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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剂量的附子,如果中毒,最多一顿饭工夫便可知道。如
果要看是否幸喜!还要看是否有疗效,那就得等上几天了。”
钱县令道:“刺史大人那里还等着回话呢,如何能等上几天的?咱们只需看是否中毒就行了,至于是否有疗效,已经不是本案涉及的范围,不用考虑了。”
汤博士心想,如果不中毒也治不好病,那这药炮制到底是有问题的,不过现在不是查药材是否炮制合格的问题,而是查新法炮制的药材,用量超过标准之后是否中毒的问题,所以只看中毒与否就行了,倒也暂时不用深究疗效。便拱手道:“是,那就再等个两盏茶的工夫便可知晓了。”
几个人又围在床边眼睁睁瞧着那孩子。孩子有些害怕,想缩进被子里去,钱县令满是皱纹的脸挤出难看的微笑:“孩子,别怕,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痛不痛?”
智儿摇摇头,他到底是富家子弟,见多识广,胆子也大,见几个老头慈眉善目的,也不像坏人,便道:“我想吃麦芽糖!”
“哦,想吃糖啊,行啊,
钱县令转头对安医官道:“出去告诉他们,赶紧给孩子买块麦芽
糖来!”
安医官答应了,急忙跑到门口,拉开门,探头对外面捕快道;“县太爷有令,快去买块麦芽糖来,孩子要吃糖。”
捕快答应了,便听见围观的人群中有货郎笑道:“正好
,我这卖麦芽糖。要多少?“拿两文钱的!”捕快跑过去,掏钸买糖。
听见安医官这话,门口一直忧心忡忡的绝大夫忙抢步上前,陪笑问道:“是小儿要吃糖吗?”
“废话,这屋里除了你儿子,还有谁是孩子的?”
“嘿嘿,小儿没事吧?”
“当然没事,有事还能要糖吃?”安医官冷笑道,左右瞧了瞧,人山人海的围观者,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是没事,就不知道等一会有没有事。
“啊?”倪大夫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刚才小郎中给令郎付了一剂药,单单是附片就用了整整一斤!你
说,吃了一斤附片,会不会有事?”
倪大夫大惊失色,抢步上笛就要往里闯。捕快上前拦住了他:“干什么你?”
“我要进去看看我儿子!“没有县太爷召唤,谁也不许进去!退开!”“可是我儿子……”
安医官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点,道:“你现在进去也没用啊,药已经服下了,这么重剂量的附子,一旦中毒,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时,那捕快已经把麦芽糖买好拿过来给安医官。安医官接过,瞧着倪大夫,叹了口气,把脑袋缩了回去,把门关上了。
倪大夫又想上前,两个捕快虎视眈眈瞪着他,只能停步,焦急地翘着脚伸着脖子望着。
身后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福札道:“大老爷,老太太请您过去说
话。
倪大夫忙转身来到母亲的轿子旁。倪母撩开一小角轿帘,低声道:“儿啊,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别担心,那小郎中不是个莽撞的人,他这享用药,肯定是有把握的,智儿应该没事。”
“耸是一一一一一一”
“不用说了,耐心等着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着急也没用的。
倪大夫忙躬身道:“是,母亲。”转身走到门口,也不探头观瞧了,索性凝神静气,静等结果。
等了两盏茶的工夫,贵芝堂的门终于打开了。谶县令、汤IC士、安医官鱼贯而出,面无表情,都不说话,各自上了轿马,往衙门而去。左贵和左少阳跟着也去了。
这一次梁氏心知道要出结果了,心中挂念,便也远远馥着去了衙门,躲在远处观瞧。
隋家的不知情况如何,也不敢上前探问,自然也只能跟着往衙门
而去。
倪大夫担心儿子,抢步进了贵芝堂,来到小床边,便看见儿子大眼睛扑闪着瞧着他,嘴里还在嚼着麦芽糖:“爹!这糖妾好吃。”
“乖!”倪大夫轻轻抚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握住他的小手,诊脉之后,发现脉象尽管还是十分虚弱,但已经比昨夜明显增强了,显然病情正在好转,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欢喜之下,连眼眶都湿了「记挂着案子,叮嘱了服侍的丫鬟婆子几句之后,快步出来。告诉倪母智儿没中毒,病情进一步好转,倪母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吩咐起轿,赶紧往县衙来了。
钱县令回到衙门大堂,并不急着升堂,和汤博士、安医官一起,在花厅里嘀咕商量了好一会,达成共识之后,又乘轿前往州府衙门,向欧阳刺史汇报审理情况和拟判意见。
此刻,州衙门外重兵重重把手,而且都是重甲骑兵,层层审验身份之后,才能进入。
欧阳刺史内宅外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加盘查了一番,才让他们进入内宅汇报。
汇报完毕,欧阳刺史单独叫汤博士…1道里间询问好一会,这才出来,叹息点头,同意他们的拟判意见,让他们处理好赔偿事宜。
三人乘轿返回县衙,立即把隋掌柜一家人叫到花厅外等候,单独将隋掌柜叫进花厅里,关上门商谈。
钱县令接着胡须对隋掌柜道:“刚才本县与汤大人、安大人一同在贵芝堂查验,小郎中使用了一斤的炮制附片入药,给倪大夫的患病儿子医治,并无中毒迹象,结合先前小郎中、祝药柜与人犯倪二的口供相互印证,故本县确认,倪二给令慈用药量,很可能不是致死令总的真正原因。”
“什么?不可能!”隋掌柜脸都气白了,冲着汤博士吼道:“你快
跟县太爷说啊,家母就是被倪二这厮下毒害死的!”
正文 第140章 另想新招
汤博士叹了口气,道:“隋掌柜,那倪二一口咬定当时使用的是恒昌药行免费赠送的乌头,而这些乌头又是贵芝堂用新法炮制的,贵芝堂小郎中和恒昌药行的祝药柜两人已经在大堂作证,证明此前小郎中的确使用了八枚乌头给祝药柜治病,没有中毒而把病给治好了。为了谨慎起见,钱大人、安大人与本官刚才又到贵芝堂进行查验,结果刚才钱大人已经告诉你了,这小郎中用新法炮制的附片入药,用量达一斤之多,患儿当面服下,不仅没有中毒,而且病情进一步好转。说明贵芝堂新法炮制的乌头附片,即使超量,也的确不会中毒。所以,钱大人才说,令慈的死,很可能与倪二用药无关。”贴吧手打
安医官也道:“是啊,这个结果是本官与两位大人一并查验的,不会有错,整个经过都记录在案了的。”
汤博士又道:“倪二是否真的用了贵芝堂新法炮制的药材,目前只有他一人的口供,调查之后旁人都不知道,药渣也看不出是否新法炮制的药,所以该情节无法查清。现在证据证明他不如本方是因为相信八枚新法炮制的乌头不会让人中毒而死,而令慈的病又真的需要大剂量的乌头,事实也证明,八枚新法炮制的乌头不会使人中毒,所以,现有证据证明倪二不是故意不如本方。不能判他故不如本方的死……”
“怎么是这样……?”隋掌柜知道汤博士深得欧阳刺史的信任,才会派他来监察此案,由于涉及医术专业知识,他也搞不懂,想反驳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钱县令上前道:“虽然如此,但贵芝堂新法炮制乌头也只是近日的事情,还有很多人不认可,特别是朝廷没有正式认可这种炮制法可以算做本方,也就是说,按照现行医书本方的要求,大乌头煎最多只能用五枚乌头,倪二用到八枚,虽然事出有因,也有不会中毒的旁证,但毕竟是不如本方了。而且,鉴于倪二到底是否用了新药入药,由于无法查清,不能完全彻底地排除令慈之死与倪二用方的关系。所以,令慈的死他还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故本县决定判他个误不如本方之罪。你意下如何啊?”
隋掌柜呜咽着说:“那我娘不是白死了!”
钱县令道:“案子到了现在这地步,的确无法料他死罪了,这也不是本官一人之见,是与汤博士,安医官一并审查,又实地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板上钉钉,本官就算有心判他死,替你母亲报仇,却也是爱莫能助。”
隋掌柜哭道:“我想去见刺史大人,听听他老人家怎么说。”
钱县令与汤博士、安医官互视了一眼,钱县令缓缓道:“这个结果,我们刚才已经去了州衙门,当面向欧阳刺史禀报了,欧阳刺史同意我等的判断和拟处意见,让我等处理好居偿事宜。”
隋掌柜老泪纵横望向汤博士,希望他能作出否认的表示,却看见汤博士一脸同情,缓缓点头:“是的,这个结果已经当面向欧阳刺史禀报,得到了他老人家的恩准的。”
安医官也在一旁点头。
陆掌柜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失声痛笑,对汤博士道:“当初,你说过,家母是中毒而死的啊!”
汤博士表情有些尴尬:“这个……,本官也是根据调查,得知老太太服用八枚乌头之后,片刻功夫便死于非命,这才判断是中毒而死,至于是否真正中毒,又是否中了乌头的毒,本官不是仵作,对死亡原因查验并不擅长,所以,这个,实在不敢妄下结论。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让仵作剖尸查验。”
唐朝对尸体解剖并不禁止,史料上也有医者进行尸体解剖的记载。
隋掌柜一听要剖尸查验,脸上顿时很难看,问汤博士道:“剖尸之后,便能查清吗?”
汤博士捻着胡须,摇头道:“这可说不准,得看仵作的本事。”安医官拿了倪大夫重礼,自然不愿节外生枝,轻咳一声,低声对隋掌柜道:“本县仵作是个烂酒鬼,挖坟入殓啥的还凑合,查验死因根本不靠谱!而且,此人喝醉酒就喜欢逛窑子,调戏大闺女小媳妇什么的,这他很是在行,而且……,据说,这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