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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静别开脸,努起了小嘴:“你只管去嘛!反正又没人管得上这事!”
“怎么会呢!我现在有了你,子静,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有多么快活!也许,我活了三十几年,所有生命的意义,都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其他人,所有的人和事,都及不上你半分的重要!”
他说罢,忽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蓦的大叫一声,抱起她来就转了好几个圈子。那是一种喜出望外的欢乐与满足,就算站在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之中,竟也抑制不住。一颗心像是欢喜得要炸开来一般,只是漫漫的喜不自禁。
子静倒在他怀里,只觉得四周天旋地转,天与地都在眼前飞速的旋转,耳边呼呼有声,却只听见他的朗朗笑声。
他平日日理万机,少有展颜欢笑之时,便是徐致跟在御前服侍这么些年,这回也是给皇帝闹了目瞪口呆。不过他向来警醒,此时见天子欢喜过了头,不免有些担心,终于到他停下了旋转,才躬身上前道:“爷,都已经安排好了,您和夫人里面请吧!”
子静原本就孩子气浓重,在宫里是生生的拘束了,这时终于出来禁宫,还不欢喜的像个孩子一样?她的笑从心里溢出来,温顺的被他抱在怀里,笑容溢至眉梢眼角,蔷薇色的樱唇内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不经描画的眉梢顺着裙裾飞扬绽放在夜色里。
他一直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子,才将她放下来,她这才留意店前那边立着数人,还有跟随自己出来的便衣禁军首将,都笑嘻嘻的瞧着,只不敢笑而已。
她想到亲密无间的情形都让人瞧了去,真是难为情,忍不住脸上一红。南宫凌沣却不管不顾,仍旧攥着她的手,待她平息了气息后才缓缓走进去。
店内早有活计出来迎候,只是被便衣禁军拦住了,不叫上前去。一时两人进了店内,才见得掌柜模样的中年妇人亲自迎了出来:“两位客官,楼上有请。”
识才徐致早已安排好,店中四下也都布置了人手进去守着。南宫凌沣只管牵着子静的手一路拾级而上。厚重的金丝楠木做成宽阔的楼板,店内陈设华丽雅致,遛金十二扇屏风在店内大堂正中隔开,墙上四处悬挂着名家手笔的书画笔墨。葱葱郁郁的常绿植物用精巧的花盆摆在靠墙的几上,几盆名贵的兰花,更是逆了时节,竞相绽放着。
总之,但凡目之所及,都是极尽奢侈之能事。那样富贵的场面,便是子静久居宫中,自幼家境也算富裕,却绝料不到民间居然有此繁华之地,一时目不暇接,只是四下张望。
南宫凌沣看着她那个样子心中有几分好笑,一时手上搂紧了她的腰肢,附耳低语道:“这是京城最富盛名的云客来,你要喜欢,我以后便常带你来。”
章节目录 第1191章 番外:月下3
子静心情极好,也不觉得他在逗弄自己,只是点头。少顷,突然道:“我好想就像现在这样生活,凌沣,我们原可以做一对平常夫妻的。”
南宫凌沣不想她会突然有此一说,面上一滞,勉强接口道:“我何尝不想呢?只是……你知道,我不是自己想怎样生活就可以怎样做的。子静,希望你能体谅我……”。
子静垂下了眼帘,几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尽管明知结果会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失望,或许,各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他的身不由己,已决定了自己的那些念想只能是奢望罢了。
一时走到了二楼,见得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内中设计别有洞天。红木走廊下,正中的天井里有碧绿清脆的芭蕉叶子,正对着眼帘簇簇而来。几颗西府海棠,正是花红叶媚的时候,红红的灯笼映照下,显得分外的喜庆可人。
沿着墙角一字排开,左右各有十来间雅室。其实走廊下每隔树布都悬挂着精致的灯笼,只是店中还是有人挑了灯笼在前头引路。
两个便衣禁军在前开路,一时走去,却见那点着灯笼的人脚步并不进正楼,沿着青砖路一直往后,绕过假山障子,进了月洞门,方见着一座小楼,翘角飞檐,朱漆红栏,此时被盛放的海棠花掩着,廊下悬了一溜四盏水晶灯,照得整座小楼更如神仙所在一般。
那点灯笼照亮的伙计引到这里便垂手退下,另有人迎出来,引着他们上楼,早有茶房伙计挑起了帘子,室内一种凉气往脸上一扑,隐约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子静待走进了室内,才发现原来窗外就是一池荷塘夜色,各色荷花正怒放,可惜在夜里,隐约香艳的一抹红色隔着烛火光朦胧映着,并不能看的真切。
徐致与一众侍卫等守在门外,只让两人单独坐着喝茶谈话。卷帘放下时,子静才耸着肩膀笑了一下:“想不到,你也会出来这些地方喝茶。看不出来,你倒是很会享受的人。”
南宫凌沣正拿着巾子在手里擦汗,闻言不禁忍俊不住:“那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难道只会干活不用享受的木头?”
子静隔着宽大的桌子冲他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便不再说话。
待得二人坐下来,擦好面上的微汗之后,便有活计轮流上了干湿果碟,又沏上茶。
因过了晚饭时分,南宫凌沣便随意点了几个菜,只做装装样子,点缀一下情趣而已。伙计道:“客官们稍等,菜一会儿就得。”退了出去,倒拽了门。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只听到墙角放着的冰鼎子不断滴滴答答的融雪之声。室内其实很是清凉,许是伴着荷塘的缘故,两扇半开的窗子便有清风不断的涌进来。
子静见到桌子上有一碟风干栗子,便随手拣了一个来剥。她最近总是胃口反常,一时饿又一时饱滞的难受。
这时拿起了栗子,好容易剥开了口子,却忽然觉得胃里难受,仿佛是饿了,可是又并不觉得饿,只是胃底有一种灼痛,而窗外的那缕缕清风迎面吹来,却叫人透不过来气。
章节目录 第1192章 番外:有孕1
南宫凌沣见她面色突然不太好看,以为是气闷,于是站起来走到窗前去,将窗子推开一些,风顿时毫无遮挡的吹将进来,吹得桌子上的纱灯摇摇欲灭。
满屋子的光影摇动,子静见灯光摇摇欲灭,本想关上窗子,谁知他却“噗”一声吹灭了灯,顿时满室隐约红光微荡,仿佛是月色经过窗前便已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而天地间一片静谧无声,只有窗外荷塘清风卷过宽大的荷叶,池塘映照着四面悬着的灯笼火光,满墙的疏影横斜,却是月色映进来荷花烁烁挺立的影子。
那枝桠花盏都历历分明,大半盛开的花枝,并着一些躲在荷叶之下尚未开放的花苞,而那郁郁清香浸骨,灯火乍熄时,一瞬间仿佛满天满地都是荷花的花影。
子静在月色里抬起头,南宫凌沣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坐在靠窗台的椅子上。他的唇吻过她的眼睛,细细摩挲着面容上的每一处,长睫扑闪在他的肌肤上,引得他一阵轻轻的颤抖。
她的手指轻而暖,轻轻的按在他的脸上,他捉住了她的手,带着不自觉的柔情:“有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子静的手指缓缓游离在他的面上,只是轻轻的一路向下,隔了许久,才将自己的双唇送了上去,贴住他的面庞轻轻道:“我不敢。”
南宫凌沣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那神色她看不清楚,慢慢的,她只得偏过了头道:“我不敢告诉你,因为……”。
她的下巴被他轻轻捏在了手里,四目相对时,他看见她泪流满面的双眸:“你原本就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就离开我的,是吗?”
她不语,只是不断的流泪。那么多的眼泪,渐渐濡湿了他的衣襟,他却不自觉,仍旧那样捧着她的脸庞:“子静,你究竟要怎样?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能给你我全部的爱,还有整个的心,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个世界,除了你我没有爱过别的女人……”
“除了平常人的生活之外,我会给你这个世界最为美好和显赫的一切!这么多年了,你的心我想不到,你的心,竟然从来没有变过!”
一室寂静,天地间只剩花影拂动,清香四散飘逸。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在窗前很久,子静终于缓缓挣开了他的怀抱,起身站了起来。
她本穿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手上挽着一条白色细纱的缎带缀在腰后。一起身时,满墙的荷花有几枝映在她的衣裙上,仿佛是湖面上丛生的几点暗花。
她手指无意识的抚着手腕上轻薄而细腻柔润的桑蚕丝带,一点暖意在指端,但总也滑不留手,握不到。
良久,她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儿幽幽说来:“陛下,我不走,又能怎样?”
皇帝坐在那里,听得这一句,亦仿佛出了神,并不作声。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暖风送来的荷塘清香,一片。
章节目录 第1193章 番外:有孕2
南宫凌沣目光一丝不错的紧盯着她的脸庞,最后才自己慢慢的将杯中的酒饮干了。
二人对着一大桌子菜,都只是默默饮酒。子静想不到,今夜两人难得单独相处却会如此冷漠的场面。
喝到最后,南宫凌沣只觉得酒酣耳热,忽然抬头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喝酒。”他心中痛楚,这话说的隐隐含了几分消沉与颓废。
子静几杯酒下去,心中愈发难过,勉强笑了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只有什么事情是不能。”
话一说完,眼泪却簌簌掉了下来。
他看着那颗颗晶莹跌落在光滑的桌面上,静默片刻,说道:“说得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只有什么事情是不能。”
又喝了一杯酒,自己拿过壶来,没想到壶却空了,于是叫道:“来人,添酒!”徐致掀开帘子走进来,躬身道:“陛下,您要醉了。”
他在外面候着,想必早已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