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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懊恼都不能挽救眼前的现实，在他六年后重新见到，活着的方小禅时，陆展白心中积压了满满六年的内疚和悔意，让他甚至有些庆幸她还活着。
即使她偷走了押镖的贵重东西，让他差点因为办事不利难辞其咎，这些都抵不过，在看见她差一点又要死在自己面前那刻的痛楚。
失而复得的，到差点再一次的失去，让陆展白明白了一件困扰了他很久的心事－－－六年来，在他认为方小禅已死的情况下，对她的思念从没有停止过。
怎么会没有感情，即使是年少轻狂，他也忘记不掉，初见的相见，她年少骄纵，回眸凝望间，那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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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春寒料峭中，枝头展露的那抹小小的嫣红，娇艳中却带着三分的冷傲，让他少年的心有了第一次的怦然心动。
“我叫方小禅，参禅礼佛的禅。”
“哦是这样啊，我以为是蝉。”他偷偷的伸出手指在衣服上描摹着她的名字。
“哼！”她撅嘴的表情，生动可爱。
“不管是哪一个字，配着你都好听。”他说的认真，眼里女子羞涩的笑，如微风拂面，别有一番舒畅。
“展白，为什么……为什么……”
他也无法忘记，本该是喜庆的婚宴上，一身喜服的她站在血泊中，苍白了一张脸，茫然的反复的问着自己。
对不起小禅，对不起！
再多的解释，都不能弥补他和她之间的裂痕，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甚至在他们姐弟逃跑被捉回后，听着大牢中，方小禅不住的哀求。
“我怎么样都可以，放过孝儒，他只是个孩子，求你了……”撕心裂肺的哀求，生生的揪痛他的心，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展白，方家必须要除掉，这是皇命！”他跪在爹爹的书房门外一天一夜，为的是能为她做些什么补救，得到的回答却是这般的冷酷无情。
单是一句皇命，他和她之间注定了，彼此的立场，和各自要走的路。
回不去了，小禅……
陆展白脑中不断的重复着过往的记忆，脚步开始摇晃。
“说什么都迟了。”玉娉婷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沉下声音她镇定的在心中暗暗的告诉自己，无论怎样，也不能让方小禅连累了展白。
“她，我是绝对的不会放走，只是你大可放心，只要她说出东西在哪里，一旦能证明与你无关，爹爹那里我会去说，一定不会伤害她的性命。”她冷静的言语安抚着几乎要失控的陆展白。
慢慢的他抬起脸来，身体依靠在桌边，幽幽的一声，“即使这样，她也难逃一死。”
“你放心，六年前谁都看见她死了，现在没有人想起陈年往事。我有我的办法，展白，为了你，我也不会伤害她的！”
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宛若将匕首将她的心扎的千疮百孔，旁人羡煞他们是天生一对，只有她才知晓，陆展白心底，深深藏起的往事。
方小禅和他之间，曾经的那段婚事，整个朝野都知晓，纵使陆展白现在身居都尉一职，完全是靠着他自己努力得来，在外人看来，难免会将这些，一并的加载在方家满门抄斩的那件事情上。
世人不知，从方家不复存在的那天开始，陆展白就没有再笑过一次。和她印象中那个人，完全像是变了一个般。
不再是明朗似暖阳的少年，眼中的哀伤浓到化不开。是为了那个早逝的未婚妻嘛？他又何必将所有的错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方家叛乱的证据一点不差的放在眼前，他只是尽到一个臣子的职责，为什么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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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6章苏云风篇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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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她都没有完全的走进陆展白的心里。她原以为慢慢的融化他的心，哪里料到，本不该活着的方小禅，活生生的出现，完全的让他从平时做事一向有分寸的人，可以激动到，为了这个女子，甘愿与众人为敌。
“展白，如果你觉得要弥补她什么都可以，不过这之前，你也要能好好的活着。”玉娉婷将手在他的掌中。“不要忘记，还有我在你的身边。”
她眼中泪光闪动，将头靠在陆展白的肩头，小声的说着。
瞧着她风尘仆仆而归的憔悴模样，陆展白心中的歉意油然而生。是自己忽视了她，这几年她陪在身边，恪守本分，他有今时的成就，也有玉娉婷的一份功劳。
“我答应你不会乱来，不过我不会让其他人难为小禅，这是我的底线。”陆展白缓缓的说道，朝中审讯的手段他素来通晓，他一定不会再让小禅受伤。
“好，我答应。”玉娉婷在沉默良久后，才给了陆展白确切的答复。
展白，我也有我的底线，只是因为是你开口，那么我依着你就好！玉娉婷一身的疲惫，只想在他这里得到温暖和关怀。
如若能彻底的了却陆展白和方小禅之间的牵扯，对任何一个人来说，想必结局是皆大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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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来临，方小禅却早早的坐在铜镜前，端详着渐渐愈合的伤口。指尖细细的触摸，微微麻麻的结痂处，一路而下，她的神色变的冷然。
算算时间，她在这里住了有好些天，陆展白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一点也没有上演她脑中想过多次的情形。
哼，是愧疚嘛？所以让她舒服的多活几天？
听着远处脚步声停在门前，踌躇了一会，还是轻缓的将方门推开，身影在带着屋外透过带着寒意的光亮下，一步步的走到距离她的不远处停下。
“听说你好些了，我来看看你。”六年来第一次独自的相处，陆展白却多了一份恍若，有些像在梦中。
打量了这屋子，他心中暗暗的苦笑，恐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这里曾经是他特意为方小禅选择的婚房。
这一次错过就是六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却不再是一样的情形了。
有那么几年，他从不会踏入这里一步，以至于让玉娉婷以为，他是不喜欢这里。
方小禅没有回头，对着镜中淡然一笑，眼角斜睨了他镜中的影像，只是一句。
“有劳了，我还死不了。”
“我明白你恨我，也对，你是该恨着我的，不过小禅，你若是不能杀了我，也定然是不甘心的，经历上次的事情后，我想和你好好的谈谈。”
陆展白坐了下来，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人。纤细的背影依旧倔强带着一股子不屈服，从铜镜中他能瞧见方小禅大概的样貌。
他们这六年来的一个共同点，恐怕就是再也没有舒心的笑过，以前的小禅尤其爱笑，她的笑颜都清楚的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放下手中的木梳，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方小禅缓缓的开口道，“直接些吧，你想要被我偷走的东西？”
“是。”陆展白点点头，这关乎到很多人。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他现在来的目的。“其实我是想说……”
“东西我已经交出，想要回，我没有这个本事，你们大可以自己去找。”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方小禅冷眼相对。
“是璇玑公子嘛？”陆展白沉默片刻，说出了这个名号。
方小禅配合的点着头，“你也查到了。”秀丽的眉头一挑她一个转身，四目相对间，她浅浅一笑。
却不再是陆展白记忆中的那样，现在的她，狡黠中透着那么一股狠劲。
陆展白也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笑容中透着几许无力。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此刻他断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都尉大人，你要问的问完了没有？”方小禅瞅了瞅他，很是不以为然的提醒着他，“不满意也罢，这就是我的回答。”
“小禅，这些先放在一边。”他将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我刚才说了，我是来看你的，能不能让我和你心平气和的说些我们的私事，至于其他的，我会接着问，不过不是现在。”
话语中，方小禅能听出他甚至低声下气的央求着，她突然的觉得好笑，这个陆展白怎么还会认为，她还是和六年前一样的，傻到会再次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字。
她嘴角的笑意不由的加深，笑的渐渐有些不能自主的摇动着肩头轻颤着。
“小禅，知道你活着，我、我很开心。”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能抑制自己的发抖，看着方小禅好似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不住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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