝年间的漕运规模,当年为了解决关中日益增加的人口粮食问题。开元初,河南尹李杰始为陆运使,从洛阳含嘉仓至陕州太原仓,置八递场,相去每长四十里。每岁冬初起,运八十万石,后至一百万石。每递用车八百乘,分为前后,交两月而毕。其后渐加,至天宝七载,满二百五十万石。每递用车千八百乘,自九月至正月毕。
天宝二年,又有左常侍兼陕州刺史韦坚开漕河,自苑西引渭水,因古渠至华阴入渭,引永丰仓及三门仓米以给京师,名曰广运潭,又名积水潭。旧于河南路运至陕郡太原仓,又运至永丰仓及京太仓。
天宝中,每岁水陆运米二百五十万石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