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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迫伊迪尔方面低头,只是时间的问题……”
“伟大先知说过,求知哪怕远在中国,可是我们的探子和耳目,居然到最近才知道,卡哈哲(可萨)人可汗居然和塞里斯皇室联姻,并建立了官方的贸易……”
“而罗马人在黑海的港口里,堆满了输送到伊迪尔城的物资,从谷物到铁器……他们甚至出动金角湾的那只舰队……”
“有条件的取舍,不过是为了抓住更大的重点……”
“卡哈哲(可萨)人,或许已经不是王朝最大的麻烦了……”
“当然了”
老人话锋一转,拍了拍亚美尼亚女奴的身体,扶着自己坐起来
“俗语有言,可以和狗交友,但勿忘打狗棒……”
“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胜利,作为卡哈哲人交涉的基础……”
“在北方的严冬限制我们的军队之前……”
……
吐火罗西南部山地,晴朗的天空下战尘漫天,血水尽情的泼洒在大地上,很快被干枯的沙土水吸收,
蒸腾而起的尘土和烟灰中,折段的枪尖和撞飞的人体,此起彼伏的飞舞在空中,
唐人的车阵像是礁石一样顽固的耸立在部族武装淹没的汪洋大海中,喷吐着火焰和箭矢,将如林汹涌而至,高举着弯尖刀和曲刃剑的人潮撕裂开来,一次次击退四面八方的围攻。
“万乘。”
“长驱”
银色的明光铠,灰色的锁子甲,褐色的镶皮甲,几只风格迥异的骑兵,怒吼着口号在人潮中左冲右突,不断撕裂着好容易集结起来的队伍。
哪怕是善射的胡骑营,也射光了三只箭壶里的贮备,多数帽盔都被打飞,锁环和厚皮订成的敷甲,也缺口累累,露出里面血流尽后发白的伤口。
“该死的,这些吐火罗人,究竟来了多少……”
“没完没了的,还真没个头了……”
“难道真被那些卡布人给坑了……”
唐军的骑兵们如此抱怨着,却擎马一次次冲向敌人具装简陋的骑兵,将他们撞倒打翻在地上。
这只远征军且战且走,留下一地尸体,但还是不停的冒出来。那些卡布城来的军队,却不知所踪了。
沾满血肉伤痕累累的甲衣,马槊也已经折断了两只,剩下这支,也似乎不堪重负,在戳穿了一个头戴鸟羽的酋首厚甲后,也现出明显的裂纹。
这些吐火罗人虽然兵甲大都很简陋,马步弓射俱全,骑兵之中还有披甲的冲骑和布衣的弓骑,所以他都转挑些衣甲华丽的来杀。
虽然这些南方的吐火罗土着不太以勇猛而闻名,但人数上的优势,是却让这只由唐人和蕃军组成的先遣军却打的颇为艰苦。
不善平原战的梵衍那兵和勃律兵,已经不支溃散,在骑兵的掩护和支应下,退入车阵中,突骑师和回纥拓揭军,也重整了好几次,只剩下比较耐战的拔那汗兵,还在与安西骑营轮流交替掩护,支持车阵的侧翼。
“该死!山谷豁口的梵衍那兵又被打散了!传我令:让工兵队填补兵上去。”
“不管是拔那汗人还是突骑师人,没马的全部拿起木枪,在身后列阵……”
“一定要全力守住那个豁口处的高地。”
亲临前线的胡狼将焦急地在凌乱的战局前指挥着。
一阵碎石想雨点一样暴打过来,将缺少防护的游牧士兵,打得头破血流,哀呼不止。
“叶团副,军令你们的队反攻上那个山头并抵住敌人接下来的攻击!”
在震耳欲聋的敲击和拍打声中,中军的传令兵,冲着排在后方的叶永星大喊道,
随着混战不已的车阵豁口,再次被浓烟火焰和哀嚎声所笼罩,这位新任的蕃军团副,举起了令旗率领整队士兵列队越过了,逼近了那座无名的小丘。
“对方有弓箭手和轻步兵据守在那儿,举好你们的木盾护住身体,紧挨在一起冲上去!”
叶永星大喊着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头戴的飘着雉羽的兜盔成为了显眼的目标——数支箭矢飞了过来插入了他脚下的泥土中,可惜这些吐火罗猎人的准头太差。而且团副兼队正身先士卒的勇猛鼓舞了全队的士兵,特别是当年和他一起戍边的健儿和流囚们,此刻他们成为了全团的中坚力量,
他这一团其实是由一队唐人戍军,再加上若干队不满员的突骑师、拔那汗义从扩充成的混编团。三十五名武骑和六十五名府兵,才是他真正的班底。
“紧跟着团副!控制好自己的步伐。”
队列中的老兵高喊着,大伙儿在逼近山头上敌军后,中队的一排拔那汗人大呼着冲出,扔出了数波标枪驱散了敌人的弓箭手。
“弃牌拔剑,冲阵!”山坡的两股人马呐喊者猛烈冲撞在一起,锻炼出一副好臂力的叶永星抄出还在突骑师之战中获赠的长柯斧,狠狠劈开了两个敌人小头目的盾牌和铠甲,当先撞进对方弓箭手中,如砍菜瓜的劈杀起来
“想想自己的战获吧!杀败这些土蕃,他们家产妻女都是我们的”
盔甲上沾满鲜血的百夫长目光如炬地对着蕃兵们吼道
“还记得我们去年是怎么获得跑商开荒的本钱么的嘛!”
许多心领神会的士兵受到刺激般的嗷嗷嚎叫着,一时间斧影和刀光乱飞,对方小部队败势已显,在一批吐火罗人人抱头滚下山坡后,叶永星将本团的小旗狠狠往坡上的土地上一插,低声默念到:“老天保佑,还有阿菪玛,尼娅一大帮女人孩子要养的,才不会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站在高坡上,豁口那边的乱哄哄挤在一起的吐火罗人人大部队尽收眼底,大约三四千人的样子,几乎没有骑兵。而且让巴西尔惊喜的是——他看见了数名显眼的骑马武士,其中一名举着方形的图腾兽皮旗——明显是敌人的酋首。
“步弓手,集中起来……”
叶永星当机立断到
“统计伤亡数量……”
“拓揭营第二队阿博地,奉命前来此协防阵地!”
他从身旁听到了这样的呼喊——一名骑在马上的红发胡人校尉,带着数百士兵急速飞奔而来。当胡狼将的命令下达的时候,这位黠戛斯血统的军官就自告奋勇担任了危险地横穿支援任务。
这是吐火罗人也注意到了小丘上的变化,箭矢和石子不断飞来,阿博地手下不少士兵惨叫着被击倒在地,但是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命令队伍全速前进爬上了叶永星驻防的山坡。
“老阿,我们的任务是……”
“叶团副你也看见了吧!下面不远处那是敌人的头目所在地!”刚冲上山坡的黠戛斯人望见了敌人人群里的那面旗帜,喘着粗气兴奋地叫喊着。
“我也看见了,但是胡狼将的命令是坚守住这儿。”
阿博地根本无心听取同袍的主张,他一面举起队旗怒吼道
“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随后他的部众士兵齐齐拔出了佩刀,一起冲下了山坡,整个山坡回荡着阿博地的战斗号叫。数百名士兵一下子以无比的勇气撞进吐火罗人的对阵中,掀起一阵猛烈的腥风血雨,坚定而顽强的逼近那面兽皮战旗。
“见鬼……”
叶永星咒骂一声,就见吐火罗一阵箭雨无差别的覆盖了血战中的唐人和吐火罗人,包括阿博地在内的一大片身影痛苦的倒了下去,虽然很快就重新站起来,阿博地身上多了几只卡住的箭只,帽盔也不见了,身边的士兵更是缩水了一大圈。
“吹号,举旗,我们上……”
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叶永星举剑鼓舞道。
“看吧!敌人的头目看见我们的冲锋了!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要逃跑了!”
仿佛被他言中了一般,薄弱的边缘一下被突破,眼见又一大队唐人如狼似虎的猛扑过来,那名吐火罗人的首领,也猝不及防只能扔下自己的战旗,下马混在大部队中乘机逃脱。
混战在人群中的阿博地用剑刺翻一名敌人骑手并砍下了首级,然后抓起那名首领扔下的旗帜跃上马背,“吐火罗的崽子们,你们的主将首级在此!”他用剑挑着那颗脑袋在敌人中间狂奔着。
虽然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语言,但是自己首领的军旗这些吐火罗人人是认得了,再加上那颗血糊糊难以辨认的脑袋,这些蛮族的士气瞬间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很快倒拖着长矛和弓箭,沿着山边的河流朝着远方溃退了。
而此刻骑在马上的叶永星,却无奈的望着那举着脑袋手舞足蹈的战友叹了口气,他们也精疲力竭,没有追击的余力了,不过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代价,总算中军那里又可以缓一口气。
这一战的得失不好说,倒是抗拒军令的阿博地和间接违反军令的自己有麻烦了。
这时,又有新的旗号,出现在战场外,同样是吐火罗人的军队,反正叶永星已经麻木了,他只是立即招呼士兵们重新退回山坡上,这只吐火罗人的武装只有千人,却都是清一色的骑兵,看起来精干简练的多,但只要依仗居高临下的地利,和用收集的断枪组成的拒马,还是有所周旋的信心的。
这时却一反常态的突入后方大肆砍杀起来,顿时将吐火罗人围攻的军势搅的大乱。
“奉都护府征召令……”
“吐火罗义从,前来报效……”
如惊雷一样掠过战场上空,仿佛是同步的响应一般,圆盘的车阵也被大片的推倒,从缺口冲冲出唐军的洪流,以披甲重装的金吾军为前驱,安西兵为护翼,勃律兵、拔那汗兵后从,像一个个箭头一般从内部开花,迅速肢解分割着混乱不堪吐火罗军。
那些老不见人影的卡布城军队,也终于出现地平线上,耀武扬威的发起了包抄和冲锋,称为这数万吐火罗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个时辰后,败退的吐火罗士兵像是潮水一样拥堵在山谷里,又向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